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香山城夫妻行巧騙
村學究神課得先機
話說方濟盛見那一男一女,抱著兩孩悲哭的情形,很覺有些可疑。兩小孩一麵抬起頭哭,一麵用手極力撐拒,完全是平常小孩,不肯給麵生人抱的樣子。小孩撐拒得越厲害,那一男一女便抱持得越緊,並都用背朝著方濟盛,似乎怕人看出破綻來。方濟盛暗想這事蹊蹺,雖說這兩個小孩,有些痰迷心竅的樣子,然親生父母不比他人,哪有這般不相認的道理?便是這一男一女的哭聲,也像是假裝的。這其間恐有別情,我既覺得形跡可疑,這兩個孩子,就萬不可隨便給他帶走。
方濟盛正待教二人坐下談談,那男子已揩著眼淚向女子說道:“什麽緣故?秋官、桂香竟不認識你我了。莫不是在揭陽嚇掉了魂麽?可憐,可憐!”女子硬著嗓音答道:“我也正是這般思想。啊喲!我的兒呀,你就不認得你的親娘了嗎?”男子連連地用嘴親著朱複的臉道:“我的心肝寶貝呀,你連你老子都不認得了嗎?”隨抬頭對方濟盛道:“承老板的情,救了小兒小女的性命,我夫妻不是沒人心的人,總有報答老板的時候。小兒女多半是在揭陽嚇掉了魂,本來是一對活跳跳的聰明小孩,想不到竟變成這個模樣,連自己的親生父母,見麵都不認識了。隻好帶回家去,請醫生診治,慢慢地調養,等到精神複了原,我夫婦再帶來叩謝老板,那時再重重地酬謝。這裏略備一點兒薄敬,聊表我夫婦感激的意思,望老板不嫌輕微,賞臉笑納了。”旋說旋從懷中摸出一個紅紙包兒來,很像有些分兩似的,約莫包中至少也有二三十兩銀子,走過來遞給方濟盛。
方濟盛見二人這麽說法,不由得就把疑惑的心思退了,因自己也很相信兩小孩,是在揭陽嚇掉了魂。自來方家十多日,總是如呆如癡的,說話既齒音不清,複沒有次序,這時不認得親生父母,也是意中事。不能說因小孩不認,便不給二人帶去。不過自己是個有些兒積蓄的人,這種事是不肯受人錢財酬謝的。遂對那男子拱手笑道:“快不要如此客氣,舍下托先生的福,還不愁穿吃,這豈是受人財禮的事?我隻望令郎、令愛得骨肉團圓,便於願已足了。”那男子道:“這如何使得?小兒女在這裏打擾了這麽久,就專講夥食,老板收受了這點兒薄意,也不為過。不要推辭了吧,我這時急著要延醫生,替小兒女診治。”女子也幫著勸方濟盛收受。
方濟盛究竟是個做生意的人,雖為人誠樸,不受橫財,但是不義之財就不要。像這樣搭救了人家兒女,又帶到家中住了這麽久,便收受人家些酬報,問心也沒有什麽過不去。當下見二人殷勤勸說,就伸手接過來收了。女子抱著胡舜華往外便走,男子向方濟盛又道了聲謝,也要跟定女子走。方濟盛才想起還不曾問明二人的姓名住處,即趕上前道:“先生的尊姓大名,貴處哪裏,尚不曾請問得?”男子連連哦了兩聲道:“我也忘了,我姓趙,名敬亭。到潮安城裏問趙敬亭,少有不知道的。”說著,匆匆地上轎。
方濟盛眼看著抬起走了,回身打開紙包來看,果是三十兩散碎銀子,自覺取不傷廉,取之無愧,高高興興地收藏起來。以為搭救的兩個孩子,真是骨肉團圓了,自後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了。隻是在當時的方濟盛,聽了趙敬亭一方麵的話,又自己相信朱複、胡舜華是嚇掉了魂的人,自然不知道其中有詐。而立於旁觀地位的看官們,此時當已明明白白是一個騙局了。不過騙局自然是騙局,趙敬亭卻不是和曹喜仔一般的拐帶,是一個比拐帶還凶惡十倍的教書先生。教書先生為什麽比拐帶還凶惡十倍呢?這其中又牽扯了一段駭人聽聞的故事,且待在下從頭交代出來。
