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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回 無常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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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變化也沒看清,長生綾已經接成一股,呂白意念稍動,那青彩長紗又分成幾段,然後隨著意念再次拚接,斷開和續接始終看不清楚。

這就是長生綾嗎?眾人看了個目瞪口呆。

“按照我們的約定,長生綾歸你。”呂白說著將長生綾攤給九尾天狐。

“主人,這寶貝我不要了……”

“我說給你,你就拿著,一切都按約定來。”呂白認真道。

“是,主人。”九尾天狐說著接下了長生綾,又披在肩上,就覺一股股生氣罩體而降。

“彩妹妹快看,這綾紗好漂亮,就是不太適合我,你披上會更好看,快來試試……”

她倆就到一旁比劃去了。

紅衣人差點氣得吐血,隻是他心傷未愈,痛如絞割,不敢再動怒了。

黑衣人剛想說點什麽,呂白隻管開口道:“你們兩個,領著各自的十萬好好過,教他們好好活,百多年後,該死的死,該入道的入道,要是你倆還沒出來,我就來看你們。”

也就是說,百年後,如果那些人沒有得到妥善的處理,這倆怪人自然難脫貪邪,呂白也不會僅是簡單地看看他們。

呂白又對黑衣人道:“你的十萬在東麵,他的十萬在西麵,去找吧。”

話語很是冰冷,其實這兩人在這裏困了兩萬年,殺光了其他的貪邪之徒,可能早就活厭了,可是他們聽到這冰冷的話,反而想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因為這個年輕人說起話來,跟一個人很像……

“百多年後,該死的死,該入道的入道”……難道說,他們還能出得這妙門?他們早就絕望了,可這個呂白的話裏分明給了許多希望。

黑衣人祭出一口鐵鍋,燒紅了一般,竟是一樣火行法寶,載起紅衣人先往西尋去了。

巔峰對決,如果自身修為和法術不濟,隻要不是逆天法寶,祭出來也是無用,而且這也不符合他們的極傲心性。

“小尾巴。”

“是,主人。”

“這離月圓還有幾天,我們去尋造化盤吧。”

“是!”

九尾天狐應著,變化成一隻粉花兒小白狐,豎起身子,“嗅”起了寶氣……

……

找了幾柄仙兵,幾樣法寶,甚至一顆火靈珠,卻始終沒有造化盤的線索。

月圓之夜已到,幾人決定先嚐試出了妙門再說,如果能出得去,那麽下個月再進來就是,如果不好出,大家也好有個準備,早點商議。

結成一條黃龍,向著月宮直直飛去,人們才發現,這個距離實在遙遠。

幸好,他們感覺到了,月光的傾灑形成著一條通路,為他們指點著方向。

當月亮越來越大,開始顯示出上麵的坑坑點點,星月真人心中驚異,作為義盟的成員,他非常堅信,創造這片天地,創造這裏日月的續帝,是去過月宮甚至日府的!

“主人!這月宮上就有寶!”九尾天狐突然在黃龍氣場中蕩起音波。

呂白稍一皺眉,又果斷道:“不管那麽多,直衝月宮,如果到了寶的所在,還沒出去,那我們再順手拿了。”

“是,主人。”

終於,在月亮變成一麵坑坑窪窪的球麵時,一柱靈氣波動,將大家卷起,竟是一個無形的隧道。難道這就是出妙門的路?

可眾人還沒多想,一個聲音響起:“你們身上的寶貝太多,太貪了,放下些再走。”

聲音空曠,嗓音卻經過幾番變幻,沒個固定,更不見人影。

大家不敢怠慢,立時扔掉些法寶、仙兵,那些寶物就化作一閃光影,消失不見。

這時,呂白請示道:“如此可好?”

那聲音回道:“不好,大大的不好,你們淨扔些沒用的,把長生綾和盤古鐵扔下吧。”

好大的口氣,最關鍵的,他居然詳細地知曉,呂白等人此行的所得!

九尾天狐趕緊拿出長生綾,遞給呂白,由主人定奪。

呂白笑了笑,道:“長生綾可以給你,不過盤古鐵就隻生下笨鐵塊了,你還要嗎?”

“要,都要,快點拿來……”

“千萬不能給他!”又是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居然是個女的。

眾人還來不及疑惑,那個要寶的變幻聲音就怒道:“長生綾!你要搞清楚,難道你想出了妙門,讓這裏崩壞?!”

長生綾?!眾人望向呂白手中的那段青彩美紗。

黃龍氣場內真氣平靜,並無風動,那段輕紗卻兀自飛起。

就猶如之前的斷開和自合,大家還沒看清怎麽回事,一位仙子已經現身,身姿被長生綾裹住。

綾紗輕柔,美妙身軀,點線動人,卻給人隻可遠觀之感,連心性蕩漾的天狐,都不敢投以輕薄目光。

原來這就是長生綾的器靈,就聽她向著月宮方向說道:“造化盤,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們等了兩萬年,現在終於到了契機所在,難道……難道你想要違抗續帝?”

