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王溺愛萌妃不乖

012 錦挑對褓

012 錦挑對褓

謝靜羽一麵和丫鬟小芋做著繡活,一麵豎著耳朵注意著外麵的動靜,整個禹宮的氣氛空前的緊張,似乎……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將要發生。

謝家嫡庶分明,她的年紀雖與謝靜媚相仿,但因生母是姨娘,在身份上生生矮了謝靜媚一大頭,連住的地方都分在西院的僻靜處,屋子裏的一應擺設也比謝靜媚繡房的布置要簡陋許多。

好在她是個不爭不鬧,安靜的性子,住哪兒都安之若素。

隻盼姨娘和妹妹能安生點,少招惹嫡母和謝靜媚,她也就別無他求了。

俗話說,怕啥來啥!她正祈求姨娘和妹妹能安分守己,外間便傳來一道嬌滴滴的嗓音:“姐姐在嗎?”

外屋做粗使活計的小丫鬟一麵應著,一麵恭敬地把來人請進屋。

“十四小姐。”小芋趕緊放下繡繃去給來人倒茶。

來者是謝靜羽的胞妹,在謝家一眾姐妹中排十四的謝靜芬,也是庶女。謝承峰在兄弟中行六,子女排名都較靠後。

“你不好好的呆在你屋子裏做女紅,又跑來我這兒幹什麽?”謝靜羽一看見妹妹就來氣,整日塗脂抹粉穿紅戴綠,好的不學學壞的,隻學姨娘那妖妖嬈嬈做張做姿的**模樣,看人也不好好看,都是斜著眼睛,拿勾子眼勾人,臊死她了。

“喲,姐姐你怎麽老是凶人家?這麽凶巴巴的當心嫁不出去。”謝靜芬握著帕子半掩麵,嘟著紅豔豔的嘴,委委曲曲把小芋端給她的繡墩拖到謝靜羽的旁邊坐下。

“不勞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我就謝天謝地了。”謝靜羽一手端著繡花繃子,一手撚著根繡花針,頭也不抬的隻管飛針走線,把繡線在繃子上拉的“嘭嘭”作響。

謝靜芬身上不知搽著什麽香粉,濃香到嗆鼻,謝靜羽聞著直想打噴嚏,便不客氣地對妹妹道:“你坐遠點,當心我手上的針紮著你,搽的這麽香,也不怕熏死個人。”

“你知道什麽呀?”謝靜芬白了她一眼,覺得她真是不懂欣賞。

隨後,她撅著小嘴對小芋揮揮香噴噴的帕子,嬌聲嬌氣地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姐姐說會體己話,你們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她生得柳眉杏眼,雪膚紅唇,年約十五六歲,嬌美可人,遺傳了她姨娘的好相貌和好風姿,一顰一笑都含嗔帶喜,極是嫵媚妖嬈。

謝靜羽和謝靜芬兩姊妹都生得很漂亮,但謝靜芬像生母多一些,看著不怎麽莊重規矩,而謝靜羽則跟母親和妹妹不同,非常的貞靜溫婉,容貌楚楚動人不說,一笑,臉上還有兩個迷人的梨渦,比謝氏兄弟幾個的嫡女都還要叫人眼前一亮。

隻是未免太好說話了點,無論是大小姐謝靜媚,還是妹妹謝靜芬,都愛在她麵前指手畫腳,甚至是張牙舞爪作威作福。

小芋有些擔心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卻隻能看到她秀氣的額發與如畫的眉眼,便咬了咬唇,收好針線笸籮,帶著小丫頭出了屋子,順手還把房門輕輕掩上。

“姐姐……”

“你又有什麽事?”

屋內,謝靜芬的話尚未出口,便被謝靜羽麵無表情的打斷。

“我還沒說呢?”謝靜芬異常的不滿。

謝靜羽不慌不忙:“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你就說吧,姐妹之間,你也不必彎彎繞繞,能幫得上你的我自當盡力,不過我能力有限,幫不上你的你也莫怨我。且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如若你又要我幫你去跟大小姐過不去,我勸你省省。”

“怎麽?若我跟她不對付,你莫非還要袖手旁觀?”謝靜芬挑高一雙黛螺,杏眼圓瞪,很是桀驁不遜:“你還是不是我親姐姐啊?怎麽老幫著謝靜媚那女人說話?”