這趙敬亭並不是這人的真名實字,這人姓萬,名清和。他本是個讀書人,相傳二十多歲的時候,誤入茅山,茅山末底祖師見了他,說他有些根氣,收他做了徒弟,傳了他許多法術。後因他犯了末底祖師的戒,被驅下山。他原籍是順德人,茅山被驅後,仍回順德。他的父母,早已死過了,隻有一個妻子王氏,並無兒女。因萬家素無產業,萬清和便在順德鄉村中,招集些鄉下蒙童教學,夫妻兩口也還可以勉強度日。地方人有知道他曾在茅山學法的,每遇有疑難的病症,多來請他畫符畫水診治,遇有疑難不得解決的事情,以及被竊了財物,也多來請他占卦指教,都有十分靈驗,卻並不向人索錢。一鄉人對於萬清和的感情,甚為融洽,恭送他一個綽號,叫“賽管輅”。
這日萬清和早起,自己占了一卦,很高興地對妻子王氏說道:“今夜有上客自西方來,於我的命宮有利,須準備些酒食,等候他們。”王氏是一個極能幹的人,相信丈夫的神課最靈,依話備辦了些酒食。夫妻二人,入夜便坐著等候,直坐到三更以後,忽然大雨傾盆而下。王氏笑向萬清和道:“你這回的課,隻怕是不曾誠心,沒了靈驗。”萬清和道:“你何以見得不靈呢?”王氏道:“於今已到這時分了,又下這麽大的雨,還有誰到我們家來咧?”
萬清和正要回答,猛聽得有人敲著大門響。萬清和一麵起身答應,一麵向王氏笑道:“何如呢?不是那話兒來了嗎?”說著,連忙出來開門。隻見門外立了一大堆的人,約莫也有十多個。馱包裹的、挑擔的、二人共扛的,都被雨淋得落湯雞一般。立在靠大門近些的一個漢子,對萬清和說道:“我們是有急事要趕路的,因雨太大,不曾帶得雨具,想暫借尊府躲避些時,住雨就走,求先生方便方便。”萬清和笑道:“隻要不嫌舍間仄小,請進來坐就是。”一行人遂蜂擁進來。王氏早將座位安排好了,並搬出許多柴草來,燒火給大家烘衣。
眾人烘幹了衣,萬清和夫婦將準備的酒食搬出來,眾人見了都歡喜,說正用得著。唯有最初和萬清和說話的那漢子,不住地用眼睛向萬清和打量,萬清和隻作沒看見,提著壺隻顧勸眾人飲酒。那漢子托地立起身來,揚手指住同夥道:“這酒且慢喝,得問一個明白。”隨望著萬清和道:“先生怎知道我們會來這裏避雨,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候?先生不把這話說明,我們卻不敢領情。”萬清和見漢子說話的語意很和緩,聲色卻甚是嚴厲,已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是恐怕誤遭毒手。即不慌不忙地笑答道:“你們到我這裏避雨,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麽人嗎?”那漢子立時變了顏色,說道:“你是什麽人?我們不過是順路借這裏避雨,半夜三更去哪裏打聽?隻是不問你是什麽人,我們也不怕。”
眾人聽了那漢子的話,都跳起身,準備廝殺的樣子。萬清和哈哈笑道:“諸位放心坐下來飲酒吧。我是有名的賽管輅,雖不敢說知道過去未來,眼麵前事,誰也瞞不過我萬清和。我今早占了一課,就知道今夜有上客降臨,並知道你們是從西方來的,所以準備了些酒食等候。你們不用疑慮,我若有惡意,也不是這麽做作了。”
那漢子這才幾步走到萬清和跟前,一揖到地笑道:“原來先生就是賽管輅萬清和嗎?我久聞先生道法高深,隻恨無緣拜見,想不到今夜在這裏遇著。虧了這場大雨,真可算得良緣天賜。”萬清和看這漢子,雖是短衣窄袖,和眾人一般的麻鞋套足,青絹裹頭,卻另有一種英爽之氣,舉動談吐,都不似尋常人。當下便也回了一揖,說道:“不敢,不敢!我還不曾請教老兄的貴姓大名?”
