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74章 未死之人

管家見他要趁著天黑遠走高飛,忙攔住他問:“大爺要向哪裏去?”

孫紹祖苦笑道:“上當了,上當了!薛家那奶奶一早就打了謀財害命的算盤!”

管家忙說道:“不是說賈家點頭,就能保住大爺嗎?”

孫紹祖冷笑道:“怕都是唬弄我的呢。”心裏又恨又氣,提著東西就要走。

管家忙抱住他的腿,說道:“薛家那都說了,就是因為迎春姑娘不肯叫夫婿入贅,才會鬧到現在。大爺不如叫人捎個話,給迎春一個姑娘非入贅不可的理由,這事不就定下了嗎?好不容易襲了官,大爺甘心這樣就走了?”

孫紹祖恍若醍醐灌頂一樣,心道管家說的有道理,倘若迎春不再鬧著外嫁,賈璉順水推舟收了他妹夫,再去許玉珩那打點一二……隻是,這非入贅不可的理由是什麽?忽然想起在鐵檻寺那兩個男子說的話,暗道那二人的話未必沒有道理,想著,就對管家描述一番邢德全相貌,令他去打聽那人是誰,隨後回了房中,就在屋子裏,鋪紙研墨,訴說一番衷腸,隻說鹹遠昌其人人品何等卑劣,他不忍迎春落入虎狼之人手中,才殺了鹹遠昌。將信反複潤色後,就靜等著管家回來。

天慢慢亮了,待到大亮的時候,管家就回來說:“大爺說起的那人,聽起來,是賈家大太太的弟弟,人稱邢大舅的。”

“他人品怎麽樣?”孫紹祖忙問道。

管家笑說道:“邢家人全靠著賈家度日呢,現如今邢家的姑娘都留在賈家老太太身邊呢。”

孫紹祖聽著,就知曉是個沒多少根基的,於是對管家說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拿了一千兩給他,叫他替我送信給賈大姑娘。”說著,就將煞費苦心寫的信,並一千兩銀子交托給管家。見管家要出去,又忙說道:“大叔千萬要將信送到賈大姑娘手上,成不成,我的命全在這上頭了。”

管家答應著,就忙去辦。

且說邢德全一直跟隨邢家三姨度日,雖沒正經事叫他上進,但他既然得了邢夫人的嫁妝,又隔三差五從賈璉那拿銀子,日子過得也痛快。乍然見個人送上一千兩銀子並一封信,更指明要將信交給迎春,就又舍不得銀子又怕鬧出不好聽的事叫賈璉怪罪,於是掂量著,就先滿口答應了,隨後收了銀子,拿著信就向榮國府去。

恰榮國府內,賈璉給邢夫人守孝,正留在府裏百無聊賴地看惜春給賈母畫的十二美圖,因聽說邢德全來,見這屋子裏,也不過就賈母、李紈、迎春、邢蚰煙、寶琴幾個,就站在榮慶堂外,等邢德全來,見邢德全小跑著過來,就笑道:“你過來做什麽?”

邢德全走上前來,就遞出一封信,說道:“這是有人叫我送給迎春姑娘的信。”

賈璉接過那信看了一番,蹙眉說道:“迎春什麽時候認識孫紹祖了?”才說完,見賈母房裏出來的芳官心虛地頓住腳步,就扭頭看她,“你知道?”

芳官性情活潑,在賈母跟前都由著性子說話,唯獨到了賈璉這,不敢跟他玩笑,忙戰戰兢兢地將那日打醮的事說了。

賈璉聽了,隱約記起打醮那一日的些許事來,於是親自拿了信到外書房去,吩咐趙天梁說:“將這信交給許大爺,就說,我們姑娘並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知那姓孫的怎麽就賴到我們頭上,請許大爺秉公辦理。”

“哎。”趙天梁接過信,就依著賈璉的話向外去,出門騎馬後就向許家奔去。

許玉珩正為這樁無頭官司苦惱——雖孫紹祖嫌疑最大,且忠順王府常送信來督辦,但到底證據不足,恰見了這信,見那孫紹祖自己招認了,就忙發下公文,令人捉拿孫紹祖。因他認了罪,不出十餘日,便定了罪,判下了斬立決。