看看看看,三句話就露出了本來麵目!謝靜羽把繡花針往繡花繃子上一戳,“啪!”的把繡繃扔到麵前的桌子上,然後轉頭看著妹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謝靜芬被她嚇的往後瑟縮了一下,但很快又武裝了自己。

“嘖嘖……姐姐幹麽火氣那麽大?”她嘴裏不住的嘖嘖嘖,頗有些嫌棄,又有些色厲內荏的用一根手指頭把謝靜羽的繡繃子推遠一點,撇著唇道:“她謝靜媚有什麽好,值當你不要親妹子也要去維護她?未必在你心目中,她比我和姨娘還重要?”

“我沒有維護她。”謝靜羽忍著火氣道:“你隻要別沒事就招惹她,攛掇姨娘對她使壞,我也不樂意管你們的事,至於孰親孰疏,這我還分得清,用不著你時刻來提醒我。”

“你記得就好,怎麽說我們也是親姐妹,理當齊心協力,同仇敵愾才對。”

“自家姐妹,哪來的敵和仇?”謝靜羽不甚讚同地看著她:“這輩子做姐妹,下輩子哪還能做姐妹?當珍惜這緣份才是。”

謝靜芬眼一豎就要生氣,但不知想到了什麽,她靈活的杏眼滴溜溜地一轉,嬌美的臉上又堆起討好的笑容:“姐姐,莫生氣了,怪妹子說錯了話,你大人有大量,莫跟妹子計較。”

她這前倨後恭的,謝靜羽一看就不對頭,麵色不自覺的嚴厲起來:“你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或者又去惹太太和大小姐了?”

“哪有,人家最近乖的很,沒事惹那兩個醜八怪做什麽。”謝靜芬轉著眼睛挨近謝靜羽,小聲地道:“我其實是來給你通風報信的。”

“報信?報什麽信?”謝靜羽狐疑地看著她。

“那個雲緋城,你不是和她關係不錯麽。”

“緋城?她怎麽了?”

謝靜芬湊到她耳邊,趁著她看不見,眯著美眸陰陰一笑:“我方才從玉庭院路過,瞧見雲緋城跟在謝靜媚的後頭,急匆匆的往龍泉塔去了,那樣子,像是有什麽急事。”

“龍泉塔?”謝靜羽霍然一驚:“她們怎麽去那裏?那地方可去不得!”龍泉搭是禹宮禁地,任何人皆不能擅闖那裏。

“我怎麽知道?”謝靜芬一臉無辜:“姐姐,恕妹妹直言,雲緋城這人一點防人之心也無,她是不知道謝靜媚的心腸有多黑,竟敢不要命的跟著謝靜媚瞎跑,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對。”謝靜羽緊盯著謝靜芬——這個時候,雲緋城不是該守著軒轅王妃嗎,軒轅王妃要生了,她們的感情那般要好,她怎麽會到處跑?

“你不信我?”謝靜芬一臉氣憤。

謝靜羽隻眨也不眨地看著她,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那這樣好了,為了證實我說的話是真的,我大不了舍命陪君子,陪你去龍泉塔式跑一趟好了。”謝靜芬撅著小嘴,一副被冤枉的樣子,說的煞有介事。

妹妹的樣子不像在撒謊,謝靜羽腦中急劇的思考著對策。

“算了,反正我不喜歡那個雲緋城,她被謝靜媚害了也不關我的事,你既然不關心,那權當我沒說,我回去了,省得在這裏討你嫌。”謝靜芬垮著臉,斜著眼,意興闌珊的要走。

“等等,你給我把事情說清楚再走。”謝靜羽喚住了她。

“那個靜媚,靜媚,你帶我們去哪啊?”

雲緋城由一個穿水紅長襖的丫鬟陪著,步履匆匆地跟在謝靜媚身後,她抹了抹額頭的薄汗,上前幾步,拉住謝靜媚的衣袖:“你究竟要給我說什麽秘密?關於我娘的,還有我娘要交給我的東西呢?”

