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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長街遇伏2

眾人沉默下去,傅君嬙和金正宗都沒有特別的反應,宋師道則虎軀輕震,模糊地掌握到兩人的策略,因他曉得韓朝安與深末桓夫婦的關係。

兩人均心中奇怪。徐子陵故意提出木玲,是在測探傅君嬙和金正宗的反應。若他們與刺殺的事無關,除非他們根本不知道韓朝安跟深末桓夫婦同流合汙,否則怎都該有點異常的反應,例如朝他瞧去諸如此類,應是自然不過的行為。

寇仲正容道:“這都是題外話,我們此次前來,是想聽嬙姨有什麽吩咐。”

眾人目光集中到傅君嬙俏臉上,這高麗美女雙目亮起來,盯著寇仲道:“若不想我追究你們,你們須答應我三件事。”

寇仲恭敬地說道:“嬙姨賜示,隻要我們辦得到,絕不會令嬙姨失望。”

他這番話發自真心,因傅君婥的關係,他們最不願與傅采林為敵。

傅君嬙目光掃過徐子陵,然後回到寇仲處,沉聲道:“第一個條件,就是你們以後不能再自稱是我們弈劍門的弟子,我更不是你的師姨。”

寇仲無奈地苦笑道:“師姨你不用請示師公就逐我們出門牆嗎?唉!好吧!以後我再不敢喚你作嬙小師姨,隻喚嬙姨算了。”

傅君嬙嗔怒道:“仍要耍賴皮?”

金正宗為之莞爾,向韓朝安搖頭失笑。

宋師道打圓場道:“少帥正經點好嗎?江湖有謂不拘俗禮,長幼忘年也可以兄弟相交往,以後喚句傅姑娘這問題即可迎刃而解。”

他不愧世家大族出身,說話兩麵討好,使人聽得舒服。

寇仲從善如流地哈哈笑道:“下一個條件請傅姑娘賜示。”

傅君嬙臉容稍霽,道:“第二個條件是若寇仲你他日一統中原,絕不能對高麗用兵。”

寇仲欣然道:“這個即使姑娘沒有吩咐,小弟也不會對娘的祖國動兵,事實上我根本不是個愛動幹戈的人。嘻!嬙……姑娘看我的長相像有皇帝的運道嗎?是不是太抬舉我了?”

金正宗歎道:“少帥可知你已成了大草原最有影響力的漢人?看好你的大有人在,頡利現在最顧忌的人再不是李世民,而是少帥你。”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之所以有這次和談,宋師道的居中斡旋,隻是促成的一個因素,更重要的是寇仲的聲望和勢力正不住膨脹。寇仲不但以鐵般的事實證明他是無敵的高手,更是匡助突利擊敗金狼軍運籌帷幄的軍師。現在寇仲在中土更有名懾中外的“天刀”宋缺為靠山,大草原則有突利、菩薩和古納台兄弟作盟友,誰敢再輕視他。所以高麗人不願與他為敵,至少不敢與他正麵衝突,韓朝安亦隻能在易容改裝的情況下刺殺他,更很有可能把傅君嬙和金正宗都蒙在鼓裏。

宋師道喜道:“兩個問題均解決,君嬙請說出第三個條件。”

傅君嬙淡淡地說道:“第三個條件更簡單,我知五采石仍在你們手上,隻要將五采石交出來,你們偷學九玄大法和弈劍術的事我可代師尊答應一筆勾銷,以後誰都不欠誰。”

寇仲和徐子陵同時心中叫苦,麵麵相覷,乏言以應。誰想得到她第三個條件會是與她沒有直接關係的五采石。

宋師道訝道:“究竟有什麽問題,為何你兩個麵有難色?”

徐子陵頹然道:“若五采石仍在我們手上,我們會立即交給嬙姑娘,隻恨今早美豔夫人來找過我,要我將五采石還她,現在五采石已經回到她手上去。”

傅君嬙三人同時露出震驚神色,似乎五采石回到美豔夫人手上,乃最壞的情況。

宋師道插嘴道:“竟會這麽巧的?”

轉向傅君嬙勸道:“我明白他們的為人,既然五采石歸還美豔夫人,君嬙可否略去這條件?”

傅君嬙搖頭道:“這是三個條件中最重要的,何況他們一向謊話連篇,我怎知他們不是騙我?”

韓朝安道:“解鈴還須係鈴人,兩位隻須向美豔要回五采石,即可完成全部三個條件,以後大家可和平共處。”

這番話若由金正宗說出來,寇仲會覺得易接受點,可是換過出自韓朝安這以卑鄙手段務要置他們於死地,口是心非者之口,寇仲隻聽得心中發火,冷然道:“韓兄以為美豔是我們的什麽人,說要回五采石就可要回來?”

傅君嬙聞言玉容立即沉下去。

宋師道聽到雙方間的火藥味,做好做歹道:“五采石對君嬙有什麽用處?是否真非要回來不可呢?得到後是否送給拜紫亭?若是如此,何不讓拜紫亭自己去處理?”