此事本已經處置了,偏生孫紹祖在大堂上,因六神無主,又扯出忠順王妃夥同柳湘蓮暗害他的話,更在向許玉珩求情時扯出賈府大姑娘美豔不可方物,這些話雖堂上許玉珩說是無稽之談,但到底傳了出來。

忠順王府裏,忠順王爺冷著臉在炕上打坐,冷冷地看著站在地上束手束腳的忠順王妃。(

“鹹遠昌是你弄死的?”忠順王爺瞅著香爐嫋嫋的青煙問。

忠順王妃忙說道:“王爺,這話臣妾擔當不起。我既然要替他做媒,害死他做什麽?”

忠順王爺冷笑道:“難道不是你氣琪官狀告你,於是令卞梁對琪官暗下殺手;琪官陰錯陽差被柳湘蓮所救,卞梁殺琪官不成,記恨柳湘蓮,又握著你的把柄,於是軟磨硬泡,令你為鹹遠昌做媒,你氣惱之下,見鹹遠昌、卞梁二人追殺柳湘蓮,就暗下殺手。一鏟除了卞梁,二嫁禍給柳湘蓮。”

忠順王爺自覺他這話合情合理,且如此說來,那些皇上著人堵在城門外不許他的人向外送信的話,就是無稽之談了。

忠順王爺心裏巴望著忠順王妃認下這些事。

偏生自詡要為忠順王爺分憂解難的忠順王妃矢口否認地說道:“王爺,斷然沒有這樣的事……”

“那為何本王說,不許插手內務府的事後,你還要為姓鹹的出頭?”

忠順王妃一時啞口無言,因忠順王爺說對一半,便心虛起來。

“出去吧。”忠順王爺失望地揮了揮手,望見忠順王妃慢慢地向外去,便連著冷笑兩聲,雖那命案了了,但是因這案子,他這年頭年尾一直提心吊膽,就怕有人將此事牽扯到他頭上。如今看來,不必太上皇、皇帝出手,隻王妃出手,就能將他嚇個半死。

“王爺?”蔣玉菡捧著茶進來,望見忠順王爺眼裏的殺氣,不禁噤若寒蟬。

“沒事。那孫紹祖是為了榮國府的親事殺了人,不知榮國府賈大姑娘的親事定下了沒有?”忠順王爺問道,若不是孫紹祖,他還沒留意到迎春的親事,實在是一門好親。

蔣玉菡說道:“榮國府還有孝呢,怕要過了今年,賈大姑娘才要談婚論嫁呢。”

忠順王爺閉上眼睛,斟酌著他門下哪個義子是可用的人選,思量一番後,一時又想到卞梁的兄弟卞樁身上,於是對蔣玉菡說:“你領著卞樁常去榮國府走動走動,暗示暗示賈璉。”

“王爺的意思,是要叫卞樁去入贅?”蔣玉菡問,見忠順王爺點了頭,於是答應了,將手上茶盞放下,就慢慢退了出去,到了這邊月洞門下,見忠順王妃親自捧了參湯過來,就避讓到一旁。

忠順王妃從蔣玉菡身邊走過時,低聲冷笑道:“好手段,不想你這下、賤之人竟然能有那手段。”嫉恨地瞥了他一眼,就向房中去。

蔣玉菡一怔,想起忠順王爺那飽含殺意的眼神,暗道忠順王妃最好自求多福,想著,就出門令人備馬向卞家去,到了卞家與卞樁說了一說,本當卞樁不肯,誰知那卞樁因孫紹祖生前描繪的迎春相貌動了心,立時樂不可支地換了一身春裝,在家裏嚷嚷了一通,就急趕著隨蔣玉菡向榮國府去。

這二人上了寧榮大街,望見賈璉與袁靖風站在寧國府朱門外,就忙下了馬迎上去。

“璉二哥。”卞樁堆笑著上前。

賈璉望了他一眼,疑惑地道:“我們認識?”

