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鬥酒
無病與紫衣衛交手,得勝而歸。天剛擦黑,無病轉尋兩圈,確定路上已經無人跟蹤,就趕回了羅啟蘭住處。
羅啟蘭和上官梓桐已經到家了,見無病竟然騎著馬回來的,馬匹還是紫衣衛的裝扮,無病看著她們的神色,嗬嗬笑了,“青兕送我的。”
二女更覺詫異了,羅啟蘭走了兩步,“青兕為人刻薄,人緣不好,你怎麽認識的?”
無病摸摸下巴,“覺得我英明神武吧,要奉承我一下。”
梓桐輕笑,“要說奉承,我倒是信。隻是不信你英明神武都讓男人心服口服,為你傾倒了。”
無病哈哈一笑:“你呢,為我傾倒?”
梓桐臉一紅,眼神瞟了一眼羅啟蘭。羅啟蘭幹咳一聲,“還沒吃飯吧,梓桐今個頭一次下廚,進來嚐嚐。”
無病上前,一手拉一個,拉著二女進了室內。羅啟蘭掙紮了兩下,見梓桐那麽順從,也就不抽胳膊了,心中卻罵道:“臉皮厚,太猖狂。”
無病吃著飯,不算可口,卻裝作享受美味的樣子,無病神色如常,“紅龍使是不是紫衣衛中的絕頂高手?一個像我這樣英俊的男子。”
羅啟蘭和梓桐不自覺坐直身子,“你怎麽問這個問題。”
無病說道:“今天別人把我當成紅龍使了。”
羅啟蘭斟酌著,“青兕認為你是紅龍使?”
無病點點頭,羅啟蘭站起來,衣袂飄飄,屋裏走了兩圈,“你晚飯吃的很少,不像你的風格。你身上有酒氣。而青兕一直護衛神醫田馨,那麽你今天一定接觸到了田馨。沒猜錯的話,你和田馨一起吃飯了,所以青兕找你麻煩,你於是搶了他的馬。青兕卻把你當成紅龍使了。
紅龍使,神龍見首不見尾,紫衣衛中或許隻有紫龍使見過,也許紫龍使都沒見過他的真麵目,因為紅龍隻對王莽一人負責。我說得對不對?”
無病張著大嘴,“蘭姐,你說得對,怪不得你是紫羅蘭。”
梓桐捶著腦袋,“姐姐,你怎麽想的啊,我腦子都快炸了。”
羅啟蘭說道:“青兕對田馨有些情愫,我們都看得出來,隻是這根本不可能的,田馨與安漢公有忘年之交,盡得安漢公醫術真傳,安漢公對田馨的關愛護翼,遠超男女情愛。而你一定和田馨談笑風生,讓青兕才對你懷恨入心。”
無病苦笑道:“蘭姐,你真厲害。這田馨看來是王莽的心尖寶貝了,哎呀呀,想不到,年紀輕輕地神醫竟然和王莽有這層關係。”
梓桐狐疑,“哪層啊?”
無病幹咳一聲,不多解釋,羅啟蘭搖搖頭,“無病,你想多了,安漢公對田馨的寵溺要遠遠超過男女之情的。你說說唄,今天都發生了什麽?”
無病笑笑,將自己的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下,隱去了飯店中題字的事情,“這龍使到底是什麽?上次你隻泛泛而談了。”
羅啟蘭笑笑,“紫龍紫鳳分別是紫衣衛的大統領和右統領,我們很少見到,紫龍神秘,傳言來自西域。而紫鳳曾是王莽侍妾,武藝高強。當下紫曼陀羅掌管紫衣衛的大小事務。
九龍使成立多年,監察紫衣衛,龍使的頭頭又是這紫龍,其下依次是藍龍使、青龍使、綠龍使、黃龍使、橙龍使、紅龍使,當前隻有這七個龍使。我們紫衣衛沒人見過龍使,隻是聽說他們都有自己的絕技,不知道他們各統領多少人,他們七人直接對安漢公效命的。”
“那你們怎麽辨識?”
“聽說他們有都龍形的紋身,還有特製的龍牌,形製與紫衣衛腰牌類似,但做工更精湛,玉雕的。”
無病心下了然,又問道:“你們把紅蛇會的事情上報了吧?怎麽樣?”
羅啟蘭苦笑,“該說的都說了,我和梓桐折了這麽多的人手,安漢公念在我們年輕,功過相抵。後邊的事情就是朝廷安排了。”
無病搖搖頭,“有些刻薄了,這紅蛇會的功勞比天還大了。”
羅啟蘭展顏,“明天我倆再去紫衣衛述職,後天就可以開始為期一個月的休假了。我倆可以帶你好好在長安轉轉。隻是你出門的時候,要喬裝一下。而且我們簡單述說了你的功勞,說你從賊窩被我等搭救,在襄陽協助立功,我倆怕你走漏消息,是故帶到長安,而你則惦記著朝廷的封賞。你可明白?”
