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62章 落井下石

陳也俊全憑著一腔憤懣直衝忠順王府去,到了忠順王府門上,不想門人看他邋遢,直接打發他向旁處打秋風去。

陳也俊不能進門,正待要喊一嗓子,忽地撞上薛蟠領著七八個隨從過來,一時心虛,趕緊離開忠順王府大門。

“也俊,你終於出門了?”薛蟠問道,看陳也俊並沒帶隨從,又問:“你這是向哪裏去?”因素來粗枝大葉,便並未看出陳也俊的心虛。

陳也俊怒氣一泄,登時後悔起來,暗道自己險些害了薛蟠、馮紫英兩個,忙說道:“在家裏悶得慌,出門走一走。”又問薛蟠向哪裏去。

薛蟠悶聲說:“去南邊投奔紫英去,家裏呆不下了。”

陳也俊許久不過問外頭的事,聽薛蟠說,就納悶地看他。

薛蟠麵沉入水地說:“你不知道,我家那奶奶厲害著呢,將內外生意一把抓,又興衝衝地準備出使茜香國,準備跟茜香國女國王做手帕交呢。家裏的平姨娘賢惠得很,跟大奶奶正經夫妻一樣地相處,隻管伺候著大奶奶去外頭辦事,她在家裏打理家務、管教孩子,眼裏竟是一點也沒我了。我留在家裏也是多餘。”

陳也俊的怒氣徹底沒了,因想原來失意的人,並非隻有我一個,心氣平和了許多,就對薛蟠說:“我在京城也呆不住了,就跟著你一起去吧。”

薛蟠忙問:“我現在就要出發,你要回家收拾行李嗎?”

“還有個什麽行李?我就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陳也俊苦笑一聲。

“這樣,咱們就結伴去吧。”

二人說定了,便一同向城外去,等天黑關城門時,二人已經坐著船向南邊去了。

陳也俊這麽一走,元春房裏便亂成一團,賈政、王夫人趕緊問寶玉跟陳也俊說了什麽,竟然叫他離家出走。

寶玉哪裏說得清楚,隻記得曾勸說過陳也俊出門找個差事這一句。

恰又有多事之人傳說陳也俊拋妻棄子出家做和尚去了,元春聽了,將寶玉罵了兩句,又大哭了一場,哭過後,又聽賈代儒老妻在外頭嚷嚷著陳也俊一走,就沒人孝敬她了。於是又掙紮著安慰賈代儒老妻。這樣一折騰,便留下病根,手腳麻木發冷、色蠟黃不見血色。

偏不順心時,又聽賈代儒老妻說元春這臉色跟賈瑞先前一模一樣,於是元春嚇得魂不守舍,隻道是報應輪回,趕緊催著王夫人請了一尊菩薩在房中,日夜念佛。

卻說南安王府那邊雖將孟氏母子帶走,但心中依舊餘怒未消,南安太妃思來想去,隻覺賈璉太不將她放在眼中,又偏偏遇上兩個與南安王府交好的有頭有臉的太監來說在內務府裏被賈璉的嶽父刁難了,於是仗著如今南安老王爺在南邊帶兵,人人都要給她些臉麵,就打發個下人去跟忠順王妃說,巴望著叫賈璉為難。

過去的人,見了忠順王妃,就說道:“宮裏來了兩位公公哭得好不可憐,隻說體麵了一輩子,不曾想臨了落下個賊名。我們太妃聽說如今的內務府總管大臣是王府門下賈璉嶽父,就琢磨著請王妃代為說情,叫那兩位公公能保全名聲。”

忠順王妃聽了,便在一日打聽到忠順王爺做過了早課後,就向他如今住著的退步來,坐在矮凳上,便對著盤腿坐在炕上的忠順王爺說:“許世寧當真是瘋了,什麽樣的人都敢得罪了。前兒個計家才來說惠妃好不容易在內務府有兩個得心應手的人,偏被許世寧捆了;昨兒個南安王府又打發人來說,兩個每常到他們府上請安的老太監也快要被查了。王爺,您瞧著,要不要叫賈璉兩口子勸一勸許世寧?凡事留一線,趕盡殺絕,處處樹敵,難道他們許家沒有任人宰割的那一天?”

