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91章 桂花夏家

妙玉出了門,就對迎春笑道:“原來你們還算不得‘真正’的千金小姐。”

邢蚰煙不將她這話放在心上。

李紋笑道:“那樣的人見得多了,不過就是投其所好罷了。”

迎春笑說道:“也好,有他逗老太太開心,咱們也輕快一些,咱們向旁處玩去。”正要領著眾人向園子裏去,忽然看見李紈、許青珩二人走了過來。

李紈蹙眉說:“那姓胡的還沒走?還等著他走了,擺下宴席呢。”

迎春笑說道:“那姓胡的原來竟是史侯家早先放出去的下人之後,如今正跟老太太‘敘舊’呢。”

李紈與許青珩對視一眼。

許青珩笑說道:“難得史家遇上事了,還有個肯認自己是從史家出來的人。”也樂得清閑,就打發人送了酒菜進去款待胡競枝,隨後隨著李紈、迎春等向警幻齋說了一會子話,忽然見賈蘭從外頭大步走來說:“寶二叔昨兒個偷偷地拿了所有銀子追著薛家嬸子向茜香國去了。”

許青珩正與李紈坐在一處做針線,見賈蘭來說,就推了李紈一把,“都去紫檀堡了,還不放過你嗎?”

李紈搖頭歎息一聲,“你也知道他們要銀子就叫蘭兒來傳話?”於是對賈蘭說,“去取了十兩銀子給你祖父送去,就說再多就沒了。”

“哎。”賈蘭答應著,就出去了。

許青珩見李紈愁眉苦臉的,也不好久留,待要走,又看李紋坐在東間窗戶邊看書,就在李紈耳邊說:“我兄弟的事,跟她說了嗎?”

李紈瞅了一眼李紋,低聲說:“她母親是答應的,但又怕進了你嬸子家被人欺負。”

許青珩笑道:“我們家不講究這些,我那寡嬸的心思,是隻要人好,家裏又沒愛惹是生非的人,這親事就做的。”

李紈扭頭見李紋紅了臉,心知她也樂意,就笑著點了點頭。

許青珩見狀,也不多說,起身就回了大跨院,進了大跨院裏,忽然聽見一聲笛聲,忙向後樓上去,就見賈璉披散著頭發躺在**把玩一支笛子。

“什麽時候回來的?”許青珩問著話,就拿著梳子坐在床下腳踏上替他梳理頭發。

賈璉說道:“才剛回來,忠順王妃的墓穴修建得好不恢弘,裏頭陪葬數一數,也有百萬。”

“想不到忠順王爺這樣重情重義。”

賈璉嗤笑道:“就不知那陪葬埋下去後,什麽時候挖出來。”

許青珩見他話裏暗藏機鋒,忙道:“莫非忠順王爺是借著王妃的緣故,將東西弄出京城?”

賈璉不回她,反問道:“你不陪著老太太吃酒過生日?”

“來了個胡競枝,竟然說是史家早年放出去的下人之後,據說他從他母親那聽說了許多老太太年輕那會子的事。老太太聽得高興,就將迎春他們打發出去,隻留下那胡競枝說話呢。”許青珩緩緩地說道,忽然見賈璉握住他手腕,就疑惑地望著他。

賈璉拿著拇指摩挲了兩下許青珩的手腕,就又將手收了一回來,“那姓胡的都說了什麽?”

“迎春隻聽他說了一句早年曾去過什麽桂花夏家,就再沒聽旁的了。”

“……回頭,你叫老太太做媒,將桂花夏家姑娘許給胡競枝。”賈璉嘴角藏著一抹譏笑。

許青珩嗤笑道:“雖說胡競枝口中夏家不怎麽樣了,但料想也有些家底,夏家肯答應?”

“這有什麽不肯?胡競枝可是住到了咱們賈家隔壁呢。”

“你又算計他什麽?”

“是他在算計我呢。”賈璉含笑道,心道那胡競枝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陳也俊,其居心定然不良,且又在大庭廣眾下為薛蟠出氣,思量著,於是就又叫了五兒上樓來,對她說:“叫趙天梁去堂神武將軍府上,叫馮大爺、薛大爺、柳二爺日後跟那胡競枝兄弟一樣來往,將他跟陳三爺隔開一些。”

“哎。”五兒答應著就去了。

許青珩手裏輕輕扯著賈璉的頭發,笑道:“早先還有話就跟我說,如今怎麽又處處打起啞謎來了?”