原本她心急如焚的守在顧還卿那裏,想等著小娃娃的降生,奈何謝靜媚使人傳話,叫她偷偷的過來,她有關於她母妃安陽王妃的秘密告訴她,還有她母妃的遺物要較交給她,並叮囑她不能走露風聲,否則會對謝輕衣不利。

事關母妃和輕衣,雲緋城自是不敢馬虎,想著花不了多長時間,待她拿了母親的遺物回來,卿卿隻怕還沒生。

馮奶娘有接生的經驗,在產室裏照顧卿卿,大家都在忙,她便帶了個丫鬟,到指點的地點與謝靜媚匯合。

碰麵之後,謝靜媚直接帶她往玉庭院,並要她跟上。

謝靜媚停住步伐,手搭涼棚,眯眼眺望著不遠處,淡淡的陽光射出雲層,在十八顆枝葉茂盛的鬆柏間,有一座玲瓏寶塔若隱若現。

“就在那裏。”她回頭看著雲緋城,一臉真誠:“看見那些古柏和那座塔沒有?”

雲緋城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一群古柏圍著一座琉璃寶塔,那些古柏蒼老遒勁,樹冠寬大茂密,遒勁而伸展的樹枝宛若巨龍騰飛,在皇家壇廟及一些古寺名刹等處,常見到這種巍峨挺拔的古柏,雲緋城並不驚奇。

至於那座琉璃寶塔,塔頂的黃色琉璃瓦上還殘留著未化的積雪,在陽光的照耀下刺的人眼睛都有些模糊。

她長睫輕霎:“看見了,我娘的遺物莫不是放在這座塔裏?”

她如此上道,謝靜媚滿意的眼中都浮現一絲笑意,甚是沉著的點點頭:“對,想必你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了,也知道你的實際年齡了。”

想到父親的慈愛母親的嬌寵,還有兄長們的溺愛,雲緋城眼圈一紅,低下頭嗯了一聲。

“當年,嫤姑母抱你回來,打算把你當親生的撫養長大,可無法對外界圓謊,為免你的身世泄露,姑母便回了一趟娘家,對外界卻謊稱是去別苑待產。你應當知道,姑母自出嫁之後,便從未再踏足洛湖。”

為保住禹宮的秘密,謝氏的女子一旦外嫁,此生都不會再踏足娘家,就仿若與娘家斷了關係。

當年,安陽王妃為了不讓外界對雲緋城的身世起疑,曾消失過一年半載,外界隻以為她去待產——也確實是如此,當她重新出現的時候,懷裏已抱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了。

謝靜媚接著道:“嫤姑母那次回來,便把撿到你時的繈褓,還有一些她自己比較重要的東西,都放進了那座塔裏,並對我父親說,待你十八歲後,讓你自己親自來取,也算給你一個驚喜。”

“那六舅舅怎的不對我說?”雲緋城反應也不慢。

謝靜媚淡定地笑道:“年長日久,我爹一度忘了,還是今日陡然憶起此事,卻來不及親自告訴你,你也知道,爹他們今日忙的分身乏術,說不得隻好要我走一趟。”

“那謝謝你啊,勞駕你了。是我過去,還是你帶我過去?”雲緋城指著那座琉璃塔,征詢著她的意見。

謝靜媚垂下眼簾,淡淡地道:“你去吧,姑母要你親自去取,我不好諱姑母遺命。”

“嗯。”雲緋城舉步向前。

謝靜羽帶著謝靜芬,一路避開人群,好不容易來到龍泉塔的外圍,一眼便看見謝靜媚杏黃色的身影從塔口一晃而過,似乎是進了塔。

卻,沒有看到雲緋城的身影。

她急的不行,左右環顧一圈,見無人守塔,她立刻甩開妹妹,提氣便要衝過去,卻被謝靜芬一把拉住:“你想幹什麽?”

“靜媚騙緋城過來,我要去救緋城!”

“不許救!這個時候我們應當做的是去喊人,她謝靜媚敢帶外人來禁地,想必是活膩了!”

“可緋城在裏麵。”

“關我什麽事?總之你不許去救人,我要看著謝靜媚死!”謝靜芬陰著眼,一臉冷若冰霜:“她自尋死路,雲緋城隻能怪她運氣不好。”

“謝靜媚也是你大姐!”謝靜羽氣道:“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誰跟她做姐妹?你真是食古不化!”謝靜芬十分生氣地看著謝靜羽:“你看看我們姐妹,無論是針黹女工,還是詩書琴畫,論德容婦工,我們樣樣都比她謝靜媚不知強多少倍!可你看看我們兩姐妹,在吃穿用度上,我們兩姊妹樣樣都隻能撿她謝……”

“說夠了沒?說夠了你就回去。”謝靜羽猛地寒下俏臉,頗有些疾言厲色:“你不救,我救!”