忠順王爺閉著眼睛依舊打坐,好半天才問:“常升那老小子來求了嗎?”

“倒是不見他過來。”

忠順王爺霍然睜開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忠順王妃:“有道是擒賊先擒王,許世寧要在內務府立足,就算不對付常升,也要收拾他手下人……”

“沒聽說要動常升手下人,反倒像是跟常升合謀一樣,將‘異己’一並鏟除了。”忠順王妃說道。

忠順王爺沉默不語,就對忠順王妃說:“你請了賈璉媳婦來家說話,試探試探她的口風,瞧瞧她父親究竟做什麽。”

“是。”忠順王妃答應著,就令人給許青珩下帖子,請她過府賞看府中最後一茬**。

帖子送到榮國府,許青珩拿著帖子有些坐立不安,在屋子裏等了許久,聽說賈璉從神機營回家後進了後樓上,忙拿著帖子向後樓上去。見他將一件白狐大氅掛在架子上,就坐在**給自己個脫靴子,先說道:“今晚上你又一個人睡在這?”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跟別人一起睡。”賈璉頭也不抬地說。

因上會子被賈璉抓到偷睡在這**,於是許青珩有意重重地坐在**,隨後將帖子拿給賈璉看。

賈璉將帖子看了,就笑道:“忠順王妃瞧著你年輕,要從你嘴裏套話呢。”

“那我該怎麽說?”許青珩有些緊張地問。

賈璉笑道:“十句話裏頭,要有八分真二分假。”

“哪句話說假的?”

“就說常升送信來,將名冊交給我。將此事細細說明後,再加一句假話,就說,我膽子小,又將信退回給他吧。至於你父親那的事,你出嫁了的姑娘,一概不知。”

許青珩聽了連連點頭,又看他這樓上空曠,就說道:“你是喜歡熱鬧的人,不如我拿些東西擺在你這吧。”

“不必了,屋子裏冷清一點,腦筋更清楚一點。”

“怪人。”許青珩等著賈璉留她,可任憑她如何東拉西扯拖延時辰,二更的梆子聲響了,賈璉也不出口留她,隻得慢慢下了樓去。

次日,許青珩去賈母處,與賈母一同看湘雲眉飛色舞地說寶玉如何得北靜王賞識;再次日,許青珩母親袁氏登門,許青珩先領著袁氏見過賈母,便將袁氏領到大跨院來。袁氏將大跨院內屋舍一一看了一遍,與許青珩說些家常,便回去了。

第三日裏,天氣晴好,一早那母哈巴狗兒就竄進許青珩屋子裏,在她針線筐裏生下六隻毛絨絨的粉紅鼻子小狗。

許青珩在邊上瞧了半天,見那母狗看人來,就將小狗一隻隻叼開,於是忙吩咐人不許打攪,換了衣裳後,便向忠順王府去。

到了王府門前,望見許多車馬,許青珩才醒悟到忠順王府並非指請了她一個。

忠順王妃請客的地設在正房後花園後兩棟彼此相連小樓中,前樓請人吃酒聽戲賞花,後樓充作女子更衣洗手之所。

許青珩、迎春進了前樓,就見許多賓客已經到了,宴席上脂粉香氣濃鬱、釵環光芒璀璨,處處絲光流溢。細看竟是一個也不認得。

許青珩納悶不已,暗道除了宮廷女眷,其他人家的貴婦人,她都是認得的,看衣裳打扮,這些女眷無不地位尊崇,怎地她竟不認識?

落座之後,又見幾個冰雪聰明的小丫頭端了六盆**進來。

那**與許青珩昔日所見大不相同,姹紫嫣紅外,更有碧綠、黑紫兩色。花簇有碗口大,聞著味道像是**一樣清洌,看花苞花瓣,卻又像是牡丹、芍藥一樣飽滿。

“這是什麽**?竟然是前所未見。”許青珩感歎道。

忠順王妃笑道:“這是宮裏才栽培出來的極品,昨兒個才孝敬到太後、皇後跟前。”又問,“早等著你了,怎這麽遲才到?”