賈璉笑說道:“這些本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說著,將手上笛子往許青珩脖子上一橫,問她:“可是你偷偷叫人向我飯菜裏下藥了?”

“……誰叫你諱疾忌醫,不肯看大夫呢?”許青珩嘻笑著說。

“是藥三分毒,我若先你一步走了,定有一半是被你害的。”賈璉收回笛子,將那玉笛在手上轉了一轉。

“胡說八道,對症的藥怎麽會有毒?”許青珩輕輕梳理著賈璉的頭發,待要再勸說他看大夫,又見他已經十分不耐煩,也不願逼他,隻是輕歎著說,“大老爺說,琮哥兒一日日大了,不能再關在房裏,該給他請先生了。”

“那就叫大老爺、碧蓮他們一家三口搬到梨香院去。”

許青珩驚詫道:“那還得了?碧蓮要鬧得其他子弟都不能安生讀書了。”

“就叫她鬧了,鬧了之後,叫其他子弟搬到金陵去。”

許青珩嗔說道:“你還真是為叫旁人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巴不得自損三千的性子。”正摸著賈璉頭發豔羨他這一頭又光又滑的青絲,耳朵裏就聽見外頭有人嘀咕,於是就對外喊了一句:“有話上來說吧。”

這話喊完了,果然就見鴛鴦慢慢地走了上來。

鴛鴦上來,見賈璉躺在**,於是就站在樓梯口,也不肯再向前一步,嬉笑著說道:“奶奶,周家、吳家兩家都打發了女人來給老太太賀壽,如今人都在倒座廳裏頭呢。”

“這下可熱鬧了。”許青珩聽了,放下梳子,就與鴛鴦一同去見周、吳兩家過來的仆婦,果然隔著老遠,就聽見這兩家披金戴銀的女人們笑裏藏刀地你來我往。

許青珩和稀泥一樣地應付著這兩邊的女人,過了一盞茶功夫,才令人帶著兩邊的女人去吃茶,待這兩邊的女人一走,就對鴛鴦說:“瞧著這兩邊的氣派都比得上人家正經的太太、奶奶了。”

鴛鴦笑道:“滿京城都說皇後不是出在吳家就是出在周家,還能沒有氣派?”

許青珩正待要問不知薛寶釵在宮裏怎樣,忽然就見五兒額頭沁出汗珠地小跑著過來說道:“奶奶,薛大姑娘要出來了。”

許青珩錯愕地說道:“怎麽出來的?”

五兒忙說:“天梁大哥去馮家傳話,去了一趟,正見著薛大爺從外頭回來。原來薛大爺又立了功勞,主上見他,為他要什麽賞賜,薛大爺就說薛大姑娘年紀大了,請主上為她賜婚。”

“……薛大爺好大膽量,這不是虎口拔牙麽?”也不知是旁人說得多了,還是怎樣,鴛鴦心裏已經認定薛寶釵生死都是宮裏頭的人了。

“主上怎麽說?”許青珩暗自佩服薛蟠的膽量,心道皇帝難道當著臣工麵不許人家正在芳齡的妹妹出嫁不成?

五兒又說道:“薛大爺是在朝堂上提的,主上據說臉上很不好看,嚇得滿朝文武都渾身打哆嗦。主上足足有一炷香功夫不言語,後頭緩了臉色,就說柳二爺也立了功,且跟薛大爺是患難之交,就做主將薛大姑娘許配給柳二爺,偏生柳二爺又說已經悄悄與咱們大姑娘有了白首之約,不肯接旨。主上臉色越發不好,據說是賭氣一樣,將滿朝文武都看了一眼,挨個問臣工誰家裏有沒娶妻的少年郎,臣工們哪裏敢叫家裏子弟跟皇帝搶女人,於是不是說家裏子弟已經定下親事,就是說有高人算命不該早娶。於是轉了一圈子……”

“隻能將薛大姑娘許給他自己個的兒子了?”鴛鴦睜大眼睛說道。

五兒忙搖頭,說道:“那樣不是亂了套了嗎?主上再糊塗也還不至於。”話說完,不禁吐了吐舌頭,“偏計家人替甄家寶玉求娶!”