原來這漢子,便是廣東有名的大盜李有順。練就了一身高去高來的本領,會射一十八支連珠袖箭,能使一十八個人同時受傷倒地,上山下嶺,更是矯捷如飛,同夥中都稱他為“爬山虎”,江湖上就呼他為“李飛虎”。那時兩廣的婦人、孺子,聞了李飛虎的名,都沒有不害怕的。官廳懸了上萬的花紅捉拿他,哪裏能望見他的影子?萬清和神課的聲名,知道的本也不少,李有順這時見了麵,並不隱瞞,即將真姓名說了。萬清和見是李有順,也就喜出望外。當下大家開懷暢飲。
酒至半酣,李有順笑問萬清和道:“先生的神課果是名不虛傳,可否請先生替我們占一課,我們打算明夜去東南方做番生意,看去得去不得?”萬清和旋點著頭,旋捏指算了一算,慌忙地說道:“東南方萬分去不得,去了必有性命之憂,不是當耍的。”李有順聽了,吃驚問道:“不去東南方,就不妨事麽?”萬清和道:“不去東南方,自然無事,還是西北方最利。”李有順道:“謝先生的指教。我看先生這般大才學,實在不應該居這般蕭條的家境,我很有些替先生不平。我是個一點兒才學沒有的人,就憑著這一副身手,在兩廣地麵橫行了十年,恩怨分明,無不如願。我看人生如一場春夢,遲早都有個歸結的時候,樂得在生快活快活,何必刻苦過先生這般清涼日月。先生若不嫌局麵狹小,我們願奉先生為大哥,一切聽先生的號令,不知尊意如何?”萬清和道:“老兄的好意,我很感激。不過我覺得老兄們這種生活,畢竟是苦多樂少,一旦筋力衰頹,便要受製於人了。”
李有順不待萬清和說完,即仰天大笑道:“先生真是計深慮遠。我說為人在世,都是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鍾,在什麽時候,說什麽時候的話。隻要壯年時候努努力,還愁筋力衰頹了,沒得享受嗎?”萬清和連連搖頭道:“我的話,不是這般說法。我是說你們這種做法,太勞苦,又太風險,為人能拚著勞苦,何時何地不能換得些享受?何況擔著無窮的風險,更可算是拚著性命,去求享受。人果能拚性命來換些享受,又豈愁沒得享受嗎,何必要做這世人都不歡喜的強盜呢?所以我並不是不願意做強盜,隻不願意像你們這般做法。”
李有順道:“我原說了,一切聽先生的號令。先生既不願意像我們這般做法,何不把先生的做法說出來,教我們兄弟大家遵守呢?我們何嚐不覺得現在的做法,又勞苦、又風險。隻是從來當強盜的,除了我們現在這種做法而外,不曾留下又安適又穩妥的做法來,我們因此不能不是這麽笨拙的做著。先生真個有又安逸又穩妥的法子,休說我們兄弟願聽先生的號令,少打算點兒,我可包管兩廣的綠林中兄弟們,沒一個不願聽先生號令的。”
萬清和嬉笑著問道:“你果能包管兩廣的綠林中兄弟,都聽我的號令麽?”李有順拍著胸脯道:“盡管唯我是問。不過先生須把那好法子說出來,我才能號召得動。”萬清和點頭道:“你明晚獨自到我這裏來,我慢慢說給你聽,你隻牢牢記著東南方去不得。此刻天色已快要亮了,我這裏地方太小,天亮後學生一來,看了你們,多有不便。”隨起身向眾人拱手道:“自家人不客套,雨已不下了,我不留你們久坐誤事。”大家都起身道謝。李有順揀了一個包裹,雙手捧給萬清和道:“我們兄弟一點兒薄意,先生不嫌不幹淨,就賞臉收下來。”萬清和毫不推辭地接了,李有順率領著一行大盜,出了萬清和家,趁著天光未亮,急急地趕回巢穴。