許青珩笑道:“家裏的哈巴狗兒生了,偏巧生在我房裏,它見了人,就叼了孩子向衣櫃裏鑽。光讓著它就費了許多功夫。”

“是什麽種的哈巴狗?”宴席上一位夫人問。

許青珩看她,忠順王妃就說:“這是鹹公公的內人。”

許青珩暗道竟然是太監妻子,再看那女子,見她水靈靈的一張瓜子臉,一雙眼睛霧蒙蒙的,煞有風情,就想這樣的女子嫁給太監可惜了。開口說:“巴掌臉大的哈巴狗,水汪汪的眼睛,也不知是什麽種,見了人就仰著小臉搖著尾巴跟人走,也不管認得不認得人。”

那女子笑道:“聽著倒也尋常,我們公公在宮裏養的狗兒,一身毛兒油光水滑的,漂亮倒是其次,要緊的是性子好,不隨便叫,更不隨便亮出爪子,瞧著就十分尊貴。不如將你們那狗兒扔了吧,我替你們抱一對回來。”

你們那狗不吃、屎嗎?許青珩在心裏腹誹著,就說道:“養一隻那樣的狗兒不知要費多少力氣,還是叫宮裏的娘娘們養吧。”

“不費什麽事,左右你跟我們一樣,不如弄兩隻小狗兒來作伴。”另一位女人說,手一動,腕子上四個金釧、一枚翡翠鐲子露出來,具是宮廷所造,鐲子擊打在一處,叮咚一聲,像是編鍾的餘音一樣悠長。

許青珩看得目瞪口呆,暗道這些太監女眷穿用竟比宮裏娘娘還要好,果然內務府是個大肥缺,她母親說的不差,等她父親將內務府整治好了,就趕緊撤出來,不然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忠順王妃將她神色看在眼中,待更衣時,便請許青珩同去。

更衣後,洗手時,忠順王妃一邊往手上抹香膏,一邊問許青珩:“先前不曾與這些婦人打過交道吧?”

許青珩點了點頭。

忠順王妃笑說:“她們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雖是家中父母兄長為了榮華富貴作的親,但日子也不差,都是些在家時勤勤儉儉,嫁人後揮金如土的主。這就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了。”

“不知她們方才說我跟她們一樣,是個什麽意思?”許青珩虛心請教地問。

忠順王妃笑道:“她們糊塗,隻聽說賈璉受了內傷,就當他……以訛傳訛罷了。”

許青珩了然地一笑,琢磨著回去說給賈璉聽,不知他會氣成什麽樣子。

走在前後樓間廊橋上,忠順王妃又問許青珩:“你父親在內務府怎樣了?”

“王妃,我已經出嫁了,哪裏知道父親那邊的事。隻是昨兒個母親來,也是憂心忡忡的,隻說父親不知從哪裏收了信,就糊塗地得罪起人來了。”

“是哪裏收的信?”

“這不清楚,隻是先前我在我們家爺那見過一封常升給他的信,我們爺收了信嚇了一跳,忙打發人給送回去了。”

“常升那來的信?”忠順王妃心裏有數了,於是又請許青珩入座。

許青珩坐著聽了兩回戲,因與那些太監女眷們話不投機,便及早告辭。

忠順王妃並不留她,許青珩等上了轎子,才聽護送她來的賈藻說:“嬸子,忠順王府送了嬸子六盆**,還有零零碎碎的好些東西呢。”

許青珩在轎子裏不便細看,就說道:“這會子送回去也不成了,帶回家也不好,你快騎馬回去問你二叔該怎麽辦——若是你二叔去神機營沒回家,就去許家問了大舅爺。我們這轎子慢吞吞地走,總能等到你回來。”

