第二百六十三章、以武證道
慧明口中默念佛號，並沒有去理會季玄禮的意思。
季玄禮此時靜靜地看著他，而後見其屈指一彈，一枚如棋子大小的石子，以極快的速度，射進了慧明的腦袋裏。
慧明雖然精通佛家經義，但是這武學造詣卻並不深，所以被這一枚石子射中後，他便當即氣絕身亡。季玄禮以九品神通殺他，莫說是慧明，當世天下，換作是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接得下這一擊。
鮮血自慧明的額頭流出，鮮紅的血跡，將他的模樣襯得滲人無比，這般情形，單是看去，也著實有些觸目驚心。
一代高僧圓寂於此，沒有梵音禮誦，沒有蓮台降世，這一切都顯得稀鬆平常到了極點，窗外蟲鳴鳥叫依舊，似乎慧明活著和死了，也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季玄禮頹然站起了身子，慧明此時雖然已經死了，但他依舊端坐於蒲團之上，身形絲毫不曾晃動，如果沒有額頭上那所滲出的涓涓血跡，在外人看來，他和睡著了也沒什麽區別。
“莫要怪我，這也是我能為道門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季玄禮喃喃道，以如今涼州這個趨勢來看，屆時佛門必興。這個趨勢就連季玄禮自己也無法阻止。除非他能一並殺光涼州所有的佛教信徒，或許隻有這樣才能止住勢頭。可這個想法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且不說季玄禮能不能做到，就算他能做到，他也不會這麽做。
所以他隻能從緊要處著手。
從先前的交談之中，季玄禮並不難看出慧能的心中並沒有什麽大悲憫，他做佛教魁首，日後道門中人的處境自是可想而知。
如今除去了慧能，雖不能扼製佛教的發展，但終歸能將時間延緩一二。
至於這之後的事情，就不是季玄禮能夠掌控的了。
自從自己脫去道袍的一刻起，道門的興衰和自己也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而自己誅殺慧能，也算是了卻了自己與道門之間最後的一點執念。
苦陀寺裏不知是什麽緣故，竟然無端燃起了一場大火，這火來勢洶洶，不過好在並沒有造成什麽太大的損失。
隻是燒毀了主持方丈慧能的禪房居所，至於一代高僧慧能，似乎也葬身於火海之間了，一時屍骨無存。
陳府，季玄禮回到房中，發現墨千秋此時正等在房中。
季玄禮有些疑惑。
“你在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等你。”
“等我？”
“對，以你如今的實力，留我在身邊自然也是無用了，所以我想你是否可以放我離開？”
聽到墨千秋的話後，季玄禮雙目微眯。
“你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墨千秋搖了搖頭。
“對於我來說，這普羅天下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所以在什麽地方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走？”
“我並不願意成為旁人的附庸，先前你實力不濟，我尚且還能幫你一二。現在你的實力遠勝於我，所以我再留於此處，似乎也沒有什麽意義吧？”
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下來，季玄禮對於墨千秋，或多或少也還是有了些感情。
所以此時聽到這話後，心中多少也還是有些觸動。
“墨千秋，你需要留在這裏。”
“做什麽？”
“保護陳夢舟，人這一生的性命多則不過百年，百年對於人類來說雖然漫長，但我想對於你而言，應該不過彈指一揮間的事情，所以我想要你保護陳夢舟一生。等她壽終正寢你再離開。”
墨千秋聽完這話後，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季玄禮。
“我為什麽要答應呢？”
“答不答應全在於你，這不是命令。而算是我的請求，不知你是否願意呢？”
墨千秋沒有即刻作出答複，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季玄禮，就這樣凝視了半晌，隨即緩緩點了點頭。
“好吧，我答應你。”
墨千秋知道季玄禮其實並沒有必要來征求自己的意見，因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如今已然是當世最強之人，所以隻要他願意，自己絲毫不可能有反抗的餘地，可現如今他能來征求自己的意見，也算是給足自己麵子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墨千秋無論是出於何種理由，似乎也都不好去拒絕。
所以還不如坦率答應來得直接。
“你接下來準備去做什麽？”
墨千秋知道季玄禮能將陳夢舟托付給自己，那就代表他並沒有再逗留於此的意思。
季玄禮倒也沒有想著對墨千秋有所隱瞞。
“我準備去試試以武證道的路子。”
“以武證道？這條路恐怕不好走吧！天道無情，唯有奉迎天道，才有望使那天道垂恩，以至天門開一線，到時候方有越界飛升的指望。所以又怎能指望去以武證道，挑戰天道權威呢？我妖族當年的應龍一族，強悍無比，甚至能斬殺那下界的仙人，可結果又是如何呢？天道降責，以至於整個龍族凋敝至此。”
季玄禮知道墨千秋能對自己說這些，也都是一番好意。
但是這既定的路，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要走下去的。所以季玄禮也就沒有再和墨千秋爭辯什麽。
以武證道，這話看似簡單，但是季玄禮如今已經站在了普羅天下的最頂端，能與他一戰的人，可能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而且這些人毫無例外都是當世最強的戰力，季玄禮如今做出這樣的打算，還不知會在整個天下之中，掀起何等的軒然大波。
季玄禮交代完畢之後，便也就沒有再逗留於此的念頭。
他掐訣而去，禦劍乘風，搖身一動，縱橫幾萬裏。
見其遠去，墨千秋心中難免生起了一陣感慨，天下的英才和這樣的人，生於同一個時代，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們可以窺見那一道震爍古今，驚世絕倫的風姿，可不幸的是，他們如螢火，頭頂上始終高懸著這終其一生都無法觸及的皓月。對於季玄禮這般人物，世人多數隻有仰望的份，卻絕無觸及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