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回不去了
這些情況朱祁鎮倒是都料到了,他也沒有苛責朱祁鈺,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也要一步一步的做,急是急不來的。
至於多找些工匠,現在他推行的不再是強製的丁役、匠役。
而是將司禮監在礦司、糧司中賺得的錢再通過這種基礎工程反哺到百姓身上。
若是招的人多了,那資金壓力太大,容易開倒車,走老路。
“既然這樣,那就交代下去,時間朕可以給,但是質量若出了什麽問題,那就提頭來見!
金英,你也記著了,司禮監做的事都事關朕的臉麵,若是有人敢給朕臉上抹黑……”
不等朱祁鎮說完,金英一個頭磕在地上,連連保證:“奴婢時刻盯著他們,誰敢給陛下抹黑,就是奴婢的仇人!
請皇上放心,奴婢一定第一個宰了他們!”
朱祁鎮點點頭,“蒸汽機最近做的怎麽樣了?可能用了?”
金英喜道:“皇上放心,有您上次的指點,現在的蒸汽機已經不會再出現炸膛的情況了!”
看著一頭霧水的朱祁鈺,朱祁鎮便主動為他介紹了這蒸汽機的作用。
朱祁鈺也是聽得新鮮,便央求朱祁鎮帶他去看看,此時不像是個王爺,倒像是個孩子一般。
朱祁鎮當然不會拒絕,他自己也想去看看成果如何了。
二人來到禦用監之時,太監阮浪早就得了消息,這次不像上次那般的手足無措,很是精神抖擻的站在門口迎候。
“參見陛下、郕王殿下。”
朱祁鎮二人腳步沒有停,徑直走進院中,指著當時的那間屋子說:“東西是在那吧?”
“萬歲爺明察秋毫,什麽都瞞不過您的慧眼!”阮浪拍著龍屁趕緊爬起來前頭帶路。
朱祁鎮來到屋中,景象已經跟上一次大不相同,沒有了滿地的碎片,也沒有了那口大鍋,一個密封精致的大球映入眼簾。
阮浪主動介紹道:“皇上,這就是我們照您的吩咐,新改進的蒸汽機,您看,這現在是一體鑄造的,保證了裏麵水汽不外泄,勁比原來我們瞎琢磨的時候大多了!”
朱祁鈺好奇的在蒸汽機一套做功的設備處看了看,蒸汽進入氣缸的地方,相比上次多了一根小管道,直通大球中。
“這是什麽?”朱祁鎮也注意到了那根管道。
“這是我們回收利用水汽的管道,可以將水汽凝成的水珠回收到爐子裏二次利用!”阮浪不無得意的介紹道。
朱祁鎮倒真沒有想到,這事他都給忘了,竟被阮浪自己想到還做了出來,不禁對他們又高看了一眼。
看來人的聰明不在於年代,而在於時代啊!
若是將這時候的狀元進士放在現代,不知道是不是也能出幾個如愛因斯坦這一類的大科學家。
“好!做的不錯!什麽時候能安在船上?”朱祁鎮讚歎一句後問到。
阮浪笑容僵住,他隻顧著按照朱祁鎮上次的指示將蒸汽機改進了,根本沒朝那方麵用功。
朱祁鎮他樣子就知道,也沒說話,自顧自的來到活塞處,隻見兩個銅柱被水蒸氣推著,不停地做往複運動。
“這就完了?這樣有什麽用?”朱祁鎮沒好氣的問道。
阮浪一哆嗦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婢這就想辦法!請皇上再給奴婢一些時間!”
燒著的鍋爐熱浪滾滾,此時又是三伏天,正是熱的時候,朱祁鎮跟朱祁鈺隻是待了一小會身上就快被汗水濕透。
看著滿頭大汗的宮人們,朱祁鎮也實在罵不出口了,隻是說了兩句勉勵催促的話便趕緊走到院中。
朱祁鈺邊走邊問:“皇兄的構想當真是天馬行空,不知道這個大家夥,要怎麽用在船上?臣弟愚鈍,請皇兄解惑!”
