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好奇害死單身狗
但以上每個人的難題,跟趙顧的一比,也就都小巫見大巫了。
自從申請美國西北大學的市場營銷專業未果後,趙顧就像變了個人。過去,她是表麵上開著突突突的小馬達,內心向往著衝過終點線趕緊仰麵朝天躺下來歇一歇。但如今,她是表麵上歇一歇了,內心向往著最後一搏。
為什麽?
為什麽牛逼如趙顧愣是沒收到offer?
當時,不僅限於趙顧和陳迷人、許喵喵、羅思,這幾乎是整個信管係乃至整個中北大學的不解之謎了。
但大家也紛紛說:凡事都沒有絕對。
就在趙顧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不可控因素”時,她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還記得Dylan嗎?她的前任,也就是她的現任Harris的親侄子。
幾天前,Harris和Dylan的家人從美國過來,那大家肯定是要聚一聚的。沒有中國人“見家長”這一說,趙顧就是作為Harris的(女)朋友參加了派對。中途,她既不走腦,也不走心的畢業論文第三次被導師打了回來,且當天就是deadline了。再怎麽破罐破摔,她也是要畢業的。
所以,她借用了現場唯一一台筆記本電腦,怎麽也得先報個選題上去。
那是Dylan的筆記本電腦。
要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呢。
趙顧在Dylan的郵箱中發現了她和她夢想中的offer失之交臂的驚天大秘密。
是Dylan舉報了她,從混亂的男女關係到推薦信的弄虛作假。不知道是不是美國人也有“血濃於水”這一說,為了保住Harris的聲譽和飯碗,他沒有在那一封推薦信的來龍去脈上大做文章,但他提到的諸如她的目的性、手段和對美國西北大學的誌在必得,足以讓她夢想中的offer化為泡影。
足以讓她連第二次的機會都沒有。
當時,趙顧把Dylan撕了的心都有。
心說反正這不是“見家長”,那我就送你去見閻王!
但最後,她什麽都沒做。
因為她知道那麽做毫無意義。
她給導師發了畢業論文的選題,將筆記本電腦還給Dylan,並說了謝謝,回到Harris身邊,繼續有說有笑。
而此時此刻,在寢室裏,陳迷人、許喵喵和羅思聽趙顧講述完以上種種,既說不出來,也笑不出來。緊接著,她們又隻聽轟的一聲。那是趙顧又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彈——她說她要嫁給Harris。
羅思才出了月子:“等等……你先等等!你讓我重頭捋一下。Dylan為什麽要這麽做?”
趙顧:“大概是由愛生恨?那他至少是愛過我的。”
許喵喵:“這件事Harris知不知道?”
趙顧:“不知道。”
許喵喵:“是他不知道,還是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趙顧:“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許喵喵:“那會不會是他們叔侄串通一氣?”
陳迷人早就在踱來踱去了:“這麽做對Harris沒有好處。”
趙顧在對著鏡子拔眉毛,從鏡子裏斜了許喵喵一眼:“也就隻剩下老大智商在線了,羅思一孕傻三年,喵喵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陳迷人停在趙顧身後:“多久能拿到綠卡?”
趙顧脫口而出:“馬上遞申請的話,一般四五個月就能拿到臨時綠卡,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年,拿到臨時綠卡兩年後就能……老大,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陳迷人:“你說我什麽意思?”
寂靜……
良久,許喵喵憋出一句:“你愛他嗎?”
趙顧還在拔眉毛,毛孔連成紅通通的一片:“女為悅己者容,Harris喜歡中國古典的黛玉眉。”
羅思:“所以你是愛他的!”
許喵喵才一轉頭,被羅思搶先一步道:“好好好,我知道我又錯了,求你們了,別說我一孕傻三年了,我耳朵要長繭了。”
陳迷人才提上一口氣來,又被趙顧搶先一步道:“老大,你什麽都別說了。你們也都別拿看失足少女的眼神看我。我知道,我一個學霸落到這一步挺可笑的,也挺可憐的,但我好好學習了這麽多年,不就是為了去美國嗎?如果我付出了那麽多,最後連心願都沒達成,那我豈不是更可笑,更可憐了?還有,等我過去那邊,我也不會好吃懶做就天天掰著手指頭等著拿綠卡的,無論是繼續學習,還是工作,我會有我的價值的。”
那三人齊刷刷要開口。
又被趙顧搶了先:“等一下!算我求你們了,別罵我。”
那三人又要開口。
又被趙顧搶了先:“再等一下!如果罵我幾句能解你們心頭之恨,那你們就罵,但是別攔我,攔也攔不住,傷感情……”
羅思第一個:“美國到底有什麽好?”
