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永夜（4）
4月14日中午，梁亞麗接到李國軍發來的一條微信：
嫂子，我把480萬打到我哥賬戶上了。昨天晚上，我又跟他聊了一會兒，算了，不說了，我哥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執著地想做一件事情，我這當弟弟的，就權當支持他了吧。
梁亞麗能感覺到李國軍的無可奈何，她也不知道該回什麽。感謝的話是沒法說出口的，因為這事壓根兒就跟她沒關係。她也不希望李國軍覺得，自己是站在李國平這邊的。拿著手機發愣的時候，李國軍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
我哥拿到這筆錢後，肯定馬上就會去買那賓館。這是大事，你最好陪他一起去，別讓他被坑了。480萬不是小數目，如果能買這麽大一棟樓，且不說有沒有價值吧，好歹得貨真價實才行，別讓人拿假產權證什麽的把我哥糊弄了。
梁亞麗馬上回複：
國軍，要不你回來一趟吧。我和你哥連縣城的房子都沒買過，一點兒經驗都沒有，現在突然買這麽大一家賓館，哪裏知道這裏麵的深淺呀！人家要真想坑我們，我們鐵定被坑呀！
李國軍隔了幾分鍾，回複道：
嫂子，我最近特別忙，回來不了。這樣，我托朋友在南昌找一個經驗豐富的律師，讓他到明天到林泉鎮來，協助你們過戶。
梁亞麗：
好的，謝謝了國軍！
李國軍：
自家人別客氣。聯係好律師我跟你說啊。
梁亞麗撥通李國平的電話，把李國軍的意思說了。李國平嘿嘿一笑，說：“還是我弟弟考慮周全，對，請個懂行的人來協助我們買房，穩當多了。”
“你準備什麽去跟聚緣賓館的老板談？”梁亞麗問。
“我跟他打個電話，約明天吧。國軍不是說，他找的律師明天就能到林泉鎮來嗎？對了，明天咱們都請個假，一起去辦這事。”
“行吧。”梁亞麗不想多說了，掛了電話。
第二天上午，李國軍托人找的律師就專程開車來到了林泉鎮，跟李國平聯係之後，夫妻倆跟這位律師見了麵。律師姓馮，開著一輛豪車，戴副眼鏡，穿著筆挺的白襯衫和休閑褲，一看就是大城市裏的精英階層。夫妻倆把馮律師請到鎮上最好的飯店吃飯，好酒好菜地伺候著。午飯之後，馮律師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就提出去聚緣賓館辦正事了。
李國平昨天是跟聚緣賓館的老板約好了的。三個人到了聚緣賓館，老板已經準備好地契、房產證、營業執照等資料了，一一拿給律師過目。馮律師經驗豐富，仔細審閱之後，告知李國平夫婦，這些東西都是真的，隻需要按流程簽合同、付款，再到縣裏的房產局去辦理過戶手續就行了。
李國平很開心，老板也很開心。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歡喜。老板提議現在就去過戶，李國平說：“等一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下。”
老板說：“好的，你問吧。”
李國平：“這家賓館，現在一共有多少員工？”
老板：“前段時間遣散了一些。現在留下來的，還有六個客房服務員、兩個廚師，一個保安、一個保潔員、一個財務和一個前台。”
李國平：“他們的工資加起來，一個月是多少錢？”
老板想了想：“三萬多，接近四萬吧。”
李國平：“四月份的工資，是已經付了的嗎？”
老板：“對，付到了4月30號。月底的時候，如果你要換一批人，可以把他們開了，重新招人就是。”
李國平：“這些員工都是鎮上的人吧？”
老板：“對。”
李國平：“那他們全都可以留下來，工資不變，照發。但我有一個請求。”
老板：“你說。”
李國平：“480萬這個價格，我就不講價了，可以一次性付清。就是麻煩你把這些員工的工資付到五月底，好嗎？六月份和之後的，你就不用管了。”
他撓了撓頭：“主要是我的錢剛剛夠買這賓館，買了之後，就連他們一個月的工資都付不了了。”
這老板也是個爽快人，立馬答應下來：“沒問題，我一會兒就讓財務把五月份的工資提前預支給他們。”