“天!計家這會子還要翻身?”許青珩詫異地道。

“正是呢,滿朝文武都不肯娶,恰又有甄家願意娶,主上隻有這台階可下,正要下,誰知薛大爺一時魯莽,竟在朝堂上揭穿甄家放印子錢等事,鬧得滿朝嘩然,主上已經怒斥薛大爺口放狂言,又令巡撫親自去查。”

“那薛大姑娘到底許給誰了?”鴛鴦依舊追問。

五兒笑說道:“也隻有你我才會追問薛大姑娘嫁給誰,其他人都等著看甄家要怎樣呢。”

許青珩沉吟良久,隻覺薛蟠雖魯莽,卻也不是明知皇帝與他家妹子曖昧不清,也敢請皇帝賜婚更不管不顧喊出甄家之事的人,於是問五兒:“……薛大爺可說計家怎樣?”

“薛大爺瞧著很是古怪,似乎是做下了什麽事,才醒過味來呢。”五兒蹙著眉頭說道。

“何以這樣說?”鴛鴦又問。

五兒依舊蹙眉,說道:“這話是天梁大哥說的,天梁大哥說,但凡薛大爺背著咱們二爺做下了什麽事,都是一副緊張兮兮不知此事是福是禍的神色。”

許青珩忽然說道:“壞了。”

“什麽壞了?”五兒忙問。

鴛鴦也嘀咕著說:“當真壞事了,定是薛大姑娘不信房娘娘提攜她,耐不住性子,跟計惠妃串通了,搶著叫甄家姑娘嫁給六皇子前,叫甄家的事發出來,如此,也耽誤不了五皇子另娶新人。”

許青珩連連歎息著,就忙向後樓上去說給賈璉聽,賈璉依舊躺在**曬頭發。

賈璉早聽趙天梁來說過了,此時閉著眼睛手指間舞弄著玉笛不言語。

“……其實,寶釵也是個聰明人,且又跟咱們家更親近一些。”許青珩拿著手輕輕地揉著賈璉太陽穴說。

賈璉抿著嘴微微一笑,“君子一諾,既然當初應承下房姑娘,就不當失信。”

許青珩手指一頓,下巴貼著賈璉額頭上,抱著他的頭發了發呆,鄭重其事地問:“你當真跟房文慧沒有其他瓜葛?”

“沒有。”賈璉十分肯定地說。

許青珩從懷中掏出東安郡王留下的玉牌,咬牙切齒地說道:“倘若叫我知道你們原來是一對狗男女,看我怎樣收拾你。”咬牙發狠後,聽說那胡競枝終於去了,這才下了樓,叫了李紈,請了尤氏、惜春、齡官來給賈母過生日。

待過了一更天,許青珩送賈母回房歇著,就試探地問道:“老太太可喜歡咱們那新鄰居?”

賈母冷笑道:“你家院子裏,冷不防住進一個外人,你喜歡?”

許青珩心下訝異,攙扶著賈母,就疑惑地問:“老太太既然不喜歡,又何必跟他說了那麽久的話?”

“不是說,那賴大還不見蹤影麽?你替我跟璉兒說,那姓胡的,定然跟賴大有來往。我拿著賴大知道的事問他,他大抵知道;我拿著賴大不知道的事問他,他竟然一無所知。”賈母老謀深算地說道。

許青珩暗暗佩服,心道賈母不肯過問諸事,卻也將諸事安排妥當,賈政夫婦在紫檀堡的屋子田地,未必不是賈母買下的,於是又說:“二爺說,請老太太做主,將桂花夏家的姑娘說給那胡競枝。”

賈母一怔,隨後便點頭答應下來,另外打發了趙嬤嬤帶著人向桂花夏家說媒去。

許青珩送了賈母回去,又向大跨院去,見婢女來問可還要在賈璉飯菜裏下藥,就說:“不必下藥了,煎了藥送來。”

