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宇宙

第一百三十七回 先利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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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五年。

“九色鹿”淡出凜風鬥技場已經五年了,全殺也在那場鬥技後神秘失蹤。

可是在鬥迷中,關於他們的傳聞卻沒有停止。

有人說超度和全殺都在閉關修煉,可能一百年,可能幾十年,可能就在明天,他們就會出現在鬼神鬥中。

沒有了兩個傳奇,凜風鬥技場仍是蒸蒸日上,因為鬥技場永遠都不缺少傳奇,比如習星蟬聯了八屆龍虎鬥冠軍後毅然隱退,比如至今毅然稱霸凜風鬥技場的左砍,比如凜風鬥技場龍虎鬥,在九州鬥技界的排名已經進入了前三……

寒冷的並州,廣袤的土地,甚至極光冰蓋,都已經被大家默認為是並州的管轄,可這片土地在九州依然是人口最稀少的所在。

風,從北來,從冰原來,將冰原無限的寒冷也一起帶來,第一口就吹在了壓齊齊老店。

壓齊齊是冰山族古語,意思為“跺跺腳”。

跺跺腳吧,暖和點。

跺跺腳吧,將靴子上的雪震落。

跺跺腳吧,帶上點陸地的踏實,前方就是冰蓋。

跺跺腳吧,店裏的狗兒就會叫,主人這就來開門。

“汪、汪”

狗兒叫了兩聲,卻仍是臥著沒動,見主人起身,它就繼續合起了眼,今天是它值班,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店裏的溫暖,店中安著七八塊紅燦燦的靈胚呢,可比狗舍溫暖多了,而且狗舍裏足足窩著一百條極地犬,難聞得緊……

主人先用力推著門,才輕輕拉開門閂,防止冷風一下子闖入,將他和門都推翻。

看門外不見天日的風雪中,隱約站著三四人,主人把他們讓了進來,不需要多問,既然跺了跺腳,那就是來歇腳的,要問也要讓客人進來再說。

客人們跺著腳走了進來,不及主人和他們說話,老店中已經有個酒漢大發感慨起來。

確切地說,這個酒漢也是剛來個把時辰,他來的時候就他一個客人,直到這些人來。

他來了就沒閑著,叫了壇酒,時不時小酌,時不時哼唱,時不時捋起青須抒發一番,正如此刻:

日星月轉原何啟?

奧妙弗關己。

凜風日日座無空,

老店半壇濁酒醉魂中。

長歌浩氣邊關外,

不夠國賊賣。

求師問道幾重天?

怎比癡人一夢攬七仙。

那新來的幾人中,有個似是與他投了契,摘下鬥篷露出一臉柔和,一雙深邃黑眸透著幾分靈動,還未出言就仿佛打過了招呼,隻聽這瀟灑少年朗聲道:

宇河渺淼,星哭小,多少哀柔橋段。

上古驚天,皆有道,續帝洪荒救世。

五行常循,陰陽宇宙,卦成人間界。

風雲叱吒,煥發茫莽仙學。

猶記蠻亂年間,鐵族終醒覺,山河齊撼。

盾甲神兵,千法防,仙傲逐丹飛散。

濫嚼人雲,輕狂生憤恨,隻求清醒。

道惟玄開,酒濁專喂濁漢。

那酒漢一把長劍斜背在身,本是露著一個劍客的背影對向門口,想是不願將醉態現於旁人,可此時他聽那年輕人口中詩詞大有譏諷之意,當即一拍桌子,呼啦站了起來。

主人一看,這並州邊際怎還要鬧出爭鬥?忙要出言,卻聽那吃酒劍客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笑著轉過身來,白麵黑須,發髻雖有些歪斜,也不失為一個醉酒劍客,隻聽他笑罷出言:“沒想到啊,沒想到,還是被你個老滑頭給算計了!”

年輕人以為他要反唇相譏,當即被這話弄得摸不著頭腦。

老滑頭?這老滑頭自不是說我,可他怎又對著我說?年輕人心裏納悶,一時說不出話來。

可誰知年輕人身後搶過一人,罵道:“你才是老滑頭,我們這裏就你最老!”

聽聲音是個年輕女子,卻沒有除下行頭,其實她是不願自己的容貌被這醉漢瞥見。

“好!罵得好!”誰料那醉酒劍客沒有生氣,反倒大聲喝彩,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又喃道:“不錯不錯,這小妞聽聲音就是個美人兒,看來老滑頭的種就是不同。”

“你說誰?!你……”那女子顯然十分氣憤,她聽不懂這醉酒劍客說些什麽,可聽得出不是什麽好話。

年輕人則比她更加著急,手一揮,打斷了同伴的話,認真道:“你說誰是老滑頭的種?誰又是老滑頭?”