“這是自然。蘭姐,明日你把青兕的馬送回去吧,什麽也不用說。他以後也會對你們敬畏些。我在此間,早晚會有人知道的。”
羅啟蘭點點頭。
青兕回到衛所,受傷的事雖決口不提,可依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一番打探,得知青兕吃了虧,可紅龍紋身的事卻隻有青兕知道,青兕把這事爛在了肚裏。
一個紫袍武士容顏俊雅,坐在大廳,聽完親信的稟報,擺擺手,親信躬身退了出去,紫袍武士搖搖頭,摸著下巴,“胳膊肘向外拐啊,跟著一個男的回來,連我都不見了。我得試試他。”
另一個房間,紫裙女子揪著青雀的耳朵,“還不說實話,跟你吃飯的藍衣人到底是誰,叫什麽?你知道你闖多大禍嗎?”
青雀疼得齜牙咧嘴,翻來覆去,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紫裙女子生氣地徑自回了臥房,“咱們在長安得夾起尾巴,少惹麻煩,你怎麽不聽。”留下青雀在那揉著耳朵,“明天吃點豬耳朵,阿姊的手勁比馨姐大那麽多,還不如師姐呢,哎呦,疼死我了。”
無病晚上睡得晚,鹿血酒讓他異常亢奮,自己在屋裏練了半宿一指禪。無病的一指禪不同於旁人,無病是一手背在後背,一手大拇指著地,練俯臥撐,支撐身體做二百個,十個手指依次練習。最後練得全身大汗淋漓,渾身也舒坦了。
次日無病起的也早,二女給準備好了飯食,便離開了。無病吃飽喝足,靜下心來,默寫《扁鵲內經》和《扁鵲外經》,寫到一半,沒紙了,無病便戴了帽子溜達到了集市。
無病抱著一摞紙,悠悠原路返回,一個黑袍男子抱著一個大酒壇在無病身前十步處站立,冷冷的氣場,讓兩側的行人遠遠躲開,無病看那黑袍男子,身材魁梧、膀寬腰細、眉毛濃重、眼睛明亮有神、猛虎大鼻子、嘴唇略厚、模樣倒沾的清秀二字。
黑袍男子看著無病,眼神帶著刀鋒,刀刀割肉。無病晃晃脖子,斜眼看著黑袍男子,二人對視了半盞茶的工夫,黑袍男子率先挪開眼神,略帶柔和的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有烈酒一壇,陳年窖藏,已逾十載,名曰三碗倒。聽聞閣下昨日豪飲五斤鹿血酒,更有美人斟酒相伴,好生羨慕。不知閣下可有膽量與某共飲此壇。”說罷將酒壇單臂向前一揮。
無病正色道:“你我素昧平生,何故共飲美酒?”
黑袍男子道:“田神醫可是我長安城的名人,地位不下帝王家的公主。被神醫救過的病人,仰慕神醫才華的人,都很在意神醫的一言一行,聽聞神醫追你到大街上,你卻揚長而去。小子,我輩看不過去了,要替神醫會會你。我隻會飲酒練武,自然要與你大喝一場嘍。”
無病說道:“你就是想找個由頭解解酒饞罷了,也罷,前邊帶路,與你飲酒。”
黑袍男子邊走邊說,“爽快,隨我來。”
二人一前以後,走過一個路口,一個三層磚樓把角臨街,小河清淺,酒樓倒映在河水中,酒樓頂飛簷吊著一個大旗子,昏黃的酒旗烏黑的篆體大字,摘星樓,看酒旗像是開了幾十年的老店。陣陣酒肉香氣隨著飄**的酒旗在空中遊**著。
黑袍男子唱起來,“古道村坊,傍溪酒店。楊柳陰森門外,荷花旖旎池中。飄飄酒旗旆舞金風,短短蘆簾遮酷日。陶盆架上,白泠泠滿貯村醪。瓦甕灶前,香噴噴初蒸社醞。村童量酒,想非昔日相如。少婦當壚,不是他年卓氏。休言三鬥宿酲,便是二升也醉。”
黑袍男子在前,無病居後,先後上了二樓。二樓寬敞,紅漆大柱上各寫一列字。左書:壇中酒,談笑天下,日月齊霽。右寫:盤間肉,盼顧人生,子女皆福。橫聯:酒明肉好。
無病習慣,左右掃視大廳,辨識了方位和蔽身之所,時刻準備借助地利防備偷襲抑或反擊,隻見牆壁上掛著一幅山水古村圖,留款雪女居士。
山明水秀,紅輪低墜,玉鏡將明。遙觀獵戶歸來,近睹柴門半掩。道士投宿,疏林穰穰鴉飛。客奔孤村,斷岸嗷嗷犬吠。佳人秉燭歸房,漁父收綸罷釣。唧唧亂蛩鳴腐草,紛紛宿鷺下莎汀。
雪女居士四字,看著眼熟,畫風雄渾,無病不由多看了幾眼,那獵戶是個少年,低著頭走著山路,肩上背著狼,懷裏抱著藍灰色的貓咪,無病心知,那是一隻小老虎,無病心內歎息,“想不到你還是用了這個雅號,這畫風大漲啊。”
“你可為我起個雅號可好?”
“大哥皮膚太白,勝過三冬雪,女子都自愧不如,而且性格溫潤,舉止優雅,勝過淑女三分,我看就叫雪女居士得了。”
卓戎臉色大紅,揪著無病的耳朵,“你來調笑我是不是?”
黑袍男子大喊,“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