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夜（尾聲）

李國平猛然睜開眼睛，倒吸一口涼氣，發現自己居然身處山林之中，背靠著一棵大樹，似乎剛從睡夢中醒來。

“夢中”發生的一切，此刻仍曆曆在目。他清楚地記得，在夢中，他被CIA的特工槍殺了。那此刻，他怎麽會在山林中呢？等等，這裏是林泉鎮外？他出鎮子了，卻並沒有死？

李國平從草地上站了起來，覺得眼前的場景十分熟悉。片刻後，他想起來了，這就是當年，他睡著後夢到高維生物的那個地方。突然，一個驚悚的念頭掠過他的腦海，他迅速摸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時間：2020年4月9日。

天哪，我回到了……三年前？或者，之前發生的一切，全都是一場夢？

李國平一時無法做出判斷。他跌跌撞撞地朝當初工友們伐木的地方走去，果然看到一群伐木工正在合力鋸一棵大樹，其中還包括“死去”的大慶。他呆呆地望著他們，問道：“現在是2020年嗎？”

工友們一愣，隨即發出一陣哄笑。有人說：“李國平，你偷懶睡覺，睡迷糊了吧？現在是哪年都不知道了，哈哈哈！”

李國平沒有笑，再次問道：“現在是不是2020年4月9號？”

“廢話！要不然呢？你以為現在是清朝嗎？”

李國平的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他二話不說，朝山下跑去。工友們納悶地望著他的背影，大慶撓著腦袋說：“這人怎麽了？”

李國平一邊往鎮上跑，一邊跟梁亞麗打電話。很快，梁亞麗接起了電話：“喂。”

“亞麗，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超市上班呀，怎麽了？”

“超市……天哪，我都快忘了你以前是在超市上班了。”

“什麽？”

“沒什麽。亞麗，你現在馬上回家一趟，好嗎？”

“為什麽？我正在上班呢。”

“你不能請會兒假嗎？”

“今天進了新的貨，我正幫忙卸貨呢，有什麽事嗎？”

“卸貨……對了，我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天，你就是卸完貨回來的。天哪，我真的回到三年前了……”

“李國平，你在說什麽呀？什麽三年前？你喝酒了？”

“沒有，我隻是想馬上跟你見一麵！”

“我說了，我走不開呀。”

“你就跟你們老板說，我出事了！”

李國平掛了電話，朝鎮上的家中跑去。

回到家後，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場景和陳舊的家具，回想起八星級豪華酒店的總統套房，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摸著家裏刷著清漆的木質餐桌、窄小卻溫馨的布藝沙發……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梁亞麗氣喘籲籲地跑回家來，看到李國平站在客廳裏，淚流滿麵。她呆住了，走過去問道：“國平，你怎麽了？真的生病了？”

李國平看到梁亞麗——特別是穿著樸素的她——心中的感觸更深了。他走過去，將梁亞麗抱在懷中，哽咽著說：“我以為我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梁亞麗明顯嚇到了，焦急地問：“國平，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說這種話？”

李國平擦幹淚水：“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我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奇特了。”

梁亞麗拉著李國平坐到沙發上：“沒事，你慢慢說，你到底遇到什麽事了？”

李國平：“我說了你不會相信的。”

梁亞麗：“你說說看。”

李國平：“我們其實已經活到了2023年，結果我被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人開槍打死了，我猜，你也一樣。但是高維生物把我們送回到了三年前。對，生活在四維空間的他們，是可以跨越時空的。讓我回到三年前，也許就跟回看電視節目一樣簡單。”

梁亞麗呆呆地看著丈夫，重複著他說的幾個關鍵詞：“2023年，中央情報局，高維生物，跨越時空？”

李國平：“很難以置信，對不對？”

梁亞麗直視著他：“你今天遭遇了什麽？受了什麽刺激嗎？”

李國平苦笑：“三年前，我回家告訴你，我打算買下聚緣賓館的時候，你也是這樣說的。”

梁亞麗驚愕不已：“你說什麽，你打算買下聚緣賓館？那家虧死人不償命的聚緣賓館？”

李國平：“我不是打算，三年前，我的確把它買了下來。並且，我們因此成了億萬富翁。”

梁亞麗焦慮起來，她伸手摸了摸李國平的額頭：“沒發燒呀，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直在說胡話呀！”

李國平：“我剛才就說了，你不會相信的。”

梁亞麗：“你說這些話，叫我怎麽相信呀？”

李國平說：“我本來就沒指望你相信。除非……”

梁亞麗：“除非什麽？”

李國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6月21號那天，仍然會發生‘那件事’。”

梁亞麗：“哪件事？”

李國平：“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如果我預言準了的話，我就把整個故事講給你聽。那時，你就不會懷疑了。現在，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梁亞麗：“什麽問題？”

李國平：“如果咱們這輩子，就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不當什麽億萬富翁，也不追求天長地久，就像平常人那樣度過一生，你願意嗎？”

梁亞麗哭了：“你這個傻瓜，你以為我嫁給你，圖的是什麽？不就是想跟你踏踏實實過完一生嗎？要衝著榮華富貴去，我能嫁給你嗎？”

李國平深吸一口氣，再次把梁亞麗擁入懷中：“我明白了，老婆。有你這句話，‘永夜’到來那天，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永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