不等蔣玉菡說,卞樁就忙說道:“璉二爺,那一年重陽節,咱們在清虛觀外見過的。”

提起那一年,賈璉便想起來了,心說這又是一個該死的,於是笑道:“你怎有空過來了?”

蔣玉菡忙在賈璉耳邊悄聲說:“王爺要說媒,叫他做你家上門女婿。”

卞樁依稀聽見蔣玉菡的話,越發地風度翩翩起來。

賈璉將卞樁打量一通,見他身姿還算挺拔,年紀也不過十**歲,見人還有些靦腆,儼然是先前隻隨著他兄弟做壞事,還沒習慣“獨當一麵”,就笑著在他肩頭拍了一拍。

“不知這邊是忙什麽呢?”卞樁親昵地問袁靖風。

袁靖風笑說道:“明年五皇子大婚,趕在今年春日,將各處花草好生捯飭捯飭。”

卞樁不懂裝懂地點頭,又大方地說道:“璉二哥,今晚上我擺下酒席,還請璉二哥賞個臉。”

袁靖風咳嗽一聲。

蔣玉菡說道:“你又糊塗了,璉二哥還在孝期裏。”

卞樁這才醒過神來,於是撓著頭對賈璉幹笑。

“行了,你們去玩吧,我這邊還有事。”賈璉對蔣玉菡、卞樁說。

卞樁遲疑地問:“不知方不方便,去府上給老太太請安?”興許能見到孫紹祖口中的絕世美人也未可知。

賈璉笑說道:“老太太那,姊妹眾多,就不必去了。”

蔣玉菡也陪著卞樁尷尬起來,拉了他一把,二人就重新上馬向遠處去。

袁靖風蹙眉說:“哪裏來的紈絝子弟?”

“呆笨的近乎單純,實在叫人不忍心下手。”賈璉輕輕地一歎。

袁靖風一怔。

賈璉就對他一笑,又說:“時辰不早了,大哥去我那吃飯?”

“不必了,還要回宮裏呢。”

賈璉聽著,就對他拱了拱手,下了這邊台階,步行著向榮國府去,路過賈政家的黑油大門,望見寶玉垂頭喪氣地向外來,就問他:“怎麽這麽無精打采的?”

“柳二哥不知向哪裏去了,王爺新近又被忠順王爺尋了不是,也不肯作詩吃酒了。好不容易留在家裏一日,雲妹妹又跟在母親身邊寸步不離。”寶玉接連抱怨著。

賈璉見他並未騎馬,心知他大抵要向榮禧堂去,就笑道:“那你如今向哪裏去?”

“……去璉二哥那小園子裏散散心。”

“別去了,老太太帶著一群姑娘們賞桃花呢,撞上了不好。若是見到了什麽,說給二太太聽了,兩邊又要鬧起來。”

寶玉心知賈璉說的是他們這東邊花園子編排迎春的事,因那鴛鴦劍就是他認出來的,於是心裏慚愧,訕訕地不言語,想到自從那事後,賈母都不肯帶了史湘雲一起玩笑,他若乍然去了,定然尷尬,於是雖有心去瞧瞧據說十分恬淡的邢蚰煙、嬌憨可人的薛寶琴,也強忍著扭頭向家去。

賈璉望著他進去了,便背著手琢磨著如何處置卞樁,正思量著,就見賈環嬉皮笑臉地走來了。

賈環過來了,就笑道:“請璉二哥安,咱們大姑娘果然了得,才死了鹹遠昌、孫紹祖,就又來了個卞樁。”

“閉嘴。”賈璉蹙眉,心道那便卞樁果然對這門親事意在必得,八字還沒一撇,就到處瞎嚷嚷。

賈環忙住了嘴,緊挨著賈璉說道:“周家在園子裏請酒,璉二哥帶了我去吧。”

“你頂著五皇子小舅子的名聲,還不夠自己上門吃酒的?”

“璉二哥嘲諷我做什麽。”賈環撇了撇嘴,正待要說,望見蔣玉菡慌慌張張地從東邊跑過來,就拉著賈璉轉身去看。

賈璉轉頭後,見蔣玉菡臉上見了血沫子,忙問道:“你受傷了?”

