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95章 潔身自好

“好一個沒羞沒臊的,我們怎就隻知道憨玩了?”湘雲踮著腳道。

黛玉、探春兩個也指著臉去臊迎春、司棋、紅玉三個

迎春罵道:“來了也不吭聲,誰家的大家閨秀學的這些個聽牆角的做派?”

“聽說你回來了,我們好心來看你,又有意悄悄地過來逗你一逗,你卻先急了。”黛玉又拿著嫩嫩的手指去戳自己臉皮。

司棋、紅玉臊得無地自容,迎春臉上也滿是紅雲,“好容易養著的芭蕉都叫你們踩壞了,快進來吧,仔細芭蕉的汁水弄髒了裙子洗不掉。”

黛玉三人這才拉著手從芭蕉叢裏走出來,果然提了裙子便望見絲履上沾了些青汁,忙進了屋子裏,三人脫了鞋子上了炕,叫丫鬟們去收拾鞋子。

“那黎家的姐姐到底是怎麽沒的?”黛玉歪著頭,這會子湘雲坐在她前頭,她便扯了湘雲的小辮子玩。

迎春這會子也不好說全是素琴不對,便摟著探春道:“外頭傳言多的是,有說那素琴丫鬟勒死黎姐姐的,也有說她給黎姐姐下毒的。這些都信不得,實際上……”瞅了眼黛玉三人的年紀,又怕自己說了,她們回去了跟賈母、賈敏她們胡說,一時不肯說。

“實際上怎樣呢?”黛玉追問道。

探春看出迎春的為難,便歪在迎春懷中指著黛玉笑道:“莫非你也過了跟我們憨玩的年紀,開始計較日後如何叫人暗點頭了?”

黛玉雖小,但但凡女兒家被人暗指“想嫁人”了,總是要羞惱的,偏這會子鞋子又被拿去了,也不能立時就走,作勢要去撕探春的嘴,於是便與探春、迎春滾在了一處。

“我在老太太房裏聽說是黎姐姐醋性子大,跟個房裏人計較才沒的。老太太她們隻當我睡著了才說的。”湘雲不知探春的苦心,便略有些嘲諷地道。

迎春收了笑容,正色道:“也不全然怪黎姐姐。”待要解釋,偏沒法子解釋,若說黎婉婷對許玉珩用情至深,湘雲三個又哪裏懂得這個?

“正是,哪裏能怪到黎姑娘?”司棋捧著茶碗過來上茶,這一會子功夫,她也換了一身鵝黃的夾襖米白撒紅花的百褶裙子穿著,一邊將點了玫瑰露的茶放在炕桌上,一邊又道:“若怪黎姑娘,許太太怎會哭成那樣?”

“不怪她,就怪那什麽房裏人了

。”湘雲脫口道。

黛玉、探春二人方才聽紅玉、司棋說話,都覺她們二人是有些眼界的,不免對她們二人也有些敬重,於是這會子也不鬧著玩了。

“世上哪有那麽多非此即彼的事。雖不知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不管是黎姑娘還是素琴,都跟許家大爺有關係。這事據我說就怪那許家大爺,有句話姑娘讀書的時候先生是怎麽說來著……”紅玉隨著迎春聽葛魁之妻樓氏講過幾節課,這會子待要文縐縐地說一句,偏又想不起來是哪一句了。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才思敏捷的黛玉立時接了上去。

“正是這麽一句,若是那許大爺處置得妥當了,哪裏有眼前的慘劇?”紅玉笑盈盈地道。

湘雲蹙眉道:“那也不該這樣,不過是為了個丫頭……”

“人家性情中人,情字為先。眼裏容不下沙子,自然覺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才是正理,我倒是佩服黎姑娘得很,若是我,我也這樣。”司棋笑道。

黛玉稀裏糊塗地尚且不解情為何物,便覺司棋這頗顯得傲骨錚錚的話十分在理,於是童言無忌地也端坐在炕上,指著自己的兩個小丫頭道:“如今我們也過了憨玩的年紀了,你卻說說,你們是如何想的,趁著我還年輕,及時替你們辦了。”

迎春啐道:“要辦回家去辦,何必在我家辦?”

