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回 打就認真
七天後。
並州城•五常居•斬部外區
“很抱歉,經過這幾個月的調查取證,我們依然無法給蕭夜老怪定罪。”天字十三號捕頭眉頭緊鎖,他小心地說著,生怕對麵的兩位少年無法接受,畢竟他們都還是孩子。
天字十三號是一趕回來就命人通知了張慶豐,此刻身上還穿著差服,披風已經收起來,露出胸前繡著的一隻異獸。
那異獸呂白倒是識得,根據那猙獰的豺首和霸氣的龍身,可以判斷得出這繡的正是睚眥。
這睚眥乃龍生九子之二,嗜血好鬥,卻最是有仇必報,載於《神魔異事》,不過除了五常居斬部,當今人族應該對此知之甚少,因為《神魔異事》已經成為了上古典籍。
呂白識得睚眥寓意,自然體會得出斬部為何將之繡在捕頭的胸前,那是提醒他們:一飯之德必償,睚眥之怨必報!來五常居某事者自然是他們的衣食父母,而擾亂秩序者定是他們最大的冤仇,必須斬之。
“嗯,知道了。”張慶豐簡短地回答道。
捕頭馬上露出了一個驚喜的表情,竟一手直接拍在張慶豐的肩膀上,讚道:“不錯,沒想到幾天不見,你長大了很多嘛。”
張慶豐感覺到捕頭身上隱隱透出的一股正氣,知道他話語由衷,否則是不會讓他拍肩膀的,隻是張慶豐一時沒心情答話。
“我們已經向蕭夜穀發了傳信,要求蕭夜老怪前來配合調查,但是一直沒收到回音,所以就以‘拒絕調查’為由進行了備案,也是他身上的第一百三十七條案件,以後他隻要栽在我們手裏,那麽這些案件就都會審個明白。”捕頭說完長出一口氣,心中感歎這青衣少年真的是長大了,居然沒有打斷他最後的匯報。
“好的,希望那天早點到來,同時,在下也必須對您和五常居斬部的前輩們表示感激,為了本案,你們都辛苦了。”張慶豐說著向天字十三號捕頭深鞠一躬,正巧拜過了那隻睚眥。
“哪裏哪裏,實在是我們斬部辦事不利,您能理解,令在下欽佩不已。”捕頭說著也回了一禮。
兩人互行一禮,捕頭取出一個黑色罐子,穩妥恭敬地交給了張慶豐,那裏麵是張一玄的骨灰。
然後,捕頭又取出了一個暗紅色的錦盒,道:“這是土靈珠,請您驗過,收好。”
張慶豐捧著骨灰,心情沉重,呂白上前接過了那個錦盒,打開一看,一股平和之氣淡淡泛出,正是當日鐵金取出的土靈珠。
土靈珠乃是靈珠的一種,靈珠即是天地結成的金丹,與丹修之人的內丹是一個道理,一個是天地的丹,一個是人的丹。
靈珠中蘊含的大量靈氣隻有天地才可調用,就如個人的內丹隻能由個人調用一樣。但傳說有秘法可以開啟靈珠的力量,所以對於很多人來說靈珠雖然沒什麽用,卻也總能引起他們爭搶。
天地結成靈珠倒是十分有趣的事情,不分地域,不限數量,一切都好像是隨機孕育而出,或深埋地下,或藏於山中,或沉於海底,或飄在雲端……
隻是這靈珠的靈氣聚斂極深,很難被修真者感知到,往往隻有近在咫尺才會發覺。故而九州之大,靈珠雖然不少,可能被發現的卻不多,拿出這顆棗子一般大的土靈珠,也著實讓鐵金擠眉弄眼了一番。
雖然沒有秘法那土靈珠的靈氣就不可為用,可土靈珠天然就具有平衡之效,可保丈許內五行不偏。人乃陰陽之軀,人若死,則陽氣衰竭,陰氣崩塌,五行失衡,遂屍身腐敗。因此,土靈珠正好可以維持住屍體的五行,雖不能起死回生,但作為定顏珠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呂白收起了土靈珠,拍了拍張慶豐的背,又代他向捕頭告了別,就扶住他的肩膀準備轉身離去。
轉了一半,呂白突然回頭道:“哦,對了,這是鬥技場的票,五天後,十三鬥技大廳,我對瘋浪客,也是十三,挺巧吧?”
