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下山
首陰山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宗門。
由於距離京城頗近,所以俠名狀的政策一頒布,這宗門便率先得知了此事。
“大師兄!你攔著我做什麽,我要下山領俠名狀去!”
女子穿著青白色紗裙,山風一吹,她衣衫飄飄,恍如出塵的仙女一般,這清冷的臉上,此時滿是急切,但她看樣子不過十七八的年紀,眉梢眼角還掛著一絲稚氣。
“陳英,不要胡鬧,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領什麽俠名狀,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山上不好嗎?山下的日子,可沒有你想的那麽太平!”
“大師兄,你不要攔著我,我去意已決。師傅都沒有攔著我,你攔我做什麽?”
“陳英,師傅是怎麽打算的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讓你去以身犯險,你學藝未精,山下妖獸橫行,人心比妖心更險。若是有了意外,該怎麽辦?”
“大師兄,生死有命,這山中師兄弟這麽多,你都顧得過來嗎?還請你讓開路,讓我下山去!”
“陳英,你就算說破大天,我也不會讓你下去!”
見大師兄如此執拗,陳英眉頭一橫,而後直接拔出了腰中長劍。
“大師兄,你若是再攔著我,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陳英,你這是要和我動手嗎?”
“大師兄,你要是執意阻攔,我也別無選擇!”
“你不是我的對手!這又是何必呢?”
“大師兄,或許你真的小瞧我了!”
說完,陳英腳步輕點直奔大師兄而去,大師兄見陳英來勢洶洶,他倒也不敢怠慢,伸手在腰間劍鞘一拍,長劍出鞘飛到麵前,他當即伸手握住。
兩柄長劍相撞。
大師兄一臉驚愕地後退了一步。
她的實力,怎會強悍至此?
短暫的驚愕之後,大師兄眉頭一橫,手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斷橫,止水!”
大師兄手中長劍向前一揮,他當即用出了首陰山的招式。而既然是同門師兄弟,陳英自然有破招之法。
“斷橫,開山!”
陳英應對得滴水不漏,大師兄沒有占到便宜。
他手中的速度和力道同時加快,一時間四周隻有幻影殘留,但陳英以不變應萬變,她緊緊盯著大師兄招法運轉,而後一眼瞧出了破綻。
手中長劍向前一送,直接打斷了大師兄的招式運行,這長劍再進一寸,就要刺穿這大師兄的喉嚨了。
他不敢擅動,隻是一臉警惕地看著陳英。
陳英搖了搖頭。
“大師兄,現在可以讓路了吧?”
大師兄知道,自己已經攔不住這個小師妹了,師傅說她是天縱之才,現在看來果真不假,自己習武二十年,都比不上她兩年的修煉。
大師兄默默側過了身子,讓開了擋著的道路。
陳英擦肩而過。
走到一半時,陳英停下了腳步。
“大師兄,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也有必須去做的事情,你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首陰山的嗎?我全家都被歹人所害,隻有我一個人被師傅救上了山,上山之時,我就發過誓,我一定要報仇!所以我晝夜不停地練功,朝廷不許武夫出身,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報仇了,可現在不一樣,既然有機會,我一定要去!”
陳英的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字都清楚地傳到了大師兄的耳朵裏。
他這次沒有再去追究和強迫陳瑩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他隻是笑了笑。
“小師妹,我在山上等你回來。”
兩行淚水自陳英的眼中滾落。
“大師兄,替我照顧好師傅,報完仇,我一定回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雲霧纏繞的青峰,看著陳英遠去的背影,大師兄久久失神,山上山下全然是兩個世界,小師妹心性純良,他又怎能不擔心。
而陳英這一走,她還能再回來嗎?
此去經年,恐怕也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吧。
大師兄歎了口氣,而後緩步走向山去,每個人的路不同,有人想上山,有的人則想下山,至於哪條路是對的呢?誰也說不準。
山風呼嘯,吹動林間草木,那一眾樹木齊齊擺首搖頭,就如同大海綠波一般。
陳英腳步迅疾,因為她覺得,自己若是走慢一些,這離開首陰山的心思,多半也會淡一些。山上有疼愛自己的師傅,有關照自己的師兄,師姐,如果可以,她寧願這一輩子就在山上度過。可是若真是這樣,恐怕自己至死心中也會有所遺憾。
他一邊走著,心中一邊默念道。
“師傅,師兄,我報完仇就回來!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啊!”
首陰山傳法堂。
大師兄盧白圭看著那端坐在蒲團上的師傅,他默默地站在了其身後,隨即一言不發。
“陳英走了?”
何元明沒有回頭,隻是語氣淡然地問道。
“是的。”
“你去攔她了?”
“是的。”
“她的性子你是清楚的,又怎麽可能攔得住嘛。”
“師傅,小師妹還小,這山下可都是人吃人,她下山,我著實放心不下。”
“癡兒,你就是想得太多,你師妹無論是心思還是武藝都要比你強上不少,你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可她終究是個女孩子啊!”
“女孩子怎麽了?女孩子殺人也會流血的!”
“這……”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是好好練功吧!要不然等以後你小師妹回來,她實力比你還強,這掌門的位置,我就留給她嘍!”
“嘿嘿,這也沒有不可以的嘛!小師妹做掌門,也不錯啊!”
“呸,你個沒誌向的玩意兒,我首陰山交到你手上,不指望你發揚光大,隻要不破敗了,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師傅,徒兒愚鈍,給您老丟人了。”
“好了,少在這裏放屁了,快滾去練功!”
“是!”
見盧白圭離開後,何元明笑著搖了搖頭。
他手中捧著一個龜殼,龜殼裏麵放著幾枚用來占卜的銅錢,何元明雙手捧著龜殼,用力搖晃著,隨即將龜殼立起,任由銅錢掉了出來。
何文遠伸手排列著銅錢,試圖解析卦象。
但這卦文讀來,隻有兩個字。
“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