金正宗歎道:“我們正是不想五采石落到拜紫亭手上。”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恍然,高麗雖支持拜紫亭立國以作為他們和突厥、契丹兩族間的緩衝,卻不願見到拜紫亭統一靺鞨,變成威脅高麗的強鄰。事情錯綜複雜的程度,想想也會教人頭痛。

寇仲乘機問道:“美豔和拜紫亭無親無故,該不會白白將五采石送給拜紫亭吧?”

傅君嬙冷哼道:“你們曉得什麽呢?美豔一向和伏難陀關係密切,所以在花林才有托你們三個傻瓜送五采石予拜紫亭之舉。現在見你們遲遲不肯將五采石交出來,所以出麵向你們討回五采石。氣死人啦!”

寇仲和徐子陵給罵得你眼望我眼,同時心中震動,因為烈瑕似乎在美豔與伏難陀的關係上沒有說謊。

宋師道道:“他們隻是不明真相下致有無心之失,君嬙可否不把此事看得過分認真?”

傅君嬙氣憤難平地說道:“他們辦不到就是辦不到。看在宋公子份上,我可寬容他們三天。隻要他們能於立國大典前把五采石送到我手上,我答應過的絕不反悔。”

寇仲苦笑道:“傅姑娘可知我們正身負重傷,別人不來找我們麻煩,我們就額手稱慶了,哪還有本事去找人家的麻煩?”

傅君嬙大嗔道:“還要瘋言亂語?信你們真受傷的就是呆子,你們好自為之!條件我是絕不會更改的。”說罷氣鼓鼓地拂袖走了。

剩下五個男人你眼望我眼。宋師道無奈攤手,表示盡了人事。寇仲和徐子陵卻是有苦自己知,想不到這招對付韓朝安的實則虛之會有這樣的反效果,會與傅君嬙誤會加深。

徐子陵見金正宗泛起無奈的神色,似在同情他們,又似惋惜他們與傅君嬙關係破裂惡化,生出希望,說道:“兩位可否幫我們勸勸嬙姑娘,讓她明白縱使拜紫亭得到五采石,亦難以統一靺鞨,因為突利絕不容這情況出現。”

金正宗歎道:“這是另一個我們不希望出現的情況。拜紫亭人雖精明,但對伏難陀卻是盲目的崇信。事情起因在伏難陀以天竺神算占得他為統一大草原的真主,其中最重要的征兆就是靺鞨人失去久矣的五采石會重回他手上。假如此事真的發生,後果實不堪想象。”

寇仲和徐子陵至此才明白五采石的關鍵性,如若五采石落入拜紫亭手上,拜紫亭還不以為自己是老天爺揀選的真主,因而不自量力的大興幹戈,對自顧不暇的高麗當然有害無利。

韓朝安起立擺出逐客的姿態道:“君嬙本以為可因取得五采石立下大功,豈知兩位竟把五采石交回美豔,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寇仲歎一口氣道:“好吧!讓我們想想有什麽辦法?”

宋師道送兩人到門外,低聲問道:“你們的傷勢是否真如你們所說般嚴重?”

寇仲苦笑道:“我隻是誇大少許,邊走邊說如何?”

宋師道與兩人轉入朱雀大街,朝南門方向舉步,訝道:“為何這麽坦白說出來?還要加油添醋。”

寇仲歎道:“這就是‘空城計’,當別人以為我們故意誇張事實,我們便能僥幸成功。”

宋師道問道:“誰幹的?”

徐子陵答道:“是韓朝安夥同深末桓夫婦幹的,若非曉得我們與嬙姨午時之約,哪能安排得這麽妥帖?”

宋師道雙目殺意大盛,精芒電閃,沉聲道:“韓朝安這狗娘養的,竟敢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你們看君嬙是否同意?”

寇仲沉吟道:“到現在我們仍不明白韓朝安為何這樣做?更不清楚嬙姨是否同意或參與。”

徐子陵分析道:“韓朝安肯向深末桓提供一個安身之所,可說盡了對他們夫婦的道義,再無必要助他們來行刺我們。其中定有些我們不明白的道理。”

宋師道冷哼道:“管他們哪門子的道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打算如何反擊?”

寇仲說道:“目前當務之急是要迅速複原,否則在龍泉勢將寸步難行。二哥可否助我們暗中摸清楚韓朝安那狗娘養的虛實,最好能查清楚嬙姨是否與他同流合汙。我們傷愈的一刻,韓朝安和深末桓將大難臨頭。”

宋師道歎道:“我怎可以離開你們,你們療傷時也須人護法。”

寇仲哈哈一笑,伸手搭著他肩頭,笑道:“我們的療傷法與別人不同,在鬧市亦可進行,二哥陪我們多走兩步後必須回去,否則我們的‘空城計’就不靈光。小陵!療傷開始!”