說完,他遞給捕頭一枚金屬片,就轉過身扶著張慶豐慢慢離去了。
看著那兩個少年的身影,仿佛幾日不見確實長高了許多,十三號捕頭捏著手裏那張金箔,衝他們答道:“好的!我一定去!不過我可不喜歡支持輸的一方,所以你一定要贏!白鬥士!”
呂白臉上微微一怔,隨即浮出一個微笑,沒有停留,離開了五常居……
…………
“小鬼,能不能打個商量啊……”說話的是瘋浪客,經血梟一戰,他如今一副青春皮囊,卻還是佝僂著背,一臉頹廢相。
見白衣少年沒有打斷他,瘋浪客幹脆把厚重的鏽劍杵在地上,兩隻手則環到了劍柄,還相互抓撓了起來,繼續道:“這場就讓我贏了好吧,事後獎金我全給你,再外加八百兩,你看如何?”
雖然知道這個瘋浪客瘋瘋癲癲,說出什麽樣奇怪的話都不叫奇怪,可白衣少年還是著實地笑了一聲:“嗬嗬,不行。”
瘋浪客聽著,抓了抓頭,終於從那蓬亂發中揪下一隻滾圓的虱子,看了看,聞了聞,又在衣服上蹭了蹭,這才發現,那少年丟下“不行”兩個字就再無下文了,當即把那隻吸飽的虱子扔進嘴裏,邊嚼邊說:“嗯…小鬼…答起話來倒挺利索…看來你對錢不感興趣,那就這樣吧,這把讓我贏,等下我把《真陽殘卷》傳你,你看如何。”
“血僧都走了,如何傳我?”
“什麽?!你怎麽知道血僧走了?!”瘋浪客立馬瞪圓了眼睛,露出眼白上大片的血絲,不過他很快又恢複了萎蔫,挖起鼻孔,喃喃道:“但是《真陽殘卷》我可真的有……”
瘋浪客說著在褲襠裏摸索了起來,半天才取出一捆破舊的古卷,另一隻手中卻拿著個油汙的宇囊,順道掛在了腰間。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我隻是想打,不稀罕什麽殘卷,直接送我的話,倒是願意看看。”少年說著從身後抽出青紅二劍。
瘋浪客眼睛一亮,讚道:“好劍……”
“給你看看!”
兩股清風,雙劍已經被少年扔了過來,瘋浪客慌亂地將那柄鏽跡斑斑的巨劍往地上一紮,才搖搖晃晃地接住了那兩把劍,仿佛他還真是一個體壯卻神衰的廢物。
瘋浪客接過劍,剛抬起眼看向少年,想要稱讚他的大方,卻又忽覺到兩把劍的非凡手感,當即顧不上那麽多,收回眼神認真觀起兩把神兵,一手一柄,腦袋甩成了卜楞鼓,看得連連讚歎。
“嘖嘖嘖……仙劍!這可是仙劍啊!!……”一番嘖嘖稱奇,瘋浪客總算戀戀不舍地把兩把劍扔了回去,因為他已經隱隱感覺到那兩柄仙劍透著不奈,接著道:“好吧!老夫改主意了!!打!不過……開打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啊,小鬼,不是綽號,是你的本名。”
“呂白。”
……
叮、叮、叮——
雙劍攻到,瘋浪客擰著起巨劍的長柄,那把鏽劍立馬轉成了鑽頭,攪開了呂白的攻勢。
“小鬼!你這是做哪般?!!”瘋浪客見這幾劍均來自兩柄上等的玄鐵劍,而那兩把一青一紅的仙劍卻被呂白收回了身後,當即怒了起來。
“你又是做哪般?”呂白收住劍勢反問。
瘋浪客這才明白,一臉怪笑,道:“說吧,想打誰?”
“隨意,隻要是認真的。”
“認真啊?說到認真呢……”瘋浪客說著說著,麵相終於變了,一個情神木然的人浮現了出來,緩緩開口道:“要打這個小孩兒是嘛?”
瘋浪客又立馬浮現出來,道:“對頭!而起這娃娃還要求‘認真’!‘認真’!”
麵相重回木然,緩緩道:“認真?我哪次不認真?隻要踏進鬥技場,站在我的對麵,就是一隻羊羔子,我雲上飛也會認真的將它切碎,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