謝靜芬呆了呆,突然一咬牙站起來,陡地提高嗓門:“沒說夠!我就是要說!她謝靜媚是鑲了金還是鍍了銀,我還說她不得?你這麽上趕著巴結她,又落到什麽好了?她是給了個笑臉你還是拿你當姊妹了?你不覺得你自甘隨落自甘下賤嗎?”

“謝靜芬,你夠了啊!”謝靜羽用力甩開她的手:“我自甘隨落我自甘下賤,你清高你高貴,那你以後被謝靜媚追著打時,別鬼哭狼嚎的來找我救你;被太太重罰時,你也別來找我代過;被父親指責怒罵時,你也別都推到我身上,並一口咬定是我做的!總之都是你有理,這世上的人全不對,包括你給謝靜媚下巴豆,想害死她都是你對!”

“我錯就錯在不該是你的姐姐,打小到大就為你背黑鍋,背的次數我都數不清了!”

覺得妹妹太任性了,謝靜羽憋到如今,也是不吐不快:“你和姨娘整日不消停,不是跟謝靜媚過不去,就是跟嫡母打擂台,為了尺把料子,你們都可以扯著由頭和太太吵個天翻地覆,楞是要把宅子裏鬧的雞犬不寧!”

“人憎鬼厭的,這就是好麽?”

“這能改變什麽?”她喘了一口氣,接著道:“嫡就是嫡,庶就是庶,姨娘既然當了人家的姨娘,就要認命,別妄想爬到人家正妻的頭上耀武揚威,真要有那本事,就別給人做小!”

她指著謝靜芬:“你我也一樣,既然不是從太太的肚子裏爬出來的,選擇不了自己的出身,就夾著尾巴老老實實的做人!別成日裏沒事就搞什麽嫡庶之爭,你爭得贏,爭得過麽?”

“惹煩了太太,她提腳找個錯處把姨娘賣了,你上哪哭冤去?你以為太太做不出來麽?還在那裏自鳴得意!”長這麽大,怕是首次這麽發泄,謝靜羽的臉都紅通通的。

她心裏清楚的很,姨娘和妹妹不服謝靜媚母女,無非是因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

可真以為有幾分姿色就能上躥下跳的折騰了麽?是,太太是沒有姨娘生的美,但那如何?娶妻娶德,納妾納色,父親難道還真能為姨娘把太太休了麽!

顯然是不可能的,姨娘除了顏色,滿身都是讓人詬病和指責的毛病,妹妹亦是,而太太和謝靜媚卻非常的有城府,厲害多了,表麵上不聲不響的,私底下卻可以整死你不償命。

所謂“滿桶水不響,半桶水響叮當”就是如此。

“謝靜羽,你瘋了,敢這樣數落我和姨娘?”謝靜芬見鬼似的看著她,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她素來是站上風的,怎肯屈居下風,被謝靜羽罵了一通,她也活過來了。

“你以為你是誰啊!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謝靜芬氣的小臉通紅,指著謝靜羽凶狠地反擊:“姨娘給人做小,我是庶女,你看不起我們是不是?可你又是什麽呢?你不過是沒人要的棄嬰!一個孤兒!真不曉得你在得意個什麽勁,真以為自己是高貴的謝家姑娘麽?”

“呸!”她啐了已呆木若雞的謝靜羽一口:“做夢!”

“你,你說什麽?”謝靜羽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我……我……”

“你是棄兒!沒人要的陪錢貨,賤蹄子!”既已撕破臉,謝靜芬也不耐煩裝姐妹情深了,她抬高尖俏的下巴,趾氣高揚,十分惡毒的衝謝靜羽輕蔑冷笑:“別以我喊你姐姐你就真以為是我姐姐,我無非是看你傻,看你天真好利用,覺得你是個順手又好用的擋箭牌罷了!”

“嗬嗬,何況你又是那麽的愛護我和維護姨娘,每次我們有事,你都是第一個衝到前頭,你心甘情願的把什麽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寧可被父親和太太打死也不鬆口,這樣的好閨女和好姐姐,我和姨娘上哪找啊!”

她笑的一臉諷刺,語氣尖酸而涼薄:“不用白不用,有個傻瓜替我賣命,我何樂而不為?”

“……”宛若三九嚴寒被一瓢冷水從頭澆到腳,謝靜羽隻覺透心涼。

正在這時,不知從哪兒發出如釋重負的興奮喊叫:“生了,王妃生了一個,還有一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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