徐子陵挽上宋師道的左臂,感覺到寇仲把真氣送進宋師道的經脈內,忙收兩人結合後澎湃的真氣緩緩引進,在奇經百脈、三脈七輪分別運轉一周,再以宋師道作橋梁輸回寇仲體內,療治他嚴重受損的經脈。

宋師道乃天資卓越的人,兼之得宋缺真傳,瞬那間掌握到其中的精微奧妙,大訝道:“你們的療功法確是前所未聞。唉!你們怎能辦到的?原來竟真的傷得這麽重,但表麵可看不出來,隻是臉色差些。”

真氣在三人體內來而複往,循環不休。借助宋師道精純深厚的真氣,當然比兩個重傷的人自行療傷優勝百倍。隨著人流,三人談笑自若的邁開步子,漫遊車水馬龍的熱鬧長街。

兩人回到四合院,術文氣急敗壞地截著他們道:“別勒爺剛送來緊急消息,說他們無法找到那運弓矢到龍泉來的船隊,若在黃昏前仍沒有收獲,隻好放棄回來。”

寇仲苦笑道:“所以說禍不單行,我們今晚對著拜紫亭時將處於完全挨揍的下風,還要繼續‘裝傷’,好令他那美女衛士不好意思找我們動手過招,否則我們會當場出醜。”

術文說道:“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徐子陵搖頭道:“我們定在某些地方犯錯,所以他兩兄弟找不到那批弓矢,良機一去不返,我們在此事上隻好認輸。”

寇仲皺眉道:“我們手上的籌碼現在買少見少。若要靠馬吉替我們贖回羊皮,我們的麵子該放在哪裏?”

術文聽得一臉茫然,兼之另有要事,告退離開。

兩人來到溫泉池坐下,寇仲邊解衣服,邊笑道:“窮可風流,餓可快活。聽說凡溫泉均有活膚生肌的神奇療效,不如我們浸他娘一會的溫泉,先拋開一切煩惱。”

徐子陵駭然瞧著他胸口的劍傷,說道:“你這小子原來傷得這麽厲害,虧你還不住打哈哈。”

寇仲把外衣隨手揮開,落在院內草地上,苦著臉道:“每個哈哈都是有代價的,那是蝕骨鑽心的痛楚,但不死撐行嗎?哎唷!”

片刻後兩人浸在溫熱的池水裏,隻露出大頭。

熱氣騰升。寇仲運氣行功,說道:“假若玉成是另一個陷阱,我們必死無疑。我不是害怕,不過尚未讓韓朝安和深末桓安息就一命嗚呼,教人死難瞑目!你怎麽說?”

徐子陵苦笑道:“我最擔心的並非這件事,而是怕今晚沒法玉成祝玉妍與石之軒同歸於盡的美事。我幾敢確定在明天日出前,我們仍難和人動手,否則會傷上加傷。”

寇仲說道:“在浸進池水之前,我也像你那麽悲觀,但現在的感覺卻是另一回事,每寸肌膚都像貫滿生機,似為生命的成長和變化歡呼喝彩。這叫關心則亂,因為你怕我們的仙子要獨力去冒險。兄弟!拋開你的雜念吧!那才能發揮換日大法的奇效。”

徐子陵愕然道:“你倒瞧得通透,說得好!不過這可能證明你沒我傷得那麽厲害。”

寇仲點頭道:“襲擊你的是敵人的主力,所以你傷得比我厲害才合道理。我的娘,今晚將會是我們出道以來最難應付的一夜。”

徐子陵沉吟道:“馬吉能否贖那八萬張羊皮回來,尚是未知之數,但平遙商人那批我們曾拍胸口保證給他們取回來的貨則肯定泡湯。唉!怎會找不到那批弓矢的?難道昨晚馬吉曉得我們在旁偷聽,故意胡亂說個地方?”

他們原本的大計是取得那批弓矢後,既可與拜紫亭講條件,更可威脅馬吉供出狼盜的秘密。因為若弓矢落到拜紫亭手上,頡利必不肯放過馬吉,故不怕馬吉不乖乖地聽話。

寇仲搖頭道:“馬吉怎能曉得我們在旁偷聽?唯一的可能性是他對趙德言等說謊。”

徐子陵輕輕撥動溫泉池內的水,增強熱度,皺眉道:“馬吉豈敢向頡利撒可能被揭破的謊話?我看事情另一個可能性是被人捷足先登,把弓矢劫走。”

寇仲一震道:“你的猜測不無道理,誰人那麽本事?”

徐子陵分析道:“能劫去弓矢者,必須具備三個條件,首先是曉得正有這麽一批貨在運來龍泉途中。其次是線眼廣布,在龍泉四周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最後則是要有能力辦到這件事。”

寇仲籲出一口氣道:“拜紫亭?”

徐子陵閉上虎目,運功吸取泉水的熱氣,激發三脈七輪生命的神秘力量,緩緩道:“這不是拜紫亭一向的作風嗎?假若狼盜真是他的人,那下手的會是狼盜。”

寇仲抓頭道:“狼盜怎敢劫馬吉的東西?”

