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客棧,又見客棧
無病三人到了襄陽外的一個小鎮,坐在酒樓吃飯。
梓桐撇撇嘴,眉頭一揚,“小師父,你說我和姐姐誰更漂亮啊?”
羅啟蘭笑著,“好好喝水,別總問沒用的。”可流動的眼神出賣了真實想法,一樣含笑眨眼看著無病,等待無病的回答。
無病才不上鉤呢,看著遠處的河水中泛著陽光的波浪,“三姨母才是世間最完美的女人啊。你們啊,太年輕了,太簡單了。”
二女微微生氣,好在聽無病念叨的是他的一個長輩,可心裏還是有些別扭。
梓桐不滿無病話語,張嘴喝道:“什麽叫太年輕,太簡單。你劉香兒才十六而已,十七不到,誰更年輕不更事啊。”
羅啟蘭心中倒是略感寬慰,“劉香兒喜歡年長的,嗯,我有優勢。”
無病撇撇嘴,“我見過的美女從大街頭能排到大街尾,眉眼如黛、金發碧眼、肌膚賽雪、楊柳仙姿、花容月貌、百香四溢、飄逸卓然……”
梓桐生氣的把水杯摔到在桌上,羅啟蘭又給二人添了熱水,“好了,你倆別鬥嘴了。喝水喝水。”
梓桐突然展顏,“小師父,我看你這一路偶有精妙詞句,吟誦山間美景,而今你可賦上幾句嗎?誇一誇這小鎮子的風光。”
無病笑笑,“這有何難?我做一首,你喝一盞酒,可好?”
梓桐學著無病的樣子,“這有何難?”
無病沉吟片刻,“握手臨期話別難,山林景物正闌珊,壯懷寂寞客衣單。旅次愁來魂欲斷,郵亭宿處鋏空彈,獨憐長夜苦漫漫。梓桐,請喝酒。”
梓桐故意搖頭,“不好,不好,這首不好,我不喝酒,你再作一首。”
無病想想,朗聲道,“銀迷草舍,玉映茅簷,數十株老樹杈枒,三五處小窗關閉。疏荊籬落,渾如膩粉輕鋪。黃土繞牆,卻似鉛華布就。春朝裏,千團柳絮飄簾幕。冬月夜,萬片鵝毛舞酒旗。”
梓桐再次搖頭,“不好,不好,再作一首。”繼而笑吟吟地盯著無病。
無病眉毛挑挑,站起身來,端起酒盞,竄到梓桐身邊,搭肩勾背,小手撓動梓桐腋下,梓桐一時大笑,無病將酒盞的酒都灌進了梓桐嘴裏,“哈哈,敬酒不吃吃罰酒,小徒弟不聽話,還得讓師父喂。”
梓桐連忙施展擒拿手,扣住無病手腕,無病生怕傷著梓桐,便不動作,梓桐咳嗽兩聲,“嗆死我了,哪有你這樣的師父,看我等你晚上睡著了,我把你扔酒桶裏。”
無病貓著腰,曲著腿,好似坐在了梓桐雙腿上,梓桐笑嘻嘻地,眉似初春柳葉,常含著雨恨雲愁。臉如三月桃花,暗藏著風情月意。纖腰嫋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擅口輕盈,迷醉得蜂睡蝶昏。
梓桐嬌笑,“小哥真俊,穿上紅衣粉裙,便是北方佳人了,你可願意侍奉本小姐嗎?”說著學起男人的樣子,托著無病的下巴。
羅啟蘭連忙勸道,“好了,別鬧了,別鬧了。”
這時小夥計端來了飯菜,梓桐連忙鬆開無病,無病鬧了個大紅臉,複歸本座,三人聞著菜香,動起了筷子,小夥子咬著舌頭,忍著笑,躬身退出,出了房門,大笑傳來。
無病隻當沒聽見,羅啟蘭瞪了梓桐一眼,梓桐乖巧地低頭吃飯。三人剛吃幾口,這時候又一個夥計端上來一個大木盤,唱到“三位貴客登門,蓬蓽生輝,掌櫃的贈送八寶燒雞一隻、炭烤鹿肉一盤、桂花美酒一壺。敬請品嚐。”
無病趕緊接過來,“我就喜歡吃肉喝酒,你們掌櫃的真有眼力。”說著一手抓了鹿肉,一手扯了油滋滋的雞翅膀,左一口又一口的大吃起來。
小夥計低眉順眼把二女看了好幾眼,這才樂顛顛的下樓了。無病囫圇著說道,“買個鬥笠戴上吧,這一天盡遇到色狼了。”
羅啟蘭嗬嗬笑了,“這個色狼倒是挺應景,色中餓獸,獸中難纏的野狼。”
梓桐嚼著胡豆:“你才是吃女人不吐骨頭的大色狼。”
無病張嘴反駁道:“我吃你了嗎?”
