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一夜到白頭
“婚,一定要離?”
童桑一開口就後悔了。
一定是此刻的環境迷了她的心,竟然說出這樣一句傻話。
他出軌了,即便他不想離,她也一定是要離的。
現在卻反倒她求著他不離似的,讓自己難堪。
童桑後悔不迭。
然而更令她難堪的是陸萬霖的沉默。
這代表即便她不想離,他也一定會離。
既然如此,他何必帶她來北海道?
是覺得愧對她,想彌補她。
還是自私地想要讓她永遠記住他,一輩子遺憾和痛苦?
童桑越想越不是滋味。
為了挽回一點顏麵,她故意說道:“我是怕你反悔,那我就白來了。”
因為心虛,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萬霖清楚她是故意說反話,她和他一樣舍不得離婚。
然而,他不能自私地讓她陪他承受死亡。
現在的痛苦隻是一時的,但失去愛人的痛苦,卻是一世。
童桑隻想逃開他,沒看清手裏拿的是什麽貓玻璃製品,就去找老板付錢。
店員問她眼眶怎麽紅紅的,童桑隻說是眼睛不舒服。
出了倉庫,兩人比剛才沉默些,童桑在運河附近的小店買了幾盒精致的巧克力,一套招財貓。
下午六點,運河沿岸華燈初上,一盞盞雪燈逐一亮起。
燈光閃爍,照亮了整條運河,浪漫得像漫畫家筆下的童話世界。
童桑仰望著燈火,燈光伴著雪花,亮亮地灑落在她臉上,她的瞳孔也明亮得出奇。
紅色圍巾,襯得她的側臉明豔動人,鼻梁立體小巧,紅唇白齒,嬌俏可愛。
華燈與她,這是陸萬霖此生看過最美的景。
拿出手機,拍下了她的側影,回味許久,難以形容的滿足與愛戀。
這一瞬間,心潮湧動,“愛”這個字眼,忽然漫上。
他在此刻忽然明白,愛或許不一定要一生一世那麽鄭重,有時就隻在一瞬間。
比如,此刻,瞬間即永恒。
童桑見來往的人拎著關東煮,肚子也有點餓了。
看到街邊一間便利店有賣,讓陸萬霖等她一下。
等她回來,就看到一群穿著短裙製服,光著腿的學生妹正圍著他要聯係方式。
童桑知道他招女人,但不知道他這麽招。
她才離開不到5分鍾,就有一群女學生圍著他,還是中學生。
童桑不想往上湊,但陸萬霖看到了她,主動向女學生們介紹她是他太太。
於是童桑立刻被迷妹們羨慕的目光包圍,一致稱讚她長得可愛,兩人很般配。
等女學生們散去,童桑提醒道:“在外麵別把我是你太太掛在嘴邊。”
剛才他和酒店前台也是這麽說的,前台還說他們既然是夫妻,而且出來旅遊,沒理由分房睡。
陸萬霖反問:“難道你不是?”
“很快就不是了。”
“那現在還是。”
陸萬霖邏輯滿分,無懈可擊。
童桑無言以對,後悔給他也買了一份關東煮,寧願喂狗也不給他吃一口。
懷著不悅,一口咬住熱騰騰的土豆。
土豆燉得軟糯,湯汁入味,味道很不錯。
童桑暫時忘記生氣,又吃了一顆魚丸。
一口接一口,不知不覺吃完了一整碗。
陸萬霖不愛吃這些,手裏的基本沒動,遞給她。
“不用。”童桑麵露嫌棄。
陸萬霖再次向她自證清白,“我潔身自愛,幹淨得很。”
童桑不以為意:男人的話,聽聽就好,千萬別當真。
晚餐他們選了當地人氣很高的一間料理店,童桑要了牛肉蓋飯,牛肉很新鮮,口感滑嫩。
陸萬霖點了清酒,要給童桑倒,她說自己喝波子汽水就好了。
怕被他看出端倪,補了句,“喝酒,不安全。”
陸萬霖無奈莞爾,她是把他當狼來防了。在她眼裏,他究竟有多不安全。
屋外白雪皚皚,屋內馨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寧謐感,溫馨浪漫。
童桑很喜歡雪,粵城看不到,她就經常選冬天出國旅遊。但這三年忙著生計,已經很久沒有出門。
旅遊,看雪,恍若隔世。
她也知道,他們不會再有機會這樣坐在一起賞雪、喝酒。
感性上,總忍不住貪戀這最後一點餘溫。
有一瞬想要任性,不去管將來,隻珍惜此刻,留下些美好的回憶。
但她終究偏理智。
“隔壁有一家旅館,你讓司機把我的護照送過來。”
剛才太著急逃離他,忘記拿了。
陸萬霖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等喝完杯中的清酒,才徐緩開口。
“我並不打算做什麽,但你一直給我植入這種想法,我難以保證。”
“所以我們不能住同一間房。”童桑說道。
嘴角輕扯,“也許你認為我們睡過那麽多次,再多幾次也無所謂,我何必惺惺作態。”
“但對我而言,有第三者介入,我們已經不是夫妻。”
陸萬霖苦笑。
他們之間從來不存在第三者,她一直是他的唯一。
說了,她也不會相信。
頭開始痛起來。
他熟練地從一旁的外套內袋裏拿出兩小瓶藥,倒入掌心,冰水送服。
“這是什麽藥?”
陸萬霖隻說是幫助腿部恢複的常規藥物。
他的語氣不大在意,童桑沒多想。
複健期醫生給他開了很多藥,她還幫他取過。
“你的腿現在還疼嗎?”
“你關心我?”陸萬霖看向她,嗓音溫淡。
童桑輕輕咬唇,這個問題,她沒法說謊,也不想說一些傷人的話。
“即便我們分開了,我也不希望你過得不好。”
這是她的真心話。
同樣是分手,同樣是第三者介入。她恨過韓林,但她不恨陸萬霖。
情緒上頭時,她也曾刻意讓自己去想他的惡劣,讓自己恨他,好早點釋懷。
可想到的全是他對她的寵愛,他為她和家人所做的種種。
他做得太周全,她連恨都沒法恨他。
隻能認命,沒能讓他忘記白初晚,愛上她。
如果不是懷孕,童桑真想喝一口酒來遣散情緒。
晚餐後,兩人沿著運河散步,慢慢在雪中走著。
黑發蒙了一層雪,仿佛一夜走到白頭。
陸萬霖看已經九點多了,說:“和我一起回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