李國平點頭表示感謝。之後，老板把所有員工全都叫了過來，告知他們，這家賓館由李老板接手了，他一個員工都不遣散，不但讓他們繼續在這裏工作，還把五月份的工資都提前發了。這些員工全是鎮上的熟人，有幾個還是跟李國平一起長大的小夥伴。他們本來以為要失業了，沒想到李國平不但保住了他們的工作，還提前發了一個月的工資，一個個千恩萬謝。李國平叫大家別客氣，說了幾句讓他們以後好好幹之類激勵人心的話，就讓大夥兒分別做事去了。他和老婆、馮律師、老板幾個人開車前往縣房管局辦理過戶。
過程無須贅述，總之，五點下班之前，他們辦完了所有過戶手續。一個星期之後，直接到房管局拿新的土地證和房產證就行了。480萬一分不少地轉了賬，收到錢的老板喜不自勝，終於甩掉了這賠錢貨，讓他一身輕鬆。他邀請李國平夫婦和馮律師共進晚餐，幾個人在縣城最高檔的餐廳點了一大桌酒菜，吃得過癮，喝得盡興。吃完這頓飯，已經晚上十點了。老板讓馮律師別回南昌了，幫他在縣城的酒店開個房間住下來。喝得醉醺醺的馮律師本來就沒法開車了，欣然應允。
“你倆也別回林泉鎮了，今晚上就住縣城吧。”老板對李國平夫婦說。
喝醉了的李國平咧嘴一笑：“我自己就是賓館老板了，還去照顧別人生意？要住也住自家的店呀。”
“這倒也是，今天剛過戶，特別有紀念意義。那我叫人開車送你們去聚緣賓館！”
老板遂聯係了一輛轎車，給了司機雙倍的車費，讓他們把李國平夫婦送到林泉鎮的聚緣賓館。梁亞麗答謝之後，跟老板和馮律師告別，扶著李國平上了車。李國平徹底喝大了，剛上車就呼呼大睡。
幾十分鍾後，車子開到了聚緣賓館門口。李國平已經爛醉如泥了，梁亞麗和司機兩個人都拖不動。無奈之下，梁亞麗隻有叫來了賓館裏的服務員，大家一看，原來是新老板喝醉了，來住自家賓館。幾個人合力把李國平抬進了賓館內，乘坐電梯上四樓，開了一個最好的房間。三四個服務員分別給李國平擦臉、泡茶，悉心伺候。還有一個服務員把衛生間的浴缸放滿溫水，說道：“梁總，讓李總泡個澡吧，可以醒酒。”
“啊……”梁亞麗沒能適應這個新稱呼，含糊道，“行，那你們……先去忙吧。”
幾個服務員離開房間，把房門關好。李國平洗完臉、喝了茶之後，清醒了一些。他望向梁亞麗，發現老婆看著他笑，問道：“你笑什麽？”
梁亞麗搖著頭說：“人生還真是奇妙呀，昨天，我還是超市裏的一個小員工，今天就搖身一變，成梁總了。哈哈，這輩子第一次有人這麽叫我呢。”
李國平也笑了：“慢慢就適應了，梁總。”
“適應什麽呀？我明天不還得去超市上班嗎。”
李國平眨眨眼睛：“咱們都當上這賓館的老板了，你還去上什麽班呀？這賓館不需要人管理的嗎？”
梁亞麗苦笑道：“管理什麽呀？你看看這賓館裏除了咱們倆，還有別的客人嗎？”
李國平說：“現在沒有，但6月21號之後，就會有了，而且會來很多。我跟你說，明天，咱倆都去把工作辭了，然後買些酒店管理方麵的書來看。從現在到6月21號的這兩個月，咱們可不能閑著，必須給自己充電才行。不然的話，根本應付不了後麵的狀況。”
聽到李國平又一次提到了6月21號，而且說得如此言之鑿鑿。梁亞麗想趁他喝醉了套話：“6月21號之後，會出現什麽狀況？”
“客人會蜂擁而至的。”李國平說。
“為什麽呀？”
李國平不願多說，看來即便是喝醉了，他的嘴仍然能把風。他岔開話題，一邊脫衣服，一邊朝衛生間走去，說道：“我要去洗澡了。”
一分鍾後，梁亞麗聽到衛生間裏傳來一聲舒心的嗟歎——“哎呦！”她問道，“怎麽了？”
“老婆，你來。”
梁亞麗走進衛生間，看到了寬大的浴室，李國平脫光了浸泡在一個圓形浴缸之中，看上去極其享受。他說：“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在浴缸裏泡澡呢。這浴缸還是有按摩功能的，舒服死了！”
梁亞麗說：“我剛才聽員工說，這個賓館隻有兩個豪華套房，這就是其中的一間。”
李國平招了招手：“這浴缸能容下兩個人呢，你進來跟我一起洗吧。”
梁亞麗搖頭：“你渾身的酒味兒，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泡呢。”
李國平站起來，拉住梁亞麗的手，也不管她還穿著衣服，硬把她抱進了浴缸，兩個人一起浸入水中。梁亞麗發出尖叫，然後咯咯咯地笑，她的笑聲和叫聲成了一種挑逗，李國平的鼻息變得粗重起來，他貼著梁亞麗的耳朵說：“我們在水裏做吧，從來沒試過呢。”
梁亞麗撫摸著他濕滑的胴體和結實的肌肉，抿著嘴點了點頭。
這家賓館能不能賺到錢，也未可知。但它帶來的快感和樂趣，梁亞麗倒是在今天晚上，切實地體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