那醉酒劍客這才發現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卻又想要辯解,支支吾吾讓人聽不清楚。

“真是醉得可以……”那女子說著已經走上遠處的一桌,坐下了,她可不願跟這酒漢多言,又向另外一個人叫道:“妹妹快來。”

可那醉酒劍客卻又大叫道:“不是吧?兩個?!老滑頭就是老滑頭!哦不對!還有一個!你們一共四人,剩下這三個不會都是你媳婦吧?!”

他說到最後又問向年輕人,可不等那年輕人說話,一人已經大步向前,一把拽下鬥篷,露臉罵道:“你個老不要臉的,滿腦子男盜女娼,看看本少爺是男是女?!”

那人自稱“少爺”,臉上也當真有著幾分不羈,清秀卻又神情豐富,這就是十八九歲的張慶豐,這四人也正是呂白一行。

“哎呦呦,看來這個青瓜蛋兒倒是對上了!”那劍客也不憤怒,倒好似認識張慶豐。

“說誰呢,老頭,不想活了是吧?”張慶豐如今已經是散人修為,正愁沒個活人來練手。

“慶豐,切莫無禮……”呂白說著把張慶豐拽到身後,然後又向那醉酒劍客作揖道:“前輩,請恕我等晚輩無禮,不該輕狂任意,攪了您飲酒的雅興。”

關於這偏遠之地的落腳處,修真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無論什麽原因,都不得在房間以及周圍十裏內爭鬥。

店家看年輕人坦誠道歉,知道鬧不起來了,也就忙去招呼那剛剛坐下的三人了。

“嗯,確實挺像的。”醉酒劍客見呂白作揖,也不評價,反倒是看著呂白評起來。

呂白心頭大跳,忙坦誠問道:“前輩,請問您口中‘挺像’是指晚生嗎?像的是何人?”

“哦?看來你不知道……”醉酒劍客盯著呂白又看了一眼,撂下半句話轉身就要坐下。

“前輩,您認為晚生要知道什麽?”

那醉酒劍客突然一個激靈,道:“對啊!天殺的,把我坑到這種地方來,總要討個公道啊。”

劍客說著還將背後長劍抽出。

嘩——

座上三人全都起立,看這醉酒劍客要鬧哪般。

可他們很快就鬆懈下來,因為那劍客看上去根本不會使劍,提著劍如同提著個菜刀,好似要尋雞殺,就連店主也是抬頭一看就又低頭翻賬本了。

那劍客有點醉,本來就顫顫巍巍,如今提著個劍,更顯累贅,卻用劍趕開呂白,兀自走到門口,道:“小子,出來跟老夫過招!”

“啊?”張慶豐驚呼出聲,嘴張得老大,譏諷道:“就你啊?不如我陪你練練吧,不過可要先立下生死狀……”

呼塌——

不等張慶豐說完,醉漢居然一把拉開了門閂,直接被灌注的北風吹倒在地。

店主忙跑過去掩門,責備了一眼那醉漢,卻當即無法挪動目光。

原來那醉漢看似被吹倒,平平地躺著,其實身子卻沒有挨地,除了腳後跟,全身都懸著,人們才看出,這人當真有些本事。

呂白隻覺身後雙劍兀自在劍鞘中顫動了幾下,隨即興致大起,抱拳道:“前輩果然好本事,晚生就煩請您不吝賜教了。”

可那劍客卻不答,正頻繁地對著店主擠眉弄眼,見店主始終是一臉茫然,劍客終於一屁股坐在地上,罵道:“真沒眼色,就不敢扶一把啊?”

不等那桌少年人恥笑,劍客已經起身,將店主撥到一邊,推著門道:“小子,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他就掀開條門縫閃了出去。

未等店主接手,呂白已經接住了那扇正要被大風吹開的門,也是一閃,出了暖房。

三人急忙追出來觀看,卻發現已經無法在風雪中看清兩人的方位,隻覺遠遠的,兩股鬥氣正急劇擴大!

一追就是數十裏,終於有變。

青、白光起!

破——

終於,一聲悶悶的碰擊爆破聲,證實了青光和白芒確實碰在了一起。

除了偶爾幾閃光芒擊砰,暴風雪中就滿是風聲雪片,再也聽不見什麽、看不見什麽了。

紅、青、白。

破、破——

又是兩聲,三人自然知道那是真氣碰撞的聲音。

這時風雪中傳來一聲大叫,一聽就知道是來自醉酒劍客:“哈哈!劍修?!”

醉酒劍客叫過後,又很快反駁了自己的猜測:“不對!不是劍修!哈哈!妙極妙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