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279.月光影裏

無病三人夜探太守府,月光影裏,梓桐跳上牆頭,卻不知怎麽,突然跌落下來。

無病連忙雙臂環起,接住了梓桐,左臂攬著其圓潤後背,手掌好巧穿過腋下,惹得梓桐嬌笑一聲,無病右臂攔著梓桐的腿彎,“你怎麽摔下來了?”

梓桐笑眯眯的看著無病,“小師父,人家剛才跳到牆上,腳崴了。”

無病看出來她在調皮,“腳崴了還笑。”生氣的拍了她屁股一巴掌,啪的一聲,如打更的梆子聲,清脆悠揚。

梓桐感覺一陣酸麻疼痛,也沒想到無病這麽大膽子,臉一下子就紅了。無病笑眯眯地說道,“回頭我給你好好治治腳,別落下病根。”說罷放下梓桐,“你待會吧,蘭姐上牆。”

羅啟蘭心道:“這兩人有情況,已經是一對小冤家了。”羅啟蘭心中酸甜齊至,輕縱一下,率先爬到八尺牆頭。

這次梓桐乖乖地跳上,無病縱身躍上牆頭,偵查一番,伸手如電,扔了一塊石頭,接著一隻狗叫了起來,無病聽聲辯位,又一塊石頭飛射而出,狗兒哀嚎一聲,再無生息。

無病靜候須臾,竄到牆內的樹上,縱身一躍,又飄到台階上。示意二女也到台階上。羅啟蘭依言,與無病並立在郎柱下。梓桐不以為然,心裏還有點怪罪無病拍的有點疼。索性不按無病要求,直接跳到了牆角,隻聽嘎巴一聲,地上霍然打開,露出一個大洞,梓桐看到了洞底林立的刀鋒,驚呼一聲掉落下去。

羅啟蘭眼睜睜看著梓桐掉下去了,“無病,咱們快去救梓桐。”可不知何時,無病已經竄了出去,在地板閉合前,也跳了進去。梓桐在半空中窩起來身子,雙臂抱著雙腿,腦袋埋在膝蓋裏,雙眼看著閉合的洞口,內心一陣絕望,大喊道:“劉香兒,我喜歡你。”

無病卻在此刻竄了進來,梓桐看著義無反顧的無病,眼睛濕潤了,隻見無病單手朝著洞壁狠狠戳下去了軍刀,梓桐已經掉到了到了洞底,七八支刀鋒狠狠地撞上了身子,身體由於慣性,舒展開來,接著是雙臂雙腿撞上了刀鋒,梓桐咬牙閉眼,可想象中的劇痛卻沒有出現,梓桐身子一歪,倒在了刀鋒間,衣服被劃了稀爛,露出了內裏的肉色第二膚甲。梓桐慢慢坐起,摘下頭套,緊張的摸摸胸腹,摸摸臉,這才放心下來。

無病的軍刀在牆上劃了一尺長的深溝,這個陷阱的洞壁竟然是打磨光滑的石頭砌成,竟然有近三丈深。

此刻無病懸在空中,對著梓桐喊道:“為什麽不服從我的指令,你不知道人心險惡、險地機關眾多嗎?你不知道凡事都要小心加謹慎嗎?要沒有膚甲,你就被戳了多少血窟窿?如果這裏布上毒藥,吃解毒藥都來不及。如果這裏有猛獸,你就會被咬掉頭顱。

如果是火,如果是水,誰能救得你性命?還笑,你笑什麽?平時的野外生存訓練,我都白教你了嗎?你怎麽不說話,啊,還能說喜歡我,腦子沒被嚇壞啊,你說話啊,是沒理了,還是等我打你屁股。咦,怎麽又哭了,腦子真被嚇壞了?”

梓桐揉揉眼睛喊道:“你腦子才壞了。”不過內心的欣喜怎麽也得遮掩不住。梓桐之所以高興不光是因為絕處逢生,而也是因為她終於確認無病是非常關心在意她的。

梓桐言語柔和,“你放心,以後我凡事都聽你的。我發誓。”

“發什麽誓?莫名其妙,趕緊上來。”

梓桐本能的、小心的站起來,看著頭頂的無病,“我來了。”言畢,縱身一躍,腳步在洞壁虛點一下,斜向上飛了過去,堪堪抱著無病的小腿,複又抱著大腿、腰、胸、脖子,像隻抱著母猴的小猴一樣,雙臂環著無病的脖子,雙腿抱著無病的大腿,這時梓桐愛意洶湧,眼神迷離,隻是梓桐看不到滿臉通紅的無病和無病躲閃的眼神。

無病超強的洞察力和五官感知力,讓他依然清晰的察覺到了梓桐曖昧抱姿下散發的越來越高的體溫,無病心中略慌,“抱緊,把你的軍刀給我。”

“在我腰裏,自己拿。”

“你掏給我。”

“不,我怕摔下去,你自己拿。”

無病也不爭執了,左手在梓桐腰腹間一陣摸索,梓桐輕輕喘氣,呼出的熱氣噴在無病的脖子上耳朵裏,無病右手一哆嗦,顯險鬆開軍刀。無病終於拿到梓桐的軍刀,“下次把刀放在右小腿外側。”

“好的,放在大腿邊。”

無病氣得順手又拍了梓桐屁股一下,“鬧也不分時候。”

梓桐聲音甜膩,略略發抖,“無病哥哥,你抱緊我。”