賈藻忙答應了,便騎馬直衝榮國府去,果然到了門前,就聽說賈璉不在家,於是忙慌又向許尚書家去,恰遇見許世寧從宮裏出來,上前請安後,就將許青珩去忠順王府聽戲後被塞了好些宮製東西回來的事一一說給許世寧聽。

許世寧坐在轎子上,看賈藻生得眉清目秀,暗道榮國府先前雖不怎樣,一家子子弟卻生得不差,於是對賈藻說:“叫你嬸子直接回娘家吧,再叫你二叔來許家接。”

“哎。”賈藻答應著,忙又去半道上接應許青珩,趕在日落前將許青珩護送到許家,隨後便忙又回了榮國府告訴賈璉去接。

賈璉聽了,卻不立時行動,看賈藻忙得兩條腿都成了羅圈,就令趙天梁拿了二百兩銀子給賈藻留作老婆本,隨後吃了晚飯,才在華燈初上時趕在宵禁前向許家去,進了許家門,就被人領著去了東院。

隻見東院裏,許世寧陰沉著臉坐在椅子上,望見賈璉來,就冷聲說:“叫她攪合進來做什麽?”

賈璉先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後明白許世寧的意思,就笑道:“嶽父太大驚小怪了,這哪有什麽攪合不攪合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一家子的事,青珩被牽連其中也在所難免。況且我已經聽藻哥兒說了,這事原算不得什麽,人家送了,隻管收下就是。”

“這節骨眼上,人家送的,能收下?”許世寧冷笑道。

賈璉說道:“嶽父素來謹小慎微……”

“我原聽說,你也是謹小慎微的人。”許世寧說完,那太監內眷送的哈巴狗忽地竄進來,嗷嗚嗷嗚地對著許世寧叫。

“此一時,彼一時,這會子就該在戰略上謹慎,在戰術上藐視他們。他們送什麽,隻管照收不誤;送得越多越好。”

“這是什麽道理?倘若叫人以為我跟那些太監同流合汙,許家還如何在京城裏立足?”許世寧蹙眉。

“所以說,嶽父隻管小心謹慎,收禮的事,放著我來。不收了東西,怎知道他們從活著的草木、豬狗,到死了的綢緞、玉佩無所不貪?”賈璉振振有詞地說。

許世寧一怔,見那狗來咬他的衣擺,就將狗抱起來放在膝上摩挲,說道:“你說的不錯,我原以為他們中飽私囊,也不過是巧設名目弄些錢財,不想能叫他們瞧見的東西,他們全弄到手上了。”略頓了一頓,又問:“現如今,他們必定知道青珩將東西帶回許家了,如今還要藐視他們嗎?”

賈璉笑道:“明兒個嶽父將東西送回內務府,不就完了?”

許世寧舒了口氣,說道:“這事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也遇上千百次了,隻是青珩那丫頭摻和在裏頭。”

“女兒大了,隻能放手了。”賈璉說道。

許世寧點了點頭,“她在房裏歇著呢,因我說要你來,她怕壞了你的事,正坐立不安呢。”

“待我去瞧瞧。”賈璉說著,就辭了許世寧向許青珩院子裏去,果然不等進房,就見許青珩惴惴不安地在房門外等著。

許青珩滿臉堆笑地說:“你來了。”

賈璉點了頭。

許青珩訕訕地說:“乍然收了那麽多東西,不知該怎樣處置,原想叫我哥哥去,誰知撞上父親轎子了。”

“沒事,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賈璉說著,就向房裏去。

許青珩忙跟著去,到了屋子裏替他脫了外頭衣裳,便好奇地問:“你說太監娶個媳婦做什麽?”

“太監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喜歡女人。”

“可是,他們也沒法子呀!”許青珩替那些女子惋惜道。

賈璉笑道:“喜歡了看一看也是好的,不一定非要做那檔子事。”往這邊榻上一躺,便伸手揉腿。

許青珩趕緊地替他揉著,討好地問:“我父親那邊怎樣說?”