徐子陵說道:“狼盜是沒有特定的樣子,他們甚至可扮作古納台兄弟,嫁禍給我們。咦!有人來了!”

敲門聲響。術文從東廂急步走出,前往應門。兩人定睛瞧著,均猜不到誰人登門造訪。

門開,隻見術文全身一震,退後三步,又避到一側,恭敬施禮道:“小人拜見大王!”

兩人心中劇震,麵麵相覷,竟是拜紫亭龍駕光臨。

十多人大步進入院內,領頭者寬額大耳,懸著兩個大耳垂,獅子鼻,中等身材,儀態優雅得像中土高門大族的世家子弟,謙和中隱含高人一等的傲氣,並擁有一對使人望而生畏、精明而眸神深邃的眼睛,膚色玄黃,滿臉堆著凝固不動的微笑,年紀看上去隻在三十許間,既有氣勢亦予人有點霸道的感覺。最使人難忘的是他的裝束打扮,頭頂有垂旒的皇冕,身上的龍袍用真絲黑緞縫製而成,繡滿雲龍紋,就像統一戰國的秦始皇嬴政從陵墓複活走出來,回到人間。陪他來的是十多名龍泉武士,其中包括美女衛長宗湘花。

拜紫亭利目一掃,找到寇仲和徐子陵浸泡在院心的溫泉池內,打出手勢,著其他人於原處候他,大步朝溫池走去,嗬嗬笑道:“少帥和徐兄請恕本王保護不周之罪,竟容宵小奸邪在鬧市中以卑劣手段對兩位無禮,還誤信謠言以為兩位傷重垂危,幸好現在親眼看到兩位浴樂融融,壓在心頭的大石始能放下來。”

寇仲點頭施禮微笑道:“該是大王怪我們未能恭迎,無禮失敬才對。”

接著壓低聲音說道:“大王可否幫我們一個忙,勿要把此中情況宣揚出去,最好還捏造一下我們的傷勢,說得愈嚴重愈好,希望可引得凶徒再來襲擊我們。”

拜紫亭負手傲立池旁,微笑道:“少帥胸口那一劍隻要右移半寸,拜紫亭可能沒有機緣像現在般得睹少帥笑談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之道時的神態風采。”

寇仲漫不經意地搓揉傷口,苦笑道:“坦白說,這一劍確差點要我的命,現在仍令我痛楚難熬,但亦激起我的鬥誌。受傷有受傷的打法,更可以是修行中最精采的片段,日後將會回味無窮。”

徐子陵心中暗讚,寇仲愈來愈有高手的風範,拜紫亭更是個不能輕視的敵手。兩人甫碰麵即唇槍舌劍,你來我往,內中的凶險比真刀真槍的生死搏擊有過之無不及。若給拜紫亭看破他和寇仲的虛實,他們極可能見不到明天升離大草原的朝日。

拜紫亭拍手道:“說得好!在草原上,受傷的狼是最凶險的。”

接著沉下臉去,冷哼道:“究竟是誰幹的?究竟是何方神聖敢到我拜紫亭的地方來撒野?”

當他說這番話時,神態睥睨,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氣勢,其軀體似可長向虛空,與天比高。

寇仲雙目精芒劇盛,淡淡地說道:“此等小事,怎須勞煩大王?這批匪類若能夠活過今晚,我寇仲兩個字以後任人倒轉來寫。”

昂首望向拜紫亭,剛好拜紫亭也正朝他望來,給寇仲把他眼神捕個正著,毫厘不差。

拜紫亭龍軀微顫,一點不讓的迎上寇仲電射上來的目光,點頭道:“少帥的身體雖受傷,信心卻是絲毫無損。以前無論什麽人在我麵前說得兩位如何了得,天下少有,我隻會覺得誇大失實,現在才知天下間真有如兩位般的人物。拜紫亭今晚為兩位特設的洗塵宴,兩位不會因忙於殺人而缺席吧?”

徐子陵心中翻起千重巨浪,暗為寇仲精采的招數歡呼喝彩。隻有完全拋開生死之念,才可純以精神氣勢令拜紫亭處處受製,落在下風。兩人打開始便較量高下,互尋對方的破綻空隙,表麵雙方雖是客氣有禮,事實上笑裏藏刀,毫不相讓。拜紫亭一直步步進逼,待到寇仲以精確至分毫不差的時間速度捕捉到他下射的眼神,始令拜紫亭落在下風。那等於瞧破拜紫亭的招數,掌握到他遁去的一。

不過拜紫亭亦非省油燈,把話題轉到今晚的宴會,以守為攻,看寇仲的反應。

徐子陵插嘴道:“我們怎可有負大王的雅意?今晚必準時赴會。”

拜紫亭目光移到他身上,後退半步施禮道:“如此拜紫亭再不打擾兩位清興,今晚恭候兩位大駕。”

寇仲露出疲憊的神色,瞧著拜紫亭離開後關上的大門,頹然道:“他若再多留片刻,我肯定支持不下去;他的氣勢一直緊鎖著我,說不定一言不合就下手將我們幹掉,幸好他始終摸不透我的虛實。真奇怪,為何他半句不提五采石?是否因曉得美豔那動人的娘子早把五采石要回去?”