“哎。”

婢女果然送了一碗湯藥過來,許青珩端著藥碗就向後樓上去,見白日裏賈璉躺著,晚上反倒來了精神,已經衣冠整齊地要向外去,就端著藥遞到他嘴邊,說道:“已經吹涼了,喝了藥再出去。”

賈璉蹙了蹙眉,瞬間想著他若不肯喝這藥,就必定要將緣故說給許青珩聽,待她聽了,少不得又要引出一串麻煩事來,於是一狠心將那藥灌進肚子裏,就大步向外去。

許青珩接過碗,跟上去兩步問:“幾更天回來?”聽他說四更天,就想著大晚上的能向哪裏去?於是回房自己洗漱了睡下,睡夢間模模糊糊地隻覺應當是四更了,就勉強地睜開眼睛,卻聽見外頭五更的梆子聲已經響了,於是披著衣裳向後樓上去,見賈璉果然已經躺在**了,於是將自己個衣裳掛在架子上,就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你自己睡豈不好?”賈璉嘟嚷了一聲,翻身向內躺下。

許青珩緊貼著賈璉側躺著,又問他:“昨晚上究竟向哪裏去了?”

“會朋友去了,總要知道那賴大身邊到底有些什麽人。”賈璉嘀咕了一句便不言語了。

許青珩嗤了一聲,次日見賈母要喚胡競枝來,就陪著賈母在後頭大花廳裏見。待見那胡競枝到了門外,就躲到花廳隔間裏去,偷偷望著踱著步子進來的胡競枝,看他斯文倜儻,暗道難怪孟氏會動心,這胡競枝竟是跟賈璉一類的相貌。

“你來,這邊坐著。”賈母含笑說道。

胡競枝推辭不敢,又聽賈母叫他坐,這才肯坐下。

賈母坐在榻上微微探著身子,笑說道:“給你說一門親,你可願意?”

胡競枝忙擺手說道:“不瞞老祖宗說,競枝才被南安王府退親,是以……”

賈母笑說道:“正是因為你被退了親,才趕著來給你做親。隻是這女孩子家再沒旁的男兒,需要你幫著頂門立戶,不知你可願意?”

因賈母昨日就待他十分親切,於是胡競枝就覺是賴大那一番教導叫他深得賈母的心,繼而要將迎春許配給他,於是就又推辭不肯,說道:“我家隻有我這麽一個男兒,隻怕……”

“怕個什麽,成了親,生下幾個男兒,隻叫一個隨著女方姓就夠了。”賈母和藹可親地說道,見胡競枝還作勢推辭,就虎著臉說:“就算是你老子老子娘在,也斷然不會推了這門親事。”

胡競枝聽賈母這樣說,才故作謙遜地答應著。

“如今還不是向外頭定下的時候,你且不可向外張揚。”賈母又叮囑著說。

胡競枝於是忙又滿口答應著,隻當是還沒出邢夫人的孝期,又奉承著賈母,將昔日史家裏一群姑娘們終日遊樂宴席的話說了,惹得賈母開懷大笑,才趕在午飯前告辭回東邊去。

到了東邊書房裏,胡競枝就歡喜地將賈母的話說給賴大聽。

賴大捋著胡子,笑說道:“早就說了,老太太絕對不會放任滿府上下叫璉二爺把持,她必定要有一番作為。”

胡競枝高興過了,心裏不免有些惴惴不安,畢恭畢敬地又給賴大敬了茶,隨後提心吊膽地問:“老太太定下的事,究竟能不能成?若是老太太的話不頂用,豈不是又將賈璉得罪了?”

賴大沉吟一番,隨後篤定地說道:“那賈璉多疑得很,且出手狠辣,你既然在忠順王爺跟前嶄露頭角,又跟陳也俊來往,就已然得罪了他,如此,倒也不必在乎他怎樣。為今之計,是要多多與陳也俊說說話,將陳也俊藏在心裏的話挖出來。待將那些話挖出來了,自然就不怕賈璉了。”

胡競枝笑道:“賴爺爺說得是,是我又糊塗了,左右賴爺爺老而彌堅,我隻管聽賴爺爺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