他的巢穴,在順德東南一座叢山之中,山中有幾十戶人家,盡是李有順的部下。平時各人有各人的職業,和普通鄉村中農民一般的生活,由李有順派人往四處踩盤子,打聽確實了,有動手的價值,才臨時發出召集的命令。李有順或親自率領,或不親自率領,由踩盤子的夥計引導去動手。搶劫後歸來攤派贓物,也是由李有順主持,眾人不敢說半個不字。像這樣的巢穴,李有順共統轄了十多處,隻是這十多處巢穴,並不是由李有順組織而成的,也不是和李有順有關係的人組織的。
當李有順未成名之前,各處原是現成的巢穴,原是不斷地打家劫舍,不過首領不是李有順罷了。他們各處的首領,都是大家承認,共同推舉出來的,不必是本團體的人,隻要是聲名大,本領高的同類,都有被推舉為首領的資格。首領所享的權利,第一是分贓,分贓以外的事,首領固有相當的權限,然不必有首領在跟前,也一般地可以有舉動。但得了采,就非等公推的首領來,無論什麽人不能處分,有人勉強處分了,大家也不服。若是公推首領攤分的,哪怕十分不均勻,也絕對沒人敢爭多論少。隻是當首領的,總得保持這公正人的資格,必按照各人出力的多少,仔細攤派。李有順就是因為分贓公道,所以十多個村寨,都奉他為首領。
這番李有順率領眾盜,回到順德東南方這個巢穴,還不曾將贓物攤派,猛聽得山背後一聲炮響,接連一陣喊殺的聲音,震得滿山響應。原來是官軍來圍剿這山中強盜,湊巧這時候才到。李有順等剛得了采回來,絲毫沒有準備,一聞炮聲,都嚇慌了手腳,爭先恐後地往山下逃跑。李有順料知不能抵敵,忙教眾人不要分散逃走,須聚做一塊,到山頂上看那方官軍稀薄,即合力向那方衝下去。眾人因是事前毫沒有準備,一知道有官軍圍山,便一個個如腳底下揩了油的一般,等到李有順發出號令來,早已逃散十之七八了。在李有順左右的,不過三四人,並都是沒多大本領的。李有順流淚跺腳道:“天數難逃,我們眾兄弟合當有這大劫,賽管輅萬先生分明說了,東南方去不得。我們以為隻是不能去東南方做生意,誰知我們正住在東南方,回來就遇了這場大禍,偏偏眾兄弟不待我的號令,各人先自逃了。於今隻剩了我們這幾個人,想要衝下山去逃性命,就得有神明保佑,便是已經逃了的各位兄弟,也不見得能衝出重圍。為今之計,我們唯有各自努力,各安天命。我憑著這身本領,在前拚命殺開一條血路,你們有力量跟上來,是你們命不該絕。萬一你們的氣力趕不上,我就勸你們值價點兒,橫豎十八年後,我們又是一條好漢。”說罷,一聲大吼,手舞單刀,往山下撞將去。
三人也各舞手中兵器,如衝發了四條大蟲,一會兒便進了官軍隊裏。李有順那把單刀,真是使得超神入化,一霎時,官軍隊裏,被殺了二三十個人,隻好紛紛地往左右閃避。李有順衝出了重圍,回頭看後麵三人時,一個也不曾跟上。原來李有順的步下太快,有名的爬山虎,三人如何能跟蹤得上呢?李有順這時也就沒有回身殺進去,救那三個兄弟出來的勇氣了,恐怕官軍追來,急急地逃到別一處村寨躲了。
夜間仍到萬清和家來,一見萬清和的麵,就忍不住流淚說道:“悔不聽先生的神課,昨夜在這裏打擾的兄弟們,隻怕一個也沒了性命。”接著將歸寨來沒一會兒,就被官軍圍山攻剿,眾兄弟如何散逃,自己如何拚命衝出的話,說了一遍。萬清和聽了,神色自若地笑答道:“數皆前定,豈是一人之力所能挽救,你又何用悲哀呢?”