蔣玉菡搖了搖頭,忙說道:“卞樁出事了,他鬧著要吃酒,我陪著他去,誰知還沒走遠,不知誰扔了個裝了錫塊的酒壇子過來,不偏不倚,恰砸在腦袋瓜上……”

“快去瞧瞧。”賈璉見蔣玉菡並未騎馬,就知那地方離著這邊不遠,於是邁開步子就隨著蔣玉菡去看。

賈環眼珠子滴溜溜轉著跟在賈璉身後,邊走邊嘀咕說:“莫非是大姐姐命硬,所以克死……”

“啪——”地一聲,賈璉甩手給了賈環一巴掌,冷笑道:“把你那張嘴管嚴實了,先前你上躥下跳地傳你迎春姐姐的閑話我還沒跟你計較!你等著,若是這次再有閑話傳出來,我就叫五皇子知道他還沒出宮,你這‘小舅子’就四處敗壞他的名聲!還不快滾!”

賈環被罵得麵紅耳赤,又不敢反駁,於是嘰歪了一聲:“又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說……”嘴裏嘟嘟嚷嚷的,見賈璉又舉起手來,忙抱著腦袋逃回家去。

賈璉遞了帕子給蔣玉菡擦臉,一邊隨著他走,一邊問:“是從誰家院子裏扔出來的酒壇子?”說話間,就見前頭擠滿了一堆人,望過去,卻是出了寧榮大街東街門後向北去的街上,看前麵一群人圍在寧國府東牆下,那酒壇子就當是從寧國府丟出來的。

這會子衙門裏已經來了人,且袁靖風也領著人出來了。

“快叫人將寧國府裏頭前頭門堵住,叫裏頭的人一個都別出來。”賈璉立時對袁靖風說。

“知道是在寧國府牆角下出的事,就已經打發人去看住門了,這不,那個亂扔酒壇子的也領過來了。”袁靖風說著話,就伸手指向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太監。

賈璉隔著人群望見衙門裏的人過來將卞樁用席子蓋住,就又去看那小太監。

小太監嚇得臉色蒼白,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道:“一時偷懶,見有個破壇子沒地擺放,於是就隔著牆扔了出來,沒成想,竟然砸了人。”

袁靖風斥道:“胡言亂語!你瞧瞧那錫塊有多重,是你能輕易隔著牆丟出來的?快說你的同夥是哪個?”因是他領出來的人犯下的事,於是惱怒間,便漲紅了臉。

“……交給玉珩的人吧。”賈璉拉扯了一把袁靖風,又看蔣玉菡嚇得懵住,就對他說道,“你隨著我先回家去,等許大人忙完了這邊,再向我那去跟你對證詞。”

蔣玉菡魂不守舍地答應了。

賈璉又跟袁靖風並聞信趕來的許玉珩點了頭,就領著蔣玉菡向榮國府去。

蔣玉菡走開了一些,就連連吐著舌頭說:“嚇死個人了!冷不丁地砰地一聲,邊上的人腦袋就開花了。若是偏了一些,死的就是我了。”

賈璉沉吟一番,問道:“你覺得,卞樁出事,可跟我家姑娘有關?”

蔣玉菡怔了怔,就說道:“璉二爺的意思,是方才的事,不是意外?”

“怎麽會是意外?袁大人不是說,那錫塊重的很,尋常人難以隔著牆丟出去麽?若是力道不大,怕就是站在牆上丟,也難砸死人。”

蔣玉菡渾身一顫。

“這親事,都有誰知道?”賈璉蹙眉問。

蔣玉菡一邊拿帕子擦臉,一邊說:“雖是才定下的事,但知道的,怕也不少呢。卞家裏頭常年擺下賭局,從早到晚,家裏來來往往不下幾十人,我是從賭桌上將卞樁領出來的,怕在他家賭博的人都知道呢。”

賈璉唔了一聲,領著蔣玉菡從西角門進了府,正要領著他進外書房,忽然聽人喊了一聲二爺,回頭就見珍珠領著一個十分老實的男人提著包袱、籃子站在外書房院外。

“這是……”賈璉看向那男子。

珍珠笑道:“二爺不認得,這是我哥哥,好容易回京一趟,我領著哥哥來給老太太請安。”說完,因見賈璉身邊男子衣襟上都是血沫子,就多看了兩眼。

蔣玉菡乍然見到一個女子打量他,就也不由地看過去,見那女子穿著粉藍小襖、撒花石榴裙,舉止間柔媚嬌俏,就也不由地看過去。

賈璉將蔣玉菡、珍珠舉動看在眼中,就對花自芳說:“隨著我去外書房說說話吧,在金陵的買賣可還好?”