徐子陵伸出右手,與寇仲左手相握,兩人同源而異的真氣立即水乳交融地在體內經脈往還流通。思索道:“我始終感到美豔不像是烈瑕所說的那種人,所以不要對她這麽快下定論。”

接著歎道:“我明白你剛才是不得不裝模作樣,可是把話說得那麽滿,不怕以後難以交代嗎?”

寇仲雙目閃閃生輝,恢複精神,說道:“我並非故意誇張,而是心裏真的有那種想法。正如我所說的受傷有受傷的戰略和打法,假若我們能在這樣的劣勢下反擊成功,宰掉深末桓,那種成功的感覺是多麽動人。”

徐子陵皺眉道:“事實上你隻比我好一丁點兒,如若全力出手,正痊愈的傷口必再次迸裂,單是流血足令我們消受不起,何況我們再沒有多少血可流。”

寇仲道:“所以我才說受傷有受傷的打法。要知道如果我們淪為被動,在這人家的地方我們這兩條外來龍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虛則實之的策略隻能支持一陣子,當敵人發現我們龜縮不出,隻要略作試探,我們勢將原形畢露。所以大頭鬼定要撐到底,當足自己沒有受傷似的,才能置諸死地而後生。”

又壓低聲音道:“說不定當祝玉妍曉得我們目前那麽易吃,又再無利用價值,她會順手除去我們這兩個陰癸派的心腹之患。橫豎沒有用,留下來幹什麽?”

徐子陵點頭道:“你的話很有道理,聽你的口氣,似乎真想到受傷的打法,何不說來聽聽。”

寇仲道:“經過一輪療傷,我們受損的經脈接近痊愈,問題隻在身體的創傷和嚴重失血的後遺症。所以隻要我們的外傷不再加重或再流血,施展借力打力的本領,並非沒有應敵的把握。”

徐子陵道:“你倒說得輕鬆,事實上任何劇烈的動作,我們都消受不起。”

寇仲道:“這叫窮則變,變則通,一個人不行,兩個人加起來就是另一回事。”

徐子陵道:“說清楚點。”

寇仲湊到他耳旁道:“靈感來自溫泉池,剛才我運功對抗拜紫亭時,泉水的灼熱使我因運功而引發的痛楚大為舒緩,更使我的身體保持活力,氣血暢行,令拜紫亭窺不破我的虛實。你的長生氣灼熱比得上溫泉池水,對我的助力更遠勝百倍,隻要在激戰時你以長生氣對我作出支援,由我這傷得較輕的人動手,肯定可使人大吃一驚。”

徐子陵一震道:“這確是受傷後的高明打法,唯一的問題是在群戰的情況下,我自顧不暇,恐無餘力對你作出支援。”

寇仲道:“所以必須配合主動出擊的戰略,使敵人無法形成圍攻的形勢。想想看!若深末桓給我們宰掉,誰還敢認為我們傷重不能動手?否則石之軒會是第一個不放過我們的人,他盡可先收拾我們兩個小子,再從容對付祝玉妍。”

徐子陵訝道:“原來你真的要去殺深末桓。”

寇仲鬆開握著他的手,爬上池邊,笑道:“我少帥寇仲何時說過的話不算數,你這小子因心念師妃暄到神智不清,快醒過來動腦筋,看如何能幹掉深末桓那小子?這是保命的唯一方法。來吧!見玉成的時候到了。”

兩人跨出院門,來到街上。大雨後的天空灰蒙蒙的,街道濕滑,低處尚有未去的積水,顯然這模仿長安的城市,在去水這項工程上仍未出師。

徐子陵生出感應,臉上擺出個輕鬆的笑容。其實他身上大小傷口均隱隱作痛,並不好受。低聲道:“有人在監視我們,其中一個是坐在對街討錢的流浪乞丐,瞥我們一眼後立即垂下頭去。另外還有兩夥人,一夥就在斜對麵食店靠門左方第一張桌子,一夥藏在這邊左方那輛停在行人道旁的馬車內,不清楚有多少人。”

寇仲訝道:“你愈來愈厲害了!我隻捕捉到食店內那三個家夥的監視。這是送上門來的便宜,我們先拿那討錢的開刀,來個殺雞儆猴的下馬威,否則恐怕沒命去見玉成。”

徐子陵伸手搭上寇仲寬肩,隨他橫過車馬道,往那戴著帽子把頭垂得說有多低就有多低,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子走過去。

寇仲微笑道:“怎樣找個方法將深末桓引出來,再以滅日弓一箭奪其狗命,他的飛雲弓就是你的。”

徐子陵哂道:“他的飛雲弓染滿無辜者的鮮血,乃不祥之物,還是讓箭大師拿它在亡妻墓前焚燒拜祭好了!”