無病心裏一顫,不敢再惹梓桐了,這丫頭情竇大開了。無病左手右手交替著刀插著洞壁,一下一下攀爬起來。果然未來時代的軍刀,鋒利耐用,如切豆腐。

陷阱外,羅啟蘭正在用軍刀挖地,緊張地嘀咕,“別出事,千萬別出事。”

羅啟蘭很理智,知道像無病那樣跳進去,就徹底斷絕了希望,焦急地她一把摘下頭套,摸了眼角的淚水汗水,繼續挖起來,一股藍煙飄起,羅啟蘭驀然站起,隻見一個小火苗冒了出來,不大會,出現一個圈,砰的一響,蓋板飛出兩丈多遠,無病和背著梓桐爬了上來。

羅啟蘭趕緊近前搭把手,緊張的關切道:“怎麽樣,傷著沒有?”

梓桐笑嘻嘻的,“沒事,多虧了無病給的膚甲,不然那些刀劍就得戳死我。對了,無病你腰裏怎麽還藏著一把刀,硌的我腿都疼。”

無病尷尬笑笑,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來,“在蓮花上,我娘送我的。”

羅啟蘭盯著無病腰間那顆黑珍珠,依稀看著雕琢著一個熊麵,“那珍珠上還刻著熊呢?”

無病沒接茬,整理下衣服,把軍刀插在小腿外側,又遞給梓桐軍刀,“抓緊行動,時間有限。以後少吃點,胖死了,背不動。”

無驀然病竄出,進了長廊。梓桐冷哼一聲,“昨天還說我向一隻靈巧的火狐狸。”

羅啟蘭狐疑的想著梓桐的話,心中低沉下去,羅啟蘭戴上頭套,與梓桐一道,急急跟上無病。三人依照計劃,分頭行動。

無病隻身一人來到前院會客廳,好似一隻靈貓,竄上房頂,如一個烏金鉤,倒掛房簷,時下天氣炎熱,門窗大開,倒是方便無病觀察了。

隻見會客廳燈火輝煌,歌舞漫漫,一個長須儒衫男子端坐中央,眾人不停恭維,說著太守如何如何,無病掃視,幾個異服男子吃著酒肉,摟著美姬,看服飾像是匈奴人、羌人、西域人。

眾人大都喝得酩酊,無病小心蟄伏,足足小半個時辰,舞姬才慢慢散去,那太守領著幾個人一道去了側室,無病明白,這些人必然是頭領了,要密議事情了。

無病見人不備,便悄悄下去,咬緊牙關,打算大殺一場,心中恨極了這些禍亂家國的人。月光影裏,紛紛紅雨噴人腥。殺氣叢中,顆顆人頭從地滾。

無病轉進側室,卻空無一人,無病皺起眉頭,心中不滿,有勁沒處使,無病翻翻這,摸摸那,一無所獲,“難道憑空消失了不成?”

無病不敢耽擱,還有要事要做,急急返回了後宅,再次查找朱亮說到的秘密資料去了。

無病搜查了幾個房間,別無所獲,始終沒看到朱亮提到的養著桂花樹盆景的精舍。要是再過上三個來月,桂花盛開,無病完全可以憑借著嗅覺找到。可當下卻難了,打算畢其功於一夜的想法有些難了。

無病在房頂小跑,又竄過一個胡同,跳進了一個小院。院中心有個水池,池中三座假山,山間一片綠植,無病沿著牆角貼到房間,挨個查看。

一聲女子的尖嘯,戛然停止,無病駐足貓腰,隻聽見假山裏隱約傳來兩個鼻音哼哼的聲響,還有衣服的摩擦聲。無病左右看看,快速竄了過去,護目鏡下,一男一女衣衫淩亂,相擁在一起,無病臉上一熱,挪開視線,隻看了二人的臉龐,俱都迷醉之中。

無病跳下去,如同小貓一般,靜靜無聲,手指一點半蹲女子的脖頸,女子歪倒一邊,男子睜眼抬頭,卻感覺到一隻鋼爪卡在了咽喉。

男子驚恐的看著黑黑的人形怪物,星光下,眼睛部位兩個亮片泛著淡淡的光亮,無病變聲說道:“太守養桂花盆景的房間在哪?如若高喊示警,就和你的女人到地府做夫妻吧。”

男子眨眨眼點點頭。無病略微鬆了一下右手,“這位好漢,太守老爺養了好多桂花盆景啊,臥房、書房、大廳都有啊。”

“書房在哪?”

“書房有五處啊,您去哪個?”

“知道朱亮麽,會見儒生朱亮的書房。”

“知道知道,太守老爺經常和名士大儒談經論道,那間書房在這個方向的第三個院落。”伸手一指。

無病看也不看,“你是什麽人,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男子不吭聲。無病手掌發力,“我說,我父親是這裏的管家,我在這當小管事。”

“這女人是誰?太守的侍妾嗎?”

“是的。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無病不聽他廢話,快速點了脖頸,也讓他昏迷睡覺去了。

無病依著那小管事指路,終於找到一處書房,無病觀察片刻,見安靜如常,悄悄竄了進去。

龍潭虎穴都敢闖,豈是小小書房可阻擋。

這一去,月光影裏,紛紛紅雨噴人腥。殺氣叢中,顆顆人頭從地滾。

三寸氣在千般用,一旦無常萬事休。機遇與風險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