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他承認了!
我本想給他致命一擊,沒想到李女士幫了我,她也意識到女兒的失蹤和經曆與自己的丈夫脫不了幹係。
她像瘋了一般,拉扯著王明濤,追問道:“你到底對女兒做了什麽,你說,你說啊!”
王明濤再也招架不住,哭著說:“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小可,千錯萬錯都是我一時貪念……”
得知丈夫早就知曉一切,李女士無法接受,那些日日夜夜,她哭訴思念女兒的時候,安慰她的丈夫竟然隻是在演戲。
他明明知道女兒在哪兒,也知道女兒的遭遇,為什麽不去救她?
我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追問道:“王明濤,隻要你坦白一切,或許還能拯救王媛可。”
他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我,突然噴了一口血,直接噴到了我身上。
這驚呆了所有人,大龍反應最快:“他中毒了!”
沒等說話,王明濤開始大量吐血,像一個壞掉的水管。
我湊到他麵前,試圖幫助他,他卻向我微微搖頭:“陳警官,你為什麽那麽執著地要調查空白的人……危險,太危險了……”
我說:“你先不要說話,醫生馬上就到。”
王明濤虛弱地說:“剛才你應該看到我喂小可吃東西了,為什麽沒有當場拆穿我呢?”
我說:“因為……因為我不忍心。”
王明濤咽了一口血。
我說:“就算你罪無可恕,心裏還是殘存著對女兒的最後一絲憐愛。”
王明濤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笑,眼角卻滲出淚水,嘴角全是血沫子,手卻緊緊地抓著我的手腕:“謝謝你……陳警官……”
我能感受到他眼睛裏的光芒迅速聚攏,直至聚成一個光點兒,最後消失不見。
他毫無預兆地倒在我的懷裏,身體瞬間鬆軟下來。
李女士也撲過來,瘋狂搖晃著王明濤的身體,連聲叫道:“你醒醒,你醒醒啊……”
等醫生再來的時候,他已經沒呼吸了,雖然醫生做了最後的搶救,還是沒能將他救回來。
我木然地站在搶救室外麵,腦袋裏一片空白。
李組長和茶壺接到大龍的電話第一時間趕到醫院。
醫生說,王明濤是氯化氫中毒,服用量過多,搶救回來的概率已經很低了。
李組長說:“確定自殺嗎?”
我強裝鎮定地說:“當時他進入病房,我確實看到他喝了一點兒東西,那水裏應該就含有氯化氫,然後才開始給王媛可喂食。”
茶壺說:“看來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給王媛可喂食完畢,他也就死了,隻是沒想到被大陳看見,他們的對話讓他情緒激動,加速了毒藥在體內的吸收,才會突然毒發而亡。”
大龍說:“為什麽不能說出真相再去死?”
我說:“我想他應該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吧,一旦說出真相,恐怕空白的人會危害自己的家人,但這麽若無其事地活下去,卻比死了還難受。”
李組長說:“他死前沒說什麽嗎?”
我說:“他隻說謝謝我,那樣子好像真的得到了解脫。”
李組長微微頜首,說:“你先去洗漱一下,換一身幹淨衣服,這裏由我們來處理就好了。”
我歎了口氣,轉身朝外走。
茶壺跟了出來,想要跟我一起,我擺擺手:“放心,我沒事。”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蔡小靜看到我一身血跡,以為我受傷了,關切地問東問西,我突然就抱住了她,嚶嚶地哭了出來。
她問我:“你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啊!”
那天晚上,我躺在**睡不著,腦海裏反反複複就是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從深山裏發現殘缺女屍開始,“空白的人”四個字就出現了,在接下來的調查中,吳雨珊突然現身,捅傷了她的父親吳海文。
隨後,兩個神秘男人將吳雨珊帶走,她從此下落不明,而吳海文則跳樓自殺,各種線索仍舊指向空白的人。
然後專案組成立,接過了辦案權。
接著,有線索指向突然出現的失蹤女孩王媛可與空白的人有牽連,師父單獨查案遭遇離奇車禍,昏迷不醒,然後消失多年的臥底記者祁樹海突然現身,向我透露了更多關於空白的人的線索,我們找到王媛可少女時代的初戀對象,以歌聲喚醒王媛可被封鎖的記憶,卻讓她的記憶紊亂。如今,王明濤在打開女兒的記憶後服毒自殺,王媛可的記憶再次被關閉。
這個案子和我之前經曆的所有刑事案件都不一樣,甚至是在師父、李組長、老隊長王強的從警生涯中,都沒遇到過如此詭異離奇的案件。
雖然關於空白的人的線索和推測越來越多,案件脈絡似乎也逐漸明晰,但時至今日,我們仍舊沒有任何關於空白的人的確切信息,涉案人的詢問、訊問、搜查筆錄,甚至沒有任何可懷疑的對象。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起身去了客廳。
蔡小靜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關掉電視,去了衛生間。
她將我沾了血的衣服洗掉了,洗衣機上放著一遝證件,身份證、駕駛證,還有警官證,旁邊是一串鑰匙和一些零錢。
我將它們裝進口袋,卻發現一個黑色的U盤。
這東西是從哪裏來的?我確定不是我的,也不是大龍和茶壺的,分局給我們配備的都是統一的金色的工作U盤。
我拿著U盤回到臥室,打開電腦。
裏麵存儲著一個名為“你的生日”的壓縮包,我解壓時,係統提示有密碼。
我本想用軟件暴力破解,卻因為“你的生日”四個字,鬼使神差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壓縮包竟然打開了!
這更讓我疑惑了,用我的生日設置了壓縮包的密碼,看來這U盤就是給我的了。
壓縮包內有一個視頻文件,我點開視頻,畫麵中是一把椅子,正在我疑惑之時,王明濤出現了。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這U盤是王明濤的,很可能是他在死前塞進我口袋的。
王明濤坐在那裏,良久,他才開口道:“陳警官,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我會向別人懺悔,而懺悔的對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