兩人來到坐地的流浪漢前,寇仲掏出一枚在龍泉流通的仿隋朝通寶銅元,拋向空中,銅元陀螺般旋轉,再落到流浪漢身前地麵,就在他的討錢瓦缽之旁,仍轉動好半晌才停下,發出輕微清越與地麵的碰觸聲。

流浪漢知被看破偽裝,不敢抬頭,伸手去拿銅元,沙啞著聲音以漢語道:“多謝兩位大爺!”

他的指尖剛觸及銅元,寇仲的腳似快似緩地伸出,往他的手背踏去。徐子陵搭在他肩頭的手送出真氣,牛刀小試的助他照拂胸口嚴重的創傷,否則如此妄動氣勁,傷口不重新迸裂才怪。流浪漢心想縮手,卻發覺寇仲真氣下壓,本是靈活自如的手掌有如被千斤巨石壓著,竟動彈不得。魂飛魄散下,手掌給寇仲踩個結實。他另一手自然往寇仲的腳脛削去,寇仲真氣攻至,沿腳脈攻侵其身,使那削至半途的手頹然軟垂。那人抬起頭來,雙目射出既凶毒又驚惶的神色,運勁猛掙,豈知不掙猶可,這掙紮立惹來一陣錐心裂肺的痛楚,令他額角冷汗直冒,手骨欲折。

寇仲卻不但對他的痛楚無動於衷,還似完全不曉得自己的腳正踩著人家的手般,若無其事的朝搭著他肩頭的徐子陵笑道:“人家說十指痛歸心,若把手掌毀去,豈非一次徹底解決這痛歸心的問題?頂多是五指痛歸心而非十指那麽慘。”

徐子陵有點不忍的朝那人道:“我們問你幾句話,倘乖乖的老實答了,我們立刻放人,保證你手腳齊全。”

兩人自小混混開始搭檔多時,深懂心戰之術,一唱一和,層層下壓的去摧毀對方抵抗的意誌。

寇仲像此時才看到那人般,定神瞧道:“昆直荒在哪裏?有機會定要和他坐下來喝杯響水米酒,暢談近況。”

那人渾身一震,顯是因寇仲看出真相而大感驚駭。隻有徐子陵知道寇仲最多隻有五成製敵把握,但這小子就如他的井中月般,最愛出奇製勝,大膽搏一鋪,說得似十成十的樣子。首先他們從他不純正的口音聽出他是契丹人。其次,契丹諸族無不畏懼突利,隻有阿保甲這契丹大酋,敢不賣突利的賬,於花林外聯同深末桓和鐵弗由伏擊他們。昆直荒是阿保甲手下負責辦此事的將領,此人由他派來打探他們,該是順理成章的事。寇仲把踏著那契丹人的腳完全放鬆,那人的手恢複自由,卻不敢抽回去,恐懼神色從他雙眼直噴出來,顯示他防衛的堤防跡近崩潰。

寇仲微笑道:“是漢子的就答是或不是,隻要說出真話,請代我向昆直荒問好。”

那人更不敢把從寇仲腳底下的手縮回來,頹然點頭道:“是!”

寇仲移開大腳,拍拍那人的肩頭笑道:“早點說不是沒事嗎?”

扯著徐子陵回到街上,朝坐在食店的那夥人走去,低笑道:“我感覺有點像回到揚州那段令人難忘的歲月,本領不夠,隻好靠偷搶拐騙過活。”

徐子陵笑道:“搶拐騙與我無關,我隻是個小扒手。”

寇仲哂道:“自命清高怕已變成你的一個老毛病。我是老實人,隻懂說老實話,勿要見怪。”

徐子陵啞然失笑道:“自命清高的老毛病?說到底就是指我不肯助你去爭霸天下,還說什麽兄弟?但人各有誌,我不來怪你,是因為我懂得尊重別人的誌向。”

寇仲開懷笑道:“趁還有點時間,不如我們去聖光寺覓真仙,隻有在真仙跟前,陵少你才會顯露你的真麵目。”

兩人立定食店門外,朝內瞧去,占據門旁第一桌的三名外族壯漢,為他們的來勢所懾,竟同時回避他們的目光。

徐子陵目光落在其中一人手背上的刺青,心中一動道:“崔望身體好嗎?”

三漢同時輕震,雖微不可察,但怎瞞得過他兩人?暗叫可惜,因為若能暗中跟蹤,大有可能尋得崔望的巢穴,但現在他們是心有餘力不足。

其中一人答道:“徐爺誤會啦!我們是烈爺的手下,那日在花林還隔遠見過兩位大爺。”

兩人更無懷疑,隻有在中土長期逗留者,漢語才可能說得這般道地,且帶上東北口音。

另一回紇漢子道:“烈爺著我們在這裏聽候他的吩咐。”

寇仲微笑道:“少說廢話,三位兄台請!”