梓桐掄起筷子就要砸過來。
“三位貴客登門,蓬蓽生輝,掌櫃的贈送烤乳豬一隻、米酒一壺。敬請品嚐。”又上來一個小夥計,梓桐這才變掄為夾,夾了一筷子羊肉,扔到無病飯碗裏,“狼愛吃羊。”
無病這次沒接夥計遞來的酒菜,平靜的說道,“你家開店這麽愛送菜啊,沒兩天就得關張了啊。”
小夥計早想好了對策,“這不樓上樓下都坐滿了客人嗎?您三位帶來了這麽多客人,掌櫃的略表心意。還請貴客留個墨寶,作為本店招牌。”
無病點點頭,愣愣的看著小夥計,小夥計趕緊瞟了二女一眼,小碎步的下樓去了。樓下就聽一個渾厚的中音,“我幾時讓你倆白送菜了,這個月的工錢扣了。”
無病聞言,“都是為了看你倆的。”
羅啟蘭嗤嗤一笑,“咱們快吃,馬上走。”
這時那中音道:“你還機靈點,還知道要個墨寶,你的工錢就不扣了。”
無病聽了心中好笑,手嘴不停,大吃特吃起來。二女也不客氣,一點也不矜持,梓桐更是挑釁,無病夾什麽菜她就搶什麽,可就是搶不到,氣鼓鼓的喝了好幾杯水。
這時樓下突然安靜下來,隻聽的中音壓低嗓音說著什麽,緊接著一個尖利的嗓音叫了起來,中音人一陣哀嚎,接著一陣亂哄哄的聲音,人喊人叫,杯盤稀碎。
登登登,一幫人就衝上了二樓,門簾一撩,一個小夥子就進來了,油頭粉麵,身上散著脂粉香氣,穿了一身紅,頭發散亂,左耳上別著一朵粉色芙蓉花。
無病抬眼看著,隻見年輕人頂上頭巾魚尾赤,身上錦緞鴨頭綠。腳穿一對踢上靴,腰係數尺紅胳膊。麵圓耳大,唇闊口方,雙眼發黑,腰背放軟。長七尺以上身材,有二十四五年紀。相貌猥瑣弱男子,浸透酒色少年郎。
其後身後魚貫進來了八個彪形大漢,每個人都是一身亮色調的衣服,大紅的、明黃的、亮橙的,八個人兩側排開。室外安安靜靜的,無病抬眼看去,不少客人隔著遠遠的看熱鬧,有幾個膽小的灰溜溜的下樓跑了。
小夥子眯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仔細看了羅啟蘭和上官梓桐,立馬來了精神,二女不施脂粉,自然體態妖嬈。懶染鉛華,生定天姿秀麗。雲鬟半整,有沉魚落雁之容。星眼含愁,有閉月羞花之貌。恰似嫦娥離月殿,渾如織女下瑤池。
小夥子大喜,“果然有美人啊。”一步三晃的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二位妹妹,尊姓大名啊,在下姓王,單名數,當今安漢公的小侄子。咱們一起喝一個皮杯酒吧?到我家中一起賞花啊?”說著就坐在了空著的一個長凳上,拿過一隻酒杯就要撲上來。
羅啟蘭柳眉倒豎,站起身來,後退兩步,“你是何人?如此無禮?”
無病卻喊道:“給你來一壺酒喝吧。”
無病和羅啟蘭二人同時發聲,同時閉嘴,接著砰的一聲,兩壺米酒就砸在了王數的額頭上,酒壺碎了。
羅啟蘭心中快意,梓桐更是說道:“砸的好。好弟弟,晚上我給你暖床,給你揉腰捶腿。”
王數眼睛一陣模糊,疼的哎呦跳了起來,兩手一抹,沾滿了鮮血,王數哭起來,“血,出血了啊。”
可王數聽到梓桐的魅聲,半邊身子就有點麻絲絲的,又變聲道,“這個小姑娘有味道,勁夠衝。”
八個大漢此刻擁上來,都去搶著去保護安撫王數,“少爺,傷哪了?”
“少爺疼嗎?”
“少爺,小的這有上好的金瘡藥。”
反應慢的兩人見擠不進去了,對著無病就破開大罵:“哪裏的猴崽子,不認識王少爺嗎?還不趕緊跪下賠禮道歉。”
王數這時候又感覺疼了,哎呦的喊起來,“打死那個壞小子,把這兩女的扛回宅子。”
無病陰惻惻一笑:“本想打你一頓,給個教訓,沒成想你自己要找死啊。”
兩個大漢喊起來:“你還挺狂啊,不知道這個小鎮是誰說了算啊,不知道當今大漢朝是誰家的啊?我勸你識相點,磕幾個響頭,從少爺**鑽過去,少爺看在兩個美人的份上,饒你一命。”
無病抄起身下長凳,“吾非韓信也。”長凳挺長,和無病身高相仿,可在無病手中,輕如鴻毛,“也”字剛說完,砰砰兩聲,兩個大漢應聲倒地,無病留了手勁,二人才不至於橫死當場,可二人依舊抱頭滾地,再也起不來了。
突然的變故讓王數忘記了疼痛,喊了起來,“圍著我幹嘛,揍他。”
四個大漢撲向無病,還有兩個分別撲向了羅啟蘭和梓桐,無病虛晃長凳,邁進一步,打頭的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攻了過來,雙方離得近,虛晃的長凳變招為實砸,砸倒左邊的,無病右腳飛踢,踹在右邊的肚子上,二人瞬間喪失活動能力。
後邊的兩人一愣神,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可無病手腳不停,一貓腰,掃堂腿,掃倒二人,快速起身,長凳自高而下重砸,兩個大漢嚇得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