李有順心想這人本領雖高,卻是沒有仁愛之心,他昨夜明知道我眾兄弟,有這場大禍,也不向我們說明一聲,僅說東南方上去不得。我那時是問去東南方做生意利與不利,並不是問村寨歸得歸不得,教我們怎生想得到不去東南方做生意,也有性命之憂呢?於今他聽得我眾兄弟都送了性命,連歎息都沒一聲,可見得這人的心,比我們做強盜的心還要狠了。但是當時李有順隻得含淚答道:“先生的話是不錯,不過我和眾兄弟出生入死多年,情同骨肉。今一旦眼見他們都死於非命,僅剩下我一個人,心裏雖想不悲哀,卻如何做得到啊?”說著,兩眼又撲簌簌地掉下淚來。
萬清和才悠然長歎了一聲道:“這本是可傷的事,不怪你止不住悲痛。”李有順一聞萬清和的歎息聲,更哽咽地哭出聲來了。萬清和忽“唗”了聲說道:“你且不要哭。我有句話問你,你那些兄弟,都是如何把性命送掉的?”李有順拭幹眼淚,說道:“我不是曾說了,眾兄弟因為事前沒有準備,臨時各自偷逃的話嗎?山上的官軍,圍裹得鐵桶也似的緊密,眾兄弟多沒有大能為,若能大家聚在一塊,齊心合力地衝出來,或者還有一半可以逃出。既是一個一個地單逃,除了我有誰逃得出?因此我逆料一個也沒有了。”萬清和笑道:“命裏該死的,就聚在一塊,也不難死在一塊;命裏不該死的,一個人也能逃出來,你不就是一個人逃出來的嗎?”
李有順聽了這話,心裏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呆呆地望了萬清和一會兒,說道:“眾兄弟實在不能比我。我這一點點本領,雖算不了什麽,然百十名官軍,休想將我困住。眾兄弟中,能趕得上我三五成的也沒有,如何能拿我一個人逃出來的事,和他們比譬呢?”萬清和笑道:“照你這樣說來,有本領的人,簡直在許多該死的人當中,也不該死了。就是命裏該死,有本領也不會死了麽?”這兩句話,說得李有順沒得回答,半晌才說道:“那麽我就是命不該死了。”萬清和點頭道:“你的命是不該死,便是你眾兄弟的命,尤不該死;若是該死的,我昨夜也說明了。”
李有順道:“眾兄弟既是命不該死,為什麽又都死了呢?這話就教我更不明白了。”萬清和仍是笑道:“你要明白很容易。”說時,隨掉頭向裏麵連喂了幾聲道:“你們還不出來,更待何時?”李有順是個十分機警的人,見了萬清和這情形,心裏猛然疑惑有人暗算,驚得跳了起來。
不知萬清和喂呀喂地叫出些什麽人來,且待下回再寫。
冰廬主人評曰:
萬清和以神課靈應,煽惑人心,結合李有順圖謀不軌,與施耐庵寫吳學究議取生辰綱一段頗相合。唯吳用隻待智計,而萬清和兼有道法,合智多星、入雲龍而一之,宜乎陰險奸狠,較吳學究為尤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