三人你眼望我眼,接著如獲皇恩大赦般狼狽地溜掉。

寇仲搭著徐子陵回到街上,那輛可疑的馬車早去遠,寇仲欣然道:“這可說是個意外收獲,你怎麽看?”

徐子陵思索道:“崔望的手下,大有可能也是烈瑕的手下。我們在兜兜轉轉後,終回到最初的起點,許開山既是大明尊教的重要人物,更是狼盜的幕後策劃者。”

寇仲興奮道:“隻要證實烈瑕和狼盜有關,我們可公然找烈瑕祭旗。這算不算假公濟私,不過老寧曾說過凡事均以後果為重,總言之是為世除害就成。”

徐子陵苦笑道:“無論中外,都要講理。一天你未找到確鑿的罪證,隻是憑空猜想,仍難入烈瑕以罪。”

兩人轉入橫街,切到前方的朱雀大街。

寇仲低聲道:“還有沒有跟蹤的傻瓜?”

徐子陵搖頭道:“沒有感應。”

寇仲沉吟道:“我想到個殺深末桓的方法,不知是否可行?”

徐子陵淡淡地說道:“小弟洗耳恭聽。”

寇仲油然道:“卻要兩個假設成立,我的殺奸大計才可施行。第一個假設是美豔夫人私下保留五采石,並沒有交給伏難陀或拜紫亭。第二個假設是深末桓想把五采石搶到手。隻要兩個假設均屬事實,我們可以美豔為餌,把深末桓這大魚引出來,以滅日弓賜他一死。”

徐子陵皺眉道:“美豔和我們非親非故,怎肯聽我們的擺布?且我們根本不知她藏身何處。跟蹤管平不會有用,他絕不會直接去找她的。”

還差兩個巷口就到朱雀大街,人車明顯多起來,氣氛熱鬧。寇仲推徐子陵轉入橫巷去,站定。此時若有跟蹤者趕上來,肯定瞞不過他們。笑道:“其他事由我去花精神,你先說這兩個假設可否成立?”

徐子陵搖頭道:“很難說,真的很難說。”

寇仲微笑道:“有什麽好為難呢?找美豔問個明白不就成了。假設五采石仍在她手上,那就代表她並非為拜紫亭或伏難陀討回五采石,而是為她自己。若實情如此,我有七、八成把握可以說服她作釣大魚的餌。”

徐子陵道:“今晚尚有石之軒這令人頭痛的問題,我們已是應付不暇,更自身難保,你仍要分身去做這近乎不可能的事,算不算是好大喜功,又或不自量力?”

寇仲否認道:“我隻是積極進取。誰敢傷我的好兄弟徐子陵,我寇仲絕不會放過他。且正因深末桓等想不到我們在這種劣勢下仍會主動反撲,深合出奇製勝的要旨。你必須支持我。”

徐子陵心中一陣感動,明白到他因自己傷得更嚴重而動真怒,不惜一切的進行反擊。點頭道:“好吧!我該怎樣支持你?”

急劇的蹄聲從遠而近,一名騎士旋風般在巷外掠過,迅即勒馬回頭,奔進巷內,甩蹬下馬鬆一口氣道:“終找到兩位老兄。”赫然是與跋鋒寒齊名的突厥高手可達誌。

寇仲笑道:“你不是聞得我們身受重傷,故趕著來殺我們吧?”

可達誌灑然牽馬來到兩人身前,先向徐子陵打個招呼,又上下打量兩人,訝道:“表麵真看不出來。隻是臉色蒼白點。不過拜紫亭說少帥胸口那一劍,差點要掉少帥的命。究竟是誰幹的?”

寇仲壓低聲音道:“是深末桓和韓朝安幹的好事,他奶奶的熊,這口氣我怎都下不了。”

可達誌點頭道:“我也有點從其行事的卑鄙無恥猜到是深末桓,少帥有什麽用得著小弟的地方,盡管吩咐,韓朝安這小子我早看他不順眼。”

徐子陵訝道:“深末桓夫婦不是一直為你們大汗辦事,可兄不怕大汗不高興?”

可達誌冷哼道:“隻看他既要爭奪五采石,又與韓朝安暗裏勾結,兩位該曉得他是什麽貨色。”接著微笑道:“不是早說好嗎?在龍泉我們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寇仲和徐子陵對望一眼,均感意外,更有些敵友難分的奇怪感覺。

寇仲待一夥三名市民走過後,目光投往巷口外人來人往的街道,沉聲道:“我們要殺死深末桓,可兄是否感興趣?”

可達誌欣然道:“不瞞兩位,小弟剛接到指示,著我不要讓深末桓活著回戈壁,你說我是否感興趣?”