探春依舊歪著身子,對許家的事一句話也不插嘴。

偏黛玉今日領來的小丫頭比黛玉更小一些,二人不知黛玉是玩笑,反倒一本正經地一個說“姑娘的九連環給了我吧,我想要那個”,另一個說“姑娘才給的帕子被我弄丟了,姑娘千萬莫怪,再送我一方吧”。

見兩個小丫頭竟是一點也不知道她們的意思,迎春等人便又氣又笑起來。

須臾聽見窗外老嬤嬤們結伴過來的絮叨聲,眾人適可而止地不再提起許家的事,單拿了這幾日樓氏所授的課業來說話,待課業說完了,又提了幾句針線的事,隨後迎春便領著三個小的出了她這屋子,向賈母屋子裏去。

進去了便見賈母、賈敏母女兩個正坐在明間裏說話,偏又說的是賈璉與許青珩定親的事,幾人不好在這邊坐著,因聽人說寶玉向警幻齋去了,於是彼此換了眼神,便各自心領神會地出了這邊房門向前頭警幻齋去

從警幻齋的後門進去,黛玉、探春二人好奇地看著這院子裏的遍地的果樹,先望見紅豔豔的櫻桃,先鬧著摘了兩顆,到了賈璉門前,又看見那幾棵桃樹上掛著粉紅新鮮的水蜜桃,便又好奇地圍著這桃樹轉。

“我家的桃樹多是隻開花不結果子的,雖開花時看著好,卻不如這掛著果子的瞧著有趣。”黛玉手上擺著一枝櫻桃枝,豔羨地仰頭看著果子。

“這桃樹是二哥的寶貝,都不許人摘的。”迎春唯恐湘雲頑皮摘了果子,便領著她們又向警幻齋廳上去。

上了北邊遊廊,便聽裏頭賈璉對寶玉道:“明兒個就搬到前院書房裏住著,已經給你收拾好屋子了。老太太、二叔那邊也已經答應了。”雖叫寶玉占了他幾間屋子,但一來安撫住賈母,二來將寶玉握在手上,令賈母不再生出歪心思,這就不算是虧本買賣了。

寶玉似有些不情願地道:“老太太原本說過兩年……”

“不必過兩年,如今就搬來。你若不喜歡前頭院子,就去梨香院裏住著,那邊上學更便宜一些。”賈璉道,瞧見迎春姊妹幾個攜手進來,又有意激寶玉道:“莫非沒了姐姐妹妹們伺候著,你便身嬌體貴地渾身不自在?”

寶玉聽見環佩叮當、脂粉甜香,又看巴望著他成才的探春、湘雲無不巴巴地看著他,連忙道:“璉二哥說得是哪裏的話,誰渾身不自在了?隻是老太太身邊沒人,怪冷清的。”

賈璉噗嗤一聲笑了,“你還真將自己當成女兒家,將給老太太解悶當成己任了?”

寶玉臉上漲紅。

迎春幾個走來站在寶玉身邊,探春、黛玉有些拘謹,湘雲很有些不拘小節地走來,望見賈璉麵前模樣古怪的紙張,笑道:“這是個什麽東西?”

“這是你璉二哥花大價錢買來的。”賈璉笑著將那描畫著如何拆解神器、保養神器到紙張用一本賬冊壓著,神機營果然是處處都是漏子,花了一二千兩便從神機營提督陳也俊之父手上買了這麽個機密東西來,待薛家商船出海時必定能夠弄到充足的神機

“為什麽叫愛哥哥來前院住?”湘雲對那神機圖並無興趣,開口第二句都是寶玉的事。

“你不知道咱們家要改規矩嗎?你愛哥哥不來前院住著,日後就有襲人、媚人、晴雯、麝月、茜雪、秋紋、碧痕、綺霰一堆人日日喊寶玉、寶二爺。”賈璉托著臉笑道。

湘雲不解其意,迎春、探春、黛玉三人猜到賈璉口中那些個襲人、媚人必定是素琴一般的人物,既然有方才在迎春房中的那一席話,又有府裏傳言湘雲與寶玉的事定下來了的話,迎春便拉著湘雲道:“你別管了,璉二哥哥這是幫著你呢。”

寶玉怔愣住,心道賈璉果然是極有才學的,他這警幻齋的警幻二字,極合他的心意,警幻二字,大有“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警惕著不被那些飄渺的幻像迷惑的意思;且他口中說出的晴雯、麝月等名字,又仿佛像是他說出來的一樣。懵懵懂懂地道:“璉二哥大才,將來我分了房有了丫鬟,便借用璉二哥所說的這些名字。那襲人二字,可是取自花氣襲人知晝暖一句?”

