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

第四十一章東風壓倒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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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培琴和顧莞對他們的事明顯是事先知道的,於是在一旁默默地祝福,隻麥更斯一人宛若五雷轟頂。

顧臻起初和他說要給麥茫茫過生日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兩人關係緩和了,顧臻基於同學情、朋友愛為麥茫茫過生日,結果事情的走向卻出乎他的意料。

“顧臻,你監守自盜!”麥更斯肅著一張小臉,插進難舍難分的麥茫茫和顧臻之間,“你們什麽時候背著我談戀愛的?”

麥茫茫嘖了一聲:“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談戀愛要跟你報備了?”

麥更斯為麥茫茫和顧臻著急,脫口而出:“那臨……”

他想說“那臨安哥哥怎麽辦”,話未說盡,顧臻就挑眉,神色一冷,麥茫茫也瞪了麥更斯一眼。

麥更斯有些委屈。他也是為了他們好。

顧莞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可看麥更斯有破壞氣氛的嫌疑,便扯住他的領子把他往後一扯,壓低聲音道:“你不喜歡他們在一起嗎?”

麥更斯糾結道:“喜歡,可是……”

他最喜歡的顧老師和最喜歡的姐姐突然成了最親密的人,他有點不是滋味。

顧莞打斷他的話:“那就可以了,閉嘴。”

麥茫茫環著顧臻的腰,埋在他的胸前,悶聲道:“你之前一直不答應我,是為了今天的事嗎?”

顧臻一笑:“你說呢?”

顧莞補充道:“我哥從回家第一天就開始畫了,畫廢了不知道多少張紙,還跟我去美術班學畫畫呢。”

“你總是這樣,什麽都不說。”麥茫茫道。

“好,以後我什麽都和你說。”顧臻從善如流,“不隻和你說,而且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麥茫茫一愣:“真的?原來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待遇天差地別啊。”

“是。”顧臻笑道,“所以你後不後悔?”

俞培琴之前一直看著這兩個孩子你儂我儂,此時牽起麥茫茫的手說:“茫茫,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一直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小顧這孩子,是很喜歡你、認定了你的。”

麥茫茫一哽:“外婆……”

俞培琴繼續道:“你叫我外婆,那我就把你看成半個外孫女。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祝你未來有多優秀,隻希望你能平安快樂。”

顧莞熱情地留麥茫茫在家裏過夜,讓麥茫茫住她隔壁的房間。她這樣做自然是為了顧臻,畢竟她開口留人和顧臻開口留人,有本質上的區別。

俞培琴猶豫地道:“茫茫,你家裏人……”

麥茫茫立刻說:“我家人都在外地……”

麥更斯似乎在用眼神說:“女大不中留。”

這樣似乎顯得自己太主動了,麥茫茫臉一紅,刻意強調:“既然小莞想……”

俞培琴點頭:“好吧,小莞,你收拾收拾那間房。”

俞培琴把顧臻拉到一邊,私下叮囑道:“顧臻,你注意分寸,不可以越了界限,欺負人家茫茫。”

顧臻輕咳:“我知道的。”

麥更斯很想留下來做麥茫茫的護花使者,但陳敏不會同意他在外麵留宿的,於是他肩負著謊稱麥茫茫在交好的女同學家住的使命,被顧臻和麥茫茫送到了大路口。

臨上車,麥更斯跑回來,憋了一口氣,躊躇再三,最後說:“祝姐姐和姐夫長長久久。”

麥更斯鄭重地和顧臻說:“你是我第一個叫‘姐夫’的人,不可以對我姐姐不好。”

顧臻鄭重地答應他,和他以男子漢的方式碰了碰拳頭。

麥茫茫笑道:“倒戈得夠快的。”

俞培琴和顧莞給兩人留了一定的空間。昳江畔零點有煙火表演,顧臻和麥茫茫提前十幾分鍾上了天台。老城區的房子都比較低矮,視線少有遮擋,可以眺望到遠方。

麥茫茫想起,上次在這,她以為自己和顧臻結束了,結果兜兜轉轉,現在她可以和他坐在這裏迎接新的一年了。

平台較高,顧臻先上去,然後把手遞給了麥茫茫,麥茫茫正準備牽住他,他卻收了手。

寒冷的風裏,顧臻盯著她笑道:“麥茫茫,你可想好了,這次牽了我的手,就再也鬆不開了。”

他給她留了餘地考慮,她想了想,問:“是永遠鬆不開嗎?”

他一怔:“嗯,是。”

顧臻話音剛落,麥茫茫便用偏涼的小手握住了他,與他十指相扣。她道:“那要再握緊一點。”

麥茫茫腳下的地麵與高台之間有一道昏黑的空隙,深不見底,因為顧臻牽著她的手,她可以信步跨過。

兩人在高台上坐好,顧臻喊她:“茫茫。”

麥茫茫側過頭,顧臻按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下來。

遠處,絢爛的煙火升空迸散,彌天流光,亮徹夜空。

“新年快樂。”

煙火燃放了半個小時,麥茫茫靠著顧臻的肩,好奇地道:“剛才外婆和你說了什麽?”