兩人心中同時一震,翻起驚濤駭浪。殺死深末桓,可能是突利和談的一個條件,也大有可能是頡利的意思,而事實上這更是一石二鳥的上上策略。深末桓夫婦可被利用的價值,隨著頡利和突利的修好,變得愈來愈低。狡兔死,走狗烹,聲名狼借的深末桓夫婦肯定會帶給頡利很大的負麵影響,削弱他在大草原的威信,處死他們,既可討好突利以示誠意,更可在各族間重建正麵的威望。更厲害處是不讓逐漸接近成功的古納台兄弟獨得此殊榮。再深一層去看,頡利在奔狼原之敗後,即全麵改變策略,采的是近交遠攻之計,先團結大草原所有力量,然後組成聯軍,大舉南下侵犯中原。更可美其名是要收拾李世民,還可對突利說是助他的兄弟寇仲得天下。能因應時勢作出這種決斷,難怪頡利能成為大草原的霸主。這些念頭刹那間在兩人腦海閃過,既無奈又為難。

寇仲暗歎一口氣,以殺深末桓的事勢在必行,隻好暫時拋開一切,辦妥此事再說其他。點頭道:“好!可兄是一言九鼎的人,我信任你。”

可達誌肅容道:“可達誌絕不會辜負少帥的信任,此事該如何進行?”

寇仲道:“拜紫亭一方是否曉得我們和可兄現在的關係?”

可達誌微笑道:“這麽秘密和令人難以相信的事,小弟怎肯揭破!他剛才找我說話,故意使我知悉你們受到重創,正是借刀殺人的陰謀。”

寇仲心中暗罵,亦猜到拜紫亭對頡利突利兩叔侄言和一事,仍是蒙在鼓裏。

緩緩問道:“他有否提到五采石?”

可達誌道:“那是他夢寐以求的妄想,怎會略過不提?對少帥剛才沒有立刻將五采石送他,他顯得耿耿於懷。但說到底他還是不希望我幹掉你們後,把五采石私吞了。”

寇仲和徐子陵均抹過一把冷汗,曉得之前在四合院時拜紫亭確有殺人奪石之心,隻因看不破寇仲虛實,又對突利與他們的關係心存顧忌,故不敢輕舉妄動。

徐子陵插嘴道:“伏難陀有什麽反應?”

可達誌搖頭道:“到龍泉後我從未見過他。”

寇仲和徐子陵為之愕然。

可達誌壓低聲音道:“伏難陀行事一向詭秘莫測,他的天竺魔功據聞已臻登峰造極的化境,否則以拜紫亭的桀驁不馴,哪肯尊他為師,對他言聽計從?這條借我之刀殺兩位的毒計,很可能是他想出來的。”

寇仲道:“可兄的情報非常管用,至少令我們曉得五采石仍未落在拜紫亭手上,我們殺深末桓的大計可依原定計劃進行。”

可達誌一呆道:“五采石不是在你們手上嗎?”

寇仲解釋一遍,說道:“美豔將是我們對付深末桓至乎烈瑕那可惡小子的一個關鍵人物。烈瑕暫且讓他多苟延殘喘幾天,可兄能否先查清楚美豔在什麽地方落腳?我們辦妥一些事後約個時間地點再碰頭。”

可達誌昂然道:“這個包在我身上,事實上我對此女一直留心,故隻是舉手之勞。”

徐子陵忽然道:“可兄與杜興是否熟稔?”

可達誌愕然望向徐子陵,似要從他的神色看破他心內的想法,點頭道:“可以這麽說,唉!我有點不老實了!我和他有很深的交情,未得意前他曾照拂過小弟,就是他把小弟舉薦給大汗的。不知如何,我竟不想瞞騙你們,看來我是有些愛和你們相交,這是否叫識英雄重英雄?”

寇仲苦笑道:“希望我們能永遠是好朋友,隻恨大家都曉得隻能在龍泉才有這種好日子。”

可達誌笑道:“將來誰也難逆料,明天的事明天想好啦。”

轉向徐子陵道:“徐兄為何忽然問起杜興?”

徐子陵道:“因為我們懷疑杜興的拜把兄弟許開山是大明尊教的重要人物,如能瞞著許開山約杜興出來大家開心見誠的談一次,說不定對事情會有幫助。”

可達誌虎軀微顫,沉吟片晌後:“我試看待會能否找他一道來見兩位,不過兩位最好有些較實在的證據,否則很難說動杜興。”

寇仲心中叫妙,徐子陵此著確是高明,說道:“我們雖非憑空揣測,卻沒有抓著許開山任何痛腳,不過談談總對老杜有利無害。否則將來被許開山拖累,才不劃算。”

三人約好見麵的時間地點,可達誌上馬離開。

寇仲向徐子陵苦笑道:“我們又一次猜錯,深末桓並非頡利指示來行凶的。”

徐子陵道:“深末桓一為私仇,次為韓朝安。他本身更為要統一室韋,故要先剪除我們,再全力對付古納台兄弟。正因他有這種野心,頡利再容不下他這頭走狗。”

寇仲看看天色,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見玉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