黛玉、探春先還在笑,此時聽寶玉正經的話不停偏呆呆地來了這麽一句,黛玉便促狹地在探春耳邊道:“難怪母親說他們是一對呆子,果然果然。”

探春也眼睛亮晶晶地在笑。

湘雲輕輕啐了一聲,見寶玉還在兀自讚歎,便又去看賈璉。

賈璉托著臉也笑了,招手叫寶玉到前頭來,問他:“你可知道咱們家有些規矩要改?”

寶玉茫然地道:“要改什麽?”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又道:“不是說隻對外頭說改麽?”

賈璉隻是笑,正要說話,便見一個五六歲的小幺兒垂著手進來道:“二爺,大爺叫小的來回說,他房裏原本就跟著他的姑娘們都答應出府了。大奶奶也隻留了兩個小的做幫手,大的都要嫁人了。”

賈珠身子那麽弱,留下那麽多婢女也沒用,料想此時賈珠、李紈夫婦二人都以保住賈珠的性命為要,才輕易地要打發走丫鬟。

“知道了,替我跟你家大爺、大奶奶問聲好

。”賈璉道,扭頭見黛玉、湘雲兩個齊齊地趴在他這書案上托著臉看寶玉,便道:“女兒家托著臉,養成習慣了將來臉上胳膊上容易顯老。”待見黛玉、湘雲兩個老實地站好了,才又問寶玉,“你明白了麽?咱們家的事跟許家的事沒有關係,隻是如今咱們府上的小爺們都要潔身自好了,所以哪個身邊都不能留多餘的丫頭。”

寶玉一凜,見賈璉是來真的,登時想自己日後直到成親之前,都要跟一堆須眉濁物廝混在一處了!?

寶玉額頭沁出汗珠來,正心急火燎地巴望著賈母來救他,便見又一個五六歲的小幺兒來說:“敕老爺、敦老爺打發人來回二爺,家裏沒成親的哥兒全部都將丫鬟打發了隻留著小廝伺候著。敕老爺說二爺早該這麽著了,咱們家如今就靠那些年輕子弟發奮爭氣了,萬萬不能叫他們沾了二爺的光一時豐衣足食,就懈怠了不肯上進。”

“替我謝謝兩位老爺吧。”賈璉道,見小幺兒麻溜地跑去傳話了,又問寶玉:“你明白了嗎?咱們家的哥兒爺們都是潔身自好的,你雖是二房的人,但如今住我的吃我的,便要跟著我一起以身作則潔身自好,將來好好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寶玉臉上漲紅,他素來以為家裏缺了誰的也不會缺了他的,況且又覺吃用的都是賈母的,何曾吃用過賈璉的?更覺在湘雲、黛玉麵前丟了臉麵,忍不住低聲強了一句:“我用的是老祖宗的,何曾用過連二哥的?”

賈璉嗤笑道:“三妹妹,你來回你寶二哥哥這話吧。”

探春原當寶玉又來賈璉這邊玩,才隨著眾人過來,此時被賈璉點了名,少不得要勸說寶玉道:“寶二哥哥糊塗了,老祖宗那邊是璉二哥哥在供奉,你吃用老祖宗的,自然是吃用璉二哥哥。不光那邊……咱們房裏的地契房契早被老祖宗討了去,咱們房裏是連宗裏的地都沒了的,逢年過節所用都是璉二哥賺來的。”暗歎這又是一樁開源節流的好事,隻拿賈珠一房來說,打發的都是一個月一兩銀子或者一吊錢的婢女,這麽著省下了月錢、婢女的釵環衣裳鞋襪銀子,攏共算起來一年也足有一二百兩銀子了。

寶玉呆若木雞,待要將信將疑,又見他的小幺茗煙來回說他的屋子收拾好了,登時再不敢去想缺了誰的都缺不了他的那種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襲人、媚人、晴雯、麝月、茜雪、秋紋、碧痕、綺霰……

統統都不會在本文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