“哈哈哈,少拿續帝壓我,我隻知道,要想帶你和盤古鐵從出去,不管他是誰,都必須過了我這關。”那聲音先是一個小孩大笑,說到後麵就變得蒼老,中間還經曆男女老少的變幻,詭異之極。

長生綾仙容哀愁,雙眉顰蹙,無奈道:“我知道,你恨續帝,你一直都對他不服……”

“太對了!果然還是你了解我,如果不是你們兩個牽製我,續又怎能把我困在這裏?”

這些話立時把呂白幾人說迷糊了,莫非這造化盤也被困在這裏?而且造化盤竟將續帝稱為“續”,看來他並不把自己當做續帝的法寶。

長生綾回身衝呂白道:“這個造化盤十分固執,與他相鬥就必須具有宙神,請將我收入黃龍扳指。”

這場變故實夠突兀,不容多想,呂白隻得打開黃龍扳指,道:“多謝神尊相助,呂某一定嚐試避免爭鬥。”

“我也隻能做這麽多了,你一定要小心,這個造化盤本身就是易術的體現。”言罷,長生綾就鑽入扳指。

呂白頓時神識渙散,又瞬間收緊,就感覺周遭一切運動,眾人的心跳、月宮的緩慢漂移、黃龍氣場、以及其場外稀薄之極的細小微粒……都了如指掌!

難道這就是宙神?呂白神識洞察著四周所有的運動關聯,有時卻又覺得雜亂無章,到最後隻能知道他們在動,劇烈或平緩,或平緩中劇烈、劇烈中平緩,或劇烈組成了更廣闊的平緩、平緩組成了更高深的劇烈……

這就是宙神!把握運動!通曉時間!

“沒用的!哈哈哈!”這次,聲音沒有變幻,而是一個小孩的聲音,充滿稚氣。

周圍開始浮現出一些塵煙,有了宙神,呂白明白,那是稀薄的微粒在聚集,這空虛之中極小的微粒,居然就被造化盤神秘的力量匯集成煙塵,而且這匯集還沒有結束。

煙塵——顆粒——碎塊——水——精微——單核——海綿——棘皮——原口——脊椎——哺乳——靈長——人

有著一些順序,卻又錯綜複雜,血肉與沙石混合在泥水中,偶爾又塵埃落定,清澈地顯示出一些魚蟲……最後,直到一個活生生的嬰兒誕生在虛空之中,迅速成長。

“有趣嗎?”當造化盤再次說話時,他已經長大為一個成年男性。

“還行。”呂白淡淡答道。

“還行?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大道的恩賜嗎?!”

“同時也是大道的懲罰。”呂白點頭答道。

“懲罰?既然你認為是懲罰,為什麽不自殺?為什麽還活著?”

“不敢,自殺太疼,活著太好,大道有愛有恨,無悲無喜,何苦要跟大道過不去?不是強調大道的恩賜,就是強調大道的懲罰?”

那人眯起眼睛,好好地看了看呂白,道:“說白了……你不過是無知罷了。”

呂白點點頭,真誠道:“對的,知道得不多。”

“知道自己知道得不多,還敢口出狂言?!”造化盤訓斥道。

呂白麵不改色,道:“我是知道得不多,但是我說出了大道告訴我的東西,沒什麽狂不狂的,有狂就有謙,有謙就有狂,無非都是偏激。”

“那大道告訴了你啥?”造化盤說著,憑空拽過一條破布,給自己裹上了。

“有愛有恨,無悲無喜,融大道生,離大道死,生死無常,無常為常。”

“哎呦……很有見解嘛。”造化盤明顯是在假裝,伸手抓過一樣小機關,按了個按鈕,發著嗡嗡聲,將所過之處的胡須變沒……

呂白沒有理會這種搞怪。

摸著光光的下巴,造化盤看了看呂白黑眸上的倒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道:“既然都‘無常為常’了,那你應該知道,我必須有自己的原則,我的原則就是……”

“沒有原則。”

“對!我很欣賞你!至少你比續那家夥聰明許多!”

呂白搖了搖頭,道:“沒有續就沒有今日的九州,也就沒有我呂白,所以我就是續的一部分,續也是我的一部分,不存在誰比誰聰明,就好像你,其實是也是大道的一部分,而你的每個部分都又來自於大道,與同在大道中的我們,也是相聯係……”

造化盤閉著眼,越聽越是搖頭,最後,終於打斷道:“住口吧……你懂個什麽啊?就在這裏亂說,你們人族就是大道的廢渣,自以為處在大道的頂端,其實就好像麥子的尖芒,你們是生長在最邊緣的、最沒用的垃圾!任何事物都知道順應大道,你們卻不知道!”

“不管怎麽說,我們是大道的靈性所在,我們跟大道進行著最豐富的互動,掙紮在生死邊緣,正在無常之中,也最有希望擁有靈性,悟出無常為常。”

“為什麽!為什麽你總是跟我對著幹?!”

“因為對於偏激者來說,有一個點是始終跟他們‘對著幹’的,是圓的圓心,是球的球心,是時空中守道的一點,是思想上中庸的所在,中中正正,不偏不倚,又穩步向前,這就是道之中道,讓偏激者隻感碰壁。”

“強詞奪理!隻會空談大道!就讓我拆了的空中樓閣!”造化盤怒吼著,膚色、身軀、臉型……開始變幻。

呂白察覺得出,造化盤全身的細胞都在重組,卻沒料想到,這個重組越來越熟悉,直到變成了——————他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