“她說,讓我不要過界,不要欺負你。”

麥茫茫點頭:“外婆說得有道理。”

顧臻揉著她的手,含笑道:“可我都不知道欺負你多少回了,怎麽辦?”

顧臻去吻麥茫茫的脖子,呼出的熱燙氣息讓麥茫茫癢得縮了縮脖子,她聽見他道:“你不是很喜歡?”

顧莞和外婆都在家,麥茫茫有所顧忌。她道:“我聽見你答應外婆了。”

顧臻退開,看她小臉凍得紅撲撲的,便跳下高台,再橫抱起她,將她放至地麵。他笑道:“回房睡吧,我不食言。”

俞培琴和顧莞在客房裏說話,見顧臻把麥茫茫送回房間,麥茫茫收拾好,上床睡覺了,她們才安心地回去睡覺。

顧臻大冬天的硬是去衝了個涼水澡,才稍微平靜些。

燈也沒開,顧臻隨意地吹幹頭發,掀開被子,心裏想著明天起早點,還能去叫麥茫茫起床。

他完全想不到麥茫茫會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房間裏,朝他索要擁抱。

顧臻一驚,更多的是欣喜。他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麥茫茫甜甜地叫顧臻的名字,顧臻隱約覺得不對勁,於是道:“茫茫?”

麥茫茫哼笑一聲:“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這個房間,你對我有多冷漠?”

顧臻知道麥茫茫記仇,於是握住她的手:“我們當時在‘冷戰’。”

“那也不能這樣!”麥茫茫之前忍了很久,現在名正言順了,可不會輕易饒過他,“你還說要結束,說我們不合適……”

顧臻笑著說:“我聽著怎麽有點惡人先告狀的意思?是哪個小騙子先耍我的?”

麥茫茫推他:“你自己待著吧!”

顧臻牢牢把她鎖在雙臂之間,她掙了一會兒,沒掙動,怒目而視,眼睛濕濕的、紅紅的。

他本來還想分辯幾句,可見不得麥茫茫流淚,於是忙親吻麥茫茫的眼睛,服帖地說:“我錯了。”

麥茫茫一呆。她從沒聽顧臻說過這三個字。

她問:“你說什麽?”

顧臻低頭低得很是徹底:“我說,我錯了。”

麥茫茫樂了,用雙手圈著他的脖子,笑著說:“我知道你怕什麽了,顧臻。”

麥茫茫的小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顧臻越發愛她現在不自覺流露出的神態:“怕你太可愛。”

兩人同塌而眠,顧臻側擁著她,溫存地吻她的肩膀,她漸感困倦,勉力睜開眼睛。外頭雪花飛舞,冷峭陰沉,她身後的懷抱卻十分溫暖,使人心中安定。

“顧臻,”麥茫茫在睡著前,迷迷糊糊地喊他,“謝謝你愛我。”

清晨,麥茫茫的腿橫搭在顧臻身上,她抱著他的胳膊正睡得香甜。覺得鼻尖癢癢的,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拂了好幾次。

顧臻拿著麥茫茫一縷頭發逗她:“起床了。”

麥茫茫含糊地問:“幾點了?”

她睜不開眼睛,在他胸膛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

“七點半。”

麥茫茫立刻蘇醒。她記得顧莞說過外婆每天早上六點半起床。

“你幾點醒的?”

“六點。”

麥茫茫翻了個白眼:“那你不叫我?你這麽長時間都幹嗎了?”

顧臻目不轉睛地看著麥茫茫,說:“看你。”

二樓靜悄悄的,顧莞和外婆似都還在睡覺,麥茫茫把所有使用過的東西從顧臻的房間轉移到客房後,才放心地去洗手間洗漱。

顧臻在刷牙,麥茫茫站在他旁邊,擠著牙膏,看著鏡子裏的他們——穿著同款家居服,頭發微亂,安適清閑。

麥茫茫有感而發:“我們這樣有點像新婚……”

顧臻差點嗆了一下,麥茫茫立刻打住。

他三下五除二洗漱完,從她後麵摟著她,笑著說:“新婚什麽?原來茫茫現在就恨不得嫁給我啊。”

雖然這話是她未經思考說出口的,可顧臻點破又不正麵回應,這讓她有些不滿。她哼道:“你要是總這麽討厭,我肯定不嫁給你。”

顧臻將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把手繞到前麵,幫她刷牙。

麥茫茫用手肘撞他:“討厭,你重死了!”

顧臻捏她的耳垂,笑道:“又生氣了?氣多了不好。之前我不是說過,以後我一惹你生氣,就捏一下你的耳垂,代表我說,我錯了……”

海鹽與薄荷的味道漸近,顧臻低聲在麥茫茫耳邊說出一個親密的稱呼。

麥茫茫耳邊像綻開了煙火,暖而亮的光沿著她的脈絡,與她的心意相合。

滿嘴白沫的麥茫茫怔在洗手台前,側頭看他近在咫尺的溫柔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