“托二爺的福,買賣上還過得去。今次過來請安,唯恐帶了那些緞子反倒叫老太太看不上,就去了田地裏,看著人拔了今春才冒出土的薺菜等野菜過來。”花自芳低著頭說道,因見蔣玉菡衣襟上有血,就說道:“這位爺莫非遇上什麽事了?”

蔣玉菡正看珍珠,聽花自芳這樣問,就咳嗽一聲,喪生喪氣地說道:“方才正跟一朋友靠著寧國府東牆走,誰知東牆裏丟出一個酒壇子,砸死了人。”

賈璉忽然想起一事,就問珍珠、花自芳:“方才我一直在寧榮大街上,怎沒瞧見你們過來?”

珍珠忙說道:“因帶了些不甚上的台麵的東西給司棋、琥珀、鴛鴦她們,我們就從後街上進的府,先將東西給她們送去。”

“……可曾瞧見什麽人從寧國府後門竄出來?”賈璉推敲著問。

花自芳忙說道:“姑娘坐在馬車裏沒瞧見,我在前頭趕著馬車,倒是瞧見一個很是強壯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太監衣裳從後街仆役群房裏竄出來。”

“那人長得什麽樣?”賈璉又問。

花自芳回憶再三,篤定道:“雖那人沒胡子,但瞧著就不像是太監,兩腮上黑呼呼,像是胡茬子在往外冒,嘴唇黑紫,像是習武的。”略頓了頓,就又說,“隻是瞧著後門裏有個小太監藏頭露尾,像是引著那男人從寧國府裏出來呢。”

賈璉笑著點了點頭。

蔣玉菡這會子恢複了鎮定,笑說道:“璉二爺,最好不是我們王妃幹的,不然,王爺饒不了她。”因提著王妃,又要說起自己那優伶的身份,於是餘光掃了一眼珍珠,就又尷尬地咳嗽一聲。

賈璉是不大明白這種“一見鍾情”,但看蔣玉菡、珍珠兩個你看過來我看過去,就對珍珠說:“去叫全福、全禧打了水,拿了我的衣裳給蔣公子換上吧。”又拍了拍花自芳肩膀。

花自芳見蔣玉菡雖相貌堂堂、打扮不俗,但以“璉二爺”三字稱呼賈璉,就知他身份並不很高不過是有些錢財,又想著“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就覺自家妹妹跟那人也般配,於是就裝糊塗地由著珍珠與蔣玉菡多說一會子話,他隨著賈璉向書房去。

到了書房中,賈璉拿來紙筆,對花自芳說:“你說那人長什麽樣,我把他畫出來。”

花自芳奉承地答應,見賈璉動筆,就又將那嘴唇黑紫的男子相貌描述一通。

“雖看著年紀大了些,但身子骨很是精壯。”花自芳拿著手指在賈璉畫紙上,見他將眼睛畫的太過圓潤,就令賈璉畫得纖細一些。

賈璉聽花自芳說話,忽然因花自芳反複提起嘴唇黑紫心裏冒出一個人來,暗道莫非廣東總督洪和隆沒死?於是並不聽花自芳說,先拿了炭筆畫出洪和隆相貌來。

“正是他!”花自芳歡呼一聲。

賈璉蹙眉,心道若是洪和隆,他弄死卞樁,就是跟忠順王府作對,他為何要如此?還是說,他與忠順王爺合謀,就是要弄死卞樁,之所以弄死卞樁,是因為卞樁與迎春,有一樁還沒宣之於眾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