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118.以德報怨

淳於長沒有得到魏瓔卻要毀掉魏瓔,淳於長火燒魏家後宅。

淳於長見火起,便去了縣衙,不多時伍家人到了魏家後宅,也放起火來。

後院火勢洶湧,火光彌天,看著無數人在火中淒慘呼救,劉演放棄了心中的執念。劉演的良知終究占了上峰,帶著賓客好友積極救助魏家的人逃離火海。

世事難料,劉演先是放火泄憤,而今卻盡心盡力滅火救人。

黑披風疤臉壯士站在木樓上,看著魏家熊熊的大火,歎息一聲,“讓大火跟更烈一些吧,伍家是我的,曹家是我的,魏家是我的,劉家也終歸會是我的墊腳石。一將功成登高台,萬千骸骨做陛階,王家賜予的榮耀將由我一人獨享。”

天光大亮,朱彪坐在馬車來到了魏家,劉演見到朱彪來了,一時大喜,“四弟,你醒了啊,太好了,胳膊還痛不痛,頭還暈不暈?”

原來半夜時候,朱彪便醒了過來,得知近期發生的事情,一時無語。

劉家失火,朱璋帶人去幫忙救火,朱彪沒有多想,陪著李雲說著情話,患難見真情,這些天李雲精心照顧朱彪,朱彪心中感動。

然而魏家方向燃起了大火,朱彪擔心,不顧李雲勸阻,帶著仆人趕到了魏家。

朱彪寒著臉,“大哥,李雲告訴我,你要火燒魏家為我報仇嗎?”

“對呀!”

“大哥,縱使魏貔與你仇深,你要燒死魏瓔嗎?你要燒死魏家無關的人嗎?”

朱彪厲聲喝問,劉演心寒不愉,“我隻在前院放火了,沒有燒死一個人,這後宅的火另有起因,我撲滅了大多數的火,隻有那些放了引火之物的房間無法滅火。這所有的兄弟,魏家人,周遭的街坊鄰居,幾百雙眼睛都看到了我是在救火救人。四弟,你不信任我嗎?”

馬勝湊過來,“四弟,消消氣,你聽我說。”馬勝湊在朱彪耳邊小聲嘀咕著,朱彪得知劉欽遇害,臉色陰晴不定。

朱彪眼睛略紅,“我會祭拜姨父的。”

朱彪舉目四望,“魏瓔呢?魏貔呢?”

劉演轉身過去,不願理會朱彪,侯軍湊過來,“四弟,我們沒有找到魏瓔。”

朱彪勃然大怒,一把薅住侯軍衣領,“什麽?你再說一遍?你們故意的,是不是,救出來的都是仆人,姓魏的呢?有幾個?”

侯軍臉色不愉,“最先著火的是魏家主人的房間,仆人們住的是廂房,況且這是後宅,小路小道眾多,彎彎曲曲,救人很難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隻要魏瓔。”

這時呂衛滿臉黑灰的扶著一個婢女走了出來,“大哥,大哥,魏瓔被淳於長關在了房門裏,淳於長放了火要燒死魏瓔。”

“什麽?”劉演、朱彪齊齊叫了起來。

朱彪心中略有慚愧,“淳於長是誰,他為什麽放火?”

婢女虛弱地說道,“淳於長是京城來的人,大司馬的外甥,他要小姐陪侍,小姐不從,他就要燒死小姐。”

屈通聽完這話,心中暗罵淳於長無法無天。魏家大火難以撲滅,想不到放火的竟然是淳於長。

屈通歎氣搖頭,劉演大叫,“魏瓔在哪個房間,我去救他。”

婢女手指後方,“就是火勢最大的那間。”

眾人望去,“那還是房子嗎?”那房子已經是房子架子了。

烈火滔天,好似一波又一波的火焰海浪此起彼伏,拍打著天空,激起一片片火紅色的浪花,浪花一朵朵。

嘩啦啦,房梁掉了下來,一時火焰升騰起數丈之高,如火龍出海。

劉演歎息,屈通搖頭,眾賓客久久不語。

“四弟,節哀啊,四弟,四弟呢?”

眾人不知朱彪去處,“你們看,那是什麽?”隻見一個胖大的身材,腦袋圓滾滾的,身上鼓囊囊的,衝進了火海。

不多時,朱彪抱著一個木桶衝了出來,狠命前撲,甩出去木桶,木桶傾倒,滾出一個綠衣女子來,朱彪再也沒有了力氣,倒在了地上。

劉演大哭,“四弟,四弟啊,你好糊塗啊。”

“咦,那是什麽?”

