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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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痕檢科回到專案組,林宥推開門沒看到想要睡覺的喬楠,再抬頭看自己辦公室,喬楠那張疲憊的臉從窗子透出來,他已經坐在電腦前開始忙碌了。

 一抹笑意掛在了臉上,林宥心中莫名有些哽。之前,林宥一直覺得喬楠是那種胸無大誌,無所事事,甚至是想要混吃的角色,可這小子真的認真起來,的確讓人敬佩。

 “查的怎麽樣?”林宥開門問道。

 “基本上差不多了。”喬楠抬起頭,濃重的黑眼圈令人心疼,“不過和我預期的一樣,暫時沒有侵入的跡象,就是不知道你家裏的電腦怎麽樣了。”他打了一個嗬欠,“說來也是,咱們內部係統這麽多重防線,想要侵入進來也是相當難的一件事。如果你實在擔心家裏的電腦入侵,拿過來我重新給你弄一下。”

 林宥點點頭,又問:“關於那段新聞的視頻呢?什麽情況?”

 喬楠又打了幾個嗬欠,眼睛似乎真的要睜不開了,他有些走神。

 “先去休息一會兒吧,下午再說。”林宥不想讓他這麽累,“去吧。”

 喬楠愣了一下,精神了幾分,“那段視頻還是挺奇怪的,是一個關於十三年前的走失新聞。這個新聞都過去這麽多年,效果也不是很清晰,更找不到視頻的來源,沒有辦法核實視頻的真實性,唯一可以確定得是,新聞的確存在,我找到了一些相關的報道,一會兒發到你手機上。”

 “走失新聞?”林宥眉頭微微緊鎖,“你說的不會是十三年前那起超大規模的販賣人口案吧?當時僅是慈山市就丟了幾十個孩子,其中還有一些年輕婦女。”

 “對!就是這個。”喬楠一咧嘴笑了出來,“林隊,你好像是個萬事通,我說什麽消息你都知道,這也太神奇了!”

 “這件事……我也想去了解真相。”林宥原本就繃著臉,聽了這個消息之後,變得更加嚴肅,“你去好好睡一覺,等有事兒再喊你。”

 喬楠打著哈欠流著眼淚,拖著疲憊離開了林宥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安靜了下來,林宥坐在椅子上,揉著眉心。

 昨天開會的時候,林宥把“針對自己”這四個字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從發現“留言”到“新聞”這兩條線索上來看,戲命師的確是在針對自己,是有意針對。

 可是,對於十三年前販賣兒童的案件,他真的已經記不太清楚,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經曆了什麽,去了什麽地方,接觸過什麽人,甚至是在那個地方住了多久,他全然不知。

 那段記憶,就好像從他的腦子裏挖出去了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而林宥的記憶,是從被救回來之後,重新回到父母身邊開始,隻可惜好日子也沒過多久,他就失去了父母,成為孤兒院的一員。

 所有的痛苦,如海上的潮水襲來,讓林宥措手不及。他的大腦,身體逐漸都被侵蝕,完全沒有還擊的餘地,這麽脆弱的林宥,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林宥從混亂的思緒中拉扯回來,張若一悄悄地推開了門。

 “雲隊說要開會,林隊……你沒事吧?”

 林宥冷哼一聲,起身離開他沉痛的記憶,重新回到“戰場”上。

 會議室裏的氣氛也十分緊張,好不容易被林宥批準可以睡覺的喬楠也重新被喊了起來,他的下眼袋都要掉到膝蓋了。

 “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林宥和喬楠淩晨發生的事兒了吧?從拿回來的電腦裏也找到了一些線索,大家還能不能由此引發出更多的推斷。”雲碩把影片投影在了牆上。

 “這段視頻效果並不是很好,但也足可以看到要表達的內容。在場的人都沒有經曆過當年的這個重大案件,能搜集到的資料也十分有限,想要從這裏打開突破口的確有些難度!但我們更應該克服難度,迎難而上不是嘛!”

 激勵的話就如同雞湯,聽多了,總覺得厭煩,大家早已經對雲碩的這些話有了抗體,即便是聽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雲隊,你是覺得戲命師是在故意往十三年前的案件上牽引我們?”張若一問,“那他的目的是什麽?難道,在當年他也有被拐賣的親人?那這麽算的話,戲命師的年齡應當不小了,最少也有四十多歲,被拐賣的難道是他的孩子?”

 “又或者,他就是當年被拐賣的孩子之一!”林宥補充道,“當然這種可能性沒有你說的高。”

 “這兩種都是拓展的思路方向。”雲碩點著頭,“孫老,當年的這個案子你是了解的吧?對這個,你難道沒有想說的?”

 就在大家發表言論的時候,孫德勝一直在抽煙,始終都沒說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之後,孫德勝才歎了一口氣,很是沉重地說了一句:“我知道,我不僅是參與者,也是……受害者。”

 會議室裏頓時靜了下來,大家吃驚的表情看著孫德勝,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段經曆,讓人目瞪口呆。按照孫老的年紀算來,這不應當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那麽這對他來說,打擊更大。

 雲碩沒敢再追問,隻能靜靜地等待孫德勝自己開口。

 半許後,孫德勝從悲傷中抽離,掐了煙,靠在椅背上。

 “不用這麽驚訝,誰家沒有點糟心的事兒呢?你們對我也並不是很了解,我是老來得子,由於妻子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始終不能懷孕,我都已經是四十多歲了才當父親。那時候我也一心隻是顧著學術上的事兒,很少管家裏,我愛人帶孩子出去玩的夏天,被人偷走了。那時候……我的孩子才隻有四歲。”

 孫德勝眼中似乎有淚光在閃,他哽了一下,繼續往下說,“這個案子不禁轟動了慈山,是轟動了全國,慈山抽調出了最優秀的幹警去調查此事,一查就是三年。在孩子被拐的第四年才有了眉目,可被救的名單裏,沒有我的孩子!我永遠的失去了他……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的死活。”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沉重到讓所有人的心情都變得十分糟糕。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孫德勝的悲痛裏,孫德勝突然站了起來,猛然一拍桌子,說道:“別這樣,當年技術和條件都不允許,說不定今天我們會找到更有力的證據,用最快的時間把戲命師揪出來也說不定!這個人,很可能和當年的案件有關係,那……我不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