“還能說什麽?不過是不該叫他寶貝女兒涉入這些陰私中。”

許青珩笑道:“他管不著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虧得我聰明……”

“什麽?”許青珩詫異地看他。

“沒什麽。”賈璉心說虧得他聰明先說自己受了內傷,不然不管是納妾還是怎樣,若生出這樣的女兒,豈不是便宜了別人?

一夜無話,次日,賈璉起身後,先送了許世寧出門,看著他帶著一車子**、哈巴狗向宮裏去,就親自送了許青珩回榮國府。才從大跨院出來,聽趙天梁說忠順王府有請,於是便打馬向忠順王府去。

進了王府,並未見到忠順王爺,先在後院上房廳上見了忠順王妃。

這上房廳上也因忠順王爺忽然清修而褪去了華麗,此時又質樸又超然,寬寬敞敞的,隻擺著紅泥小火爐,並擁在爐子邊並未上漆的矮凳四五張。

“坐吧。”忠順王妃自己個坐在小火爐邊,便請賈璉對麵坐著。

賈璉推辭不肯坐。

“聽說昨兒個青珩直接將東西送回許家了?”忠順王妃問。

賈璉笑道:“那可不是麽?她嚇得了不得,隻說頭回子遇上這種事,不知如何處置。我昨晚上還跟她說,不過是幾盆花兩隻狗,算不得什麽。”

忠順王妃笑道:“也怪難為她了。”將帶著碩大寶石戒指的手擱在小火爐上烤了一烤,又問:“你嶽父怎麽說?”

“有其父必有其女,嶽父一早就將東西帶回內務府了。”

忠順王妃了然了,又問:“昨兒個青珩說常升給你的信……他為什麽給你信?”

賈璉笑道:“王妃何必明知故問,他就是禍水西引,指望著網開一麵罷了。”

“明白了,王爺身上有些不自在,已經去清虛觀了,回頭再見吧。”忠順王妃依舊烤著手,等賈璉走了,站起身來,望見忠順王爺進來了,就忙說:“可要將賈璉叫回來?”

“不必了。”忠順王爺說著,就在小火爐邊坐下,望著紅彤彤的爐火,伸手抓了一把香撒進去。

忠順王妃小心翼翼地坐下說:“瞧著賈璉那媳婦果然是家教甚嚴,跟賈璉不是一個道上的。”

忠順王爺抿著嘴,忽地問:“你瞧著今次,太上皇是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王爺?”忠順王妃擔心之下,便握住忠順王爺的手。

忠順王爺在她手上拍了一拍,喃喃地說道:“許世寧遵聖意進內務府,並沒有動太上皇的人,反倒將其他人都清算了一通。太上皇也並沒有十分厭惡許世寧,這般說來……你瞧著,可是太上皇、皇上父子二人重歸於好,要對付我了?”

“王爺多慮了,王爺並沒有做下對不起太上皇、皇上的事。”忠順王妃聞言細語地說,雙眼望著爐火,在心裏回憶著上回子夫妻二人把手說話,又是幾時的事了。

忠順王爺欲言又止地說道:“那麽多年了,誰能保證沒有一兩件叫上頭那兩位覺得礙眼的?”

忠順王妃心一墜,待要勸說,又勸說不得。

“王爺,琪官昨兒個又跟北靜王、賈寶玉、柳湘蓮等人吃酒去了。”廳外,忠順王府長史忽然來說。

忠順王妃眼角滑過一抹嫉恨。

忠順王爺說道:“隨著他去吧,此時顧不得他了。”他已經下了“英雄帖”,待他十一月一日,將親信都召喚來,試探試探他們口風,倘若太上皇、皇帝父子欺人太甚,他隻能揭竿而起了。

忠順王妃笑道:“王爺,不可不管,琪官如今還是咱們忠順王府的人呢。王爺忘了蔻官做下的事了?”

“你說,該怎樣管?”

“琪官跟蔻官都是戲子,蔻官做下的事,琪官未必不會做。如此,將蔻官的罪名推到琪官頭上,也不算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