做這蒸汽機,就已經掏空了朱祁鎮的知識儲備,此時聽朱祁鈺的問題,他腦袋也有些大,隻能盡量的回憶著電影畫麵解答。
“就是,嗯,在後麵裝上一組葉片,然後,經過這個蒸汽的推動,讓葉片旋轉,以達到為船隻提供動力的目的!”
朱祁鎮磕磕絆絆的將自己記憶中的畫麵說出,他也不知道中間還有沒有別的裝置了,但大抵是這麽個東西。
不過他的磕磕絆絆在其餘人看來,卻是在絞盡腦汁用他們聽的懂的話,來解釋蒸汽機在船上的應用,一時間眾人羞赫不已。
沒道理,創造這個東西的人,都不知道是什麽原理吧?
“妙啊皇上!”阮浪拍手叫好,“奴婢往日還自稱自己是個有腦子的,跟皇上一比,不不不,奴婢的腦子在皇上麵前就是一個榆木疙瘩!奴婢懂了懂了!”
阮浪狀若瘋魔的邊走邊叫,甚至連叩拜朱祁鎮都忘了。
“阮浪!”金英叫了一聲,卻沒能讓對方回頭。
朱祁鎮心裏自然不會不舒服,這種人才能沉下心來做科研,他眼中滿是欣賞的目光,“讓他去吧,咱們走,別打擾了他們做正事!”
“恭送皇上!郕王殿下!”
九月的寧夏跟京城不同,已經有了秋天的涼意。
於府中,一群身穿鎧甲的大漢在於啟的門前不停的轉悠,時不時還向那緊閉的房門看上兩眼,然後繼續著急。
“老穀!這怎麽回事?你把我們叫來時間也不短了,不是說指揮使大人有命令嗎?怎麽大人一直在屋裏不出來?
於旗的屍身還在家中,雖然現在天氣漸涼,可也經不起幾天時間,再不下葬,屍身恐怕不保!”指揮同知錢鈞麵上有焦急之色閃過。
聽大人發話,其餘人也都圍了過來,他們都是散班之後被穀玉山叫來的,說是指揮使大人有命令。
可現在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連指揮使大人麵都沒有見到,怎麽能不讓人著急?
穀玉山一臉無奈,“屬下也不知道都堂是何意,他也隻說讓我將大家請來,沒有其他的交代,還是等都堂大人親自出來了再說吧。”
“都堂不會是在屋裏想不開了吧!”突然一個聲音出現,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錢鈞一聽最是著急,他跟於啟是戰場上過命的交情,真要是於啟想不開自殺,那他心裏如何也不會舒服了。
當下就準備把門打開,沒想到門卻突然自己開了。
“誰他娘的在這放屁呢!”於啟滿臉煞氣的走出門,目光轉動最後落在一個低矮胖子身上。
“解中,是不是你胡說八道?”
解中趕緊拿出一張苦瓜臉解釋道:“都堂大人!我這不是擔心您嗎!您千萬別生氣!”
於啟也沒空跟人耍笑,見狀冷哼一聲算是揭過了這句話,轉而對所有人說:“都跟我進來!”
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殺氣,互相看了幾眼之後緩緩走進了於啟房間,門被走在最後的穀玉山重重的關上。
“兄弟們,你們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要跟你們說的是掉腦袋的事。
若是誰不想參與現在可以出去,不過要先在我府上待幾天,等事了了之後……
成了就是我來帶你們離開,沒成也會有其他人放你們出去,是去是留你們自己決斷吧。”於啟看著聚集的眾人說道。
房間中此時擠了大大小小幾十個將領,最低也是千戶這一級別的,不小的房間此時顯得有些擁擠,卻因為於啟的一番話場麵有些壓抑的安靜。
“於都堂,能不能跟兄弟們說說是什麽事?都是跟你一塊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如何也不會棄你而去!”錢鈞站了出來,代表大家說出了心聲。
於啟搖搖頭,“我不告訴你們是現在讓你們有的選,知道了之後,不管如何,你們也不會有好下場。
還是那句話,不怕死的就留下,放不下家中妻兒的,我於啟也不怪你們,我也有家室,這些事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