又一個小黑影衝了進去,拉起朱彪,將朱彪扔出了火海。

原來淳於長放火火燒魏瓔,魏瓔推不開門窗,便急中生智,鑽到了沐浴的大水桶裏,隻盼著有人來救她。

火勢升騰,屋內的桌椅慢慢燃燒起來,木桶中的水也漸漸溫熱了,幸好房間寬大,木桶周邊的火焰有七八步遠,可濃煙滾滾,魏瓔呼吸不暢,阻攔煙氣的毛巾都熏黑了。

魏瓔熱得滿身都紅了,心中淒苦起來,“朱彪,若有來世,我願再次嫁給你,我做小妾就好,小妾得寵。”魏瓔懷著心念,咬牙堅持,最終還是暈了過去,性命危在旦夕。

“魏瓔,魏瓔,你快醒醒,你的朱彪來救你了。”

魏瓔睜開眼睛,隻見朱彪頂著一個兩個大窟窿的冬瓜皮,露著兩隻眼睛,身上披著濕漉漉的數件鬥篷。

朱彪大喝一聲,抱起了木桶,可左臂小臂骨折,使不上力氣,右臂脫臼,剛剛複原,行動也不方便。

朱彪發狠,甩開鬥篷和冬瓜皮,不顧疼痛,將兩個胳膊捅進木桶的鐵環裏,大喝一聲,狠命抱起木桶,跌跌撞撞衝跑著,“魏瓔低頭鑽進水裏。”

朱彪大喝一聲鑽出了火海,頭發立時著火了,朱彪疼痛難忍,前路火焰升騰,朱彪絕望,用盡最後的力氣,甩出了魏瓔和木桶。

魏瓔終歸是得救了,魏瓔被女婢喚醒,魏瓔大叫起來,“朱彪呢,朱彪呢?”

劉演歎息,“朱彪暈過去了,皮開肉綻,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魏瓔哭了,“朱彪若死,我也不活。”

魏瓔舉目環視四外張望,突然叫起來,“我爹呢,弟弟呢?”

劉演隨口說道,“不知道,你怎麽不問問你娘呢?”

“我娘去伍家飲宴了,這幾天一直和我同住一室,她答應我一定回來的,怎麽都天亮了還沒回來呢。”

“哦。”

“劉大哥,求求你,你救救我爹和小弟吧!”

劉演搖頭,“火大太了,救不了了。”

朱彪卻在此時清醒過來,聞聽魏瓔央求,虛弱地說道,“我去救,我去救。”朱彪踉蹌地站了起來。

劉演氣急,“欠你們兩口子的。在哪間房子?”

魏瓔慌忙接話,“小弟住在聽雨軒,我爹說去前院辦事。”魏瓔手指過去,“那是聽雨軒。”

聽雨軒在水塘邊,隻是通往聽雨軒的路都是火焰。劉演不會水,學了朱彪的方法,披上鬥篷,戴上大冬瓜,朝著火海衝了過去。

“大哥,我去,我去,我會水。”

劉演停下腳步,“有勞賢弟了。”

劉演轉身衝向了前院,賓客站出來,“大哥,還要救魏貔嗎?”

“救他,以後再找他算賬,我劉演不殺受冤枉陷害的人,今夜事情的主謀,我一定查個清楚。”

“好,我們隨大哥一起救魏貔。”

“不用,躲開,此去危險,眾兄弟性命要緊,放心,我隻是盡力而為,我的命可比老夯貨貴重多了。我欠朱彪的,讓我還他,能還多少算多少,兄弟們等我回來。”劉演推開眾人,衝進了前院的火海。

躲在暗處的無病心中暗暗挑起了大拇指,無病跳入水塘,裹滿了塘泥,跟著衝到了前院。

劉演忍著煙熏火燎,在前院四處旋轉,終於看見了魏貔,隻見魏貔靠在水塘邊,周遭並無大火,“老夯貨,我來救你了。”

魏貔抬眼,“想不到啊,救我的人竟然是你。”

“少廢話,你的手下呢?”

“哈哈,都早逃了,難道要葬身此處火海嗎?”

“你倒是找的好地方,火燒不死你。”

“壞人壽千年嘛!”

“咦,誰紮了你一刀?”

魏貔小腹上有一把匕首,魏貔臉色蠟黃,心道,“兄弟不同心,難以斷鐵金,嗬嗬,有魏家人的陰狠,我將自己置之死地卻真的要穿上壽衣了,也罷,也罷,成全你吧。”

魏貔搖搖頭,“誰的人,我說不清,好幾個人突然反殺我的人,混亂中我被紮了一刀,這些人四處縱火,我被人護衛藏到了這裏,可火越來越大,這附近竟然早早藏了菜油,火勢熊熊,護衛為了性命便拋棄了我,都逃命了。”

魏貔搖頭歎息,“前院被你堵死,後院到處是火,竟然有三四波人馬競相放火,哎,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已經得罪了很多人。我年年上山打狼,卻被白眼狼吃了我的眼睛和心肝啊,這心太痛太痛。”

“說得什麽爛七八糟的,別廢話,我救你出去。”劉演攔腰抱起魏貔,放到水塘沾滿了水。

魏貔疼得一哆嗦,渾身濕漉漉的,凍得發抖,“劉演啊,你我有仇,你何必救我呢?”

“哼,為了朱彪和你的外孫子。”

“哈哈,為了魏瓔吧。”

劉演不說話,隻是在火海中穿梭,找尋火勢較弱的出路。

“我知道你喜歡魏瓔,隻是礙於朱彪顏麵,你放棄了。”

“瞞不過你這老狐狸。”

“咳咳,我活不成了,來生咱們做翁婿吧。”

“閉上你的嘴巴,我先救了你的命,他娘的,這麽大的煙,哪個混蛋放的,嗆死我了。”

“你不剛在前院放得火,又去後院燒了一通。”

“放屁,前院的火隔著高牆、門廊,燒不到這。後院的火,我的人剛點著就給滅了,他們看到了伍家人。”

“嗬嗬,伍橫藏得夠深,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