趙顧:“除了經濟發達,那裏有自由的價值觀和簡單的生活。什麽叫簡單的生活?就是大多數人對別人的事既不漠視,又不攀比,更不會多管閑事,沒人在乎你來自哪裏,不會有人因為你背個奢侈品的包包就酸你、高看你,也不會因為你失業或者做個家庭主婦就低看你。不管那裏是不是真如我向往的那樣,我都要去親眼看一看。”
羅思一臉震驚:“你也太自相矛盾了吧?我們四個人中間最把你的家境當回事兒的人是你,最低看我這個家庭主婦的人也是你。”
趙顧:“這是大環境所致,所以我才更要離開這個大環境。”
許喵喵第二個:“Harris接受這樣的婚姻嗎?我是說……他能接受你雖然愛他,但更愛America嗎?”
趙顧:“你們還不知道吧?他有兩個前妻,都是中國人。”
三臉震驚!
但這也就不言而喻了:接受,他太能接受了!
陳迷人是第三個,遲遲才開口:“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趙顧:“很難,我也算信用上有汙點的人了。”
良久,趙顧還在等著陳迷人說什麽,畢竟她也叫了她快四年的老大。
但陳迷人隻是說:“你知道最無解的是什麽嗎?是你智商比誰都在線,道理比誰都懂。你不懂,我們還能給你講道理。你懂,那我們就是班門弄斧。我隻能說我反對,堅決反對。”
有一點不歡而散。
羅思要回去喂奶,走了。
陳迷人要出一趟兩天一夜的差,走了。
趙顧又說今天晚上不回來了,走了。
又隻剩下許喵喵一個人,總覺得哪裏有一雙眼睛在暗暗盯著她。
總之,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四個人的各奔東西在一次次地預演了。
陳迷人人生中第一趟出差是去鄰市,高鐵也就半個多小時。
鄰市有匠人教育的第三大分部,她是跟著個前輩代表市場部去協助分部更新客戶應用係統。前輩是個奔三的姐姐,人狠話不多,當然了,這個“人狠”是指雷厲風行。二人中午到的,下午按計劃趕了一半的進度,傍晚回到酒店後,就從齊心協力看出區別來了。
看出什麽區別來了呢?
前輩的媽媽打來視頻:催!相!親!先問前天見的那個聊得好不好啊,後又列舉了幾個新的人選,說回來就馬上見,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反觀陳迷人接到了鍾未的電話,他說他在酒店的大堂。
陳迷人不是不意外的:“現在?大堂?”
鍾未重複了一遍:“對,現在,大堂。”
前輩好奇了一句:“誰啊?”
陳迷人當然實話實說:“我男朋友。”
前輩像中槍似的一個後仰倒在了**。叫你好奇,我叫你好奇!看見了吧,好奇害死單身狗……
陳迷人盡量掩飾住喜悅了,但出門的腳步還是蹦蹦跳跳的。
三秒後,她又回來了。
前輩從**一坐:“他逗你玩兒呢?”
“沒,補個妝。”陳迷人抱著化妝包鑽進了洗手間。
前輩又湊到洗手間門口:“你們在一起好幾年了吧?”
陳迷人毫無形象可言地檢查了鼻孔和牙縫:“嗯,老夫老妻了呢,不過,就算真到七老八十了,我也希望每次都發著光地站在他麵前。”
人後很多事都毫無形象可言,比如和卡路裏的勢不兩立永遠會讓你累得像一條死狗,比如黑麵膜會讓你親媽都認不出來你,比如脫毛這件事真的是和“小仙女”格格不入……而這一切都隻為給他最好的一麵。
前輩又中了一槍,默默堅持回床邊,又倒了下去。
真是後生可畏!
四星級酒店的大堂乏善可陳,站在一池錦鯉前的鍾未栩栩如生地演繹了四個字——蓬!蓽!生!輝!他穿著一身淺灰色暗格西裝,其中的黑色襯衫解開了兩粒扣,頭發是打理過的,劉海兒抓了上去,露出了額頭,一手插在西裝褲的褲兜裏,另一手……倒提著一束花。
對,倒提著。
遠遠地,陳迷人忍俊不禁。
一來,謝天謝地她補了個妝,否則,真要被這個心機boy比下去了。二來,莫非送花這件事是鍾未的短板?也對,包括送花在內的一切浪漫的事都是直男的短板。
陳迷人小跑過去:“不是說下午要開會?”
“結束了。”
“不是說明天一早也要開會?”
“明天一早再趕回去。”
“所以……你今晚要住下?”
鍾未握住陳迷人的手,走向了電梯:“不行嗎?”
陳迷人色變,腳底下一路被鍾未拖成了小碎步,嘴裏更是前言不搭後語:“倒……倒也不是說不行。我也知道我們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別說你一個男生了,連我都閱片無數了,連許喵喵都替我們急死了,連我爸媽都話裏話外地讓我注意安全,可……可你這也太突然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