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宴請魏征
殷元邀請房玄齡進了一家最近的酒樓，沒有喝酒，卻要了一壺茶。
房玄齡道:“你以為今天這麽順利，你真的就能夠順利實施這件事麽！實際上從氏族誌開始，陛下對天下這些名門望族就很不滿了，所以麵對這件事就連魏侍中都不提。可是政令一旦下發，到時候有些人感受到了切膚之痛，到時候可就不會再引而不發了。”
殷元道:“我對這件事的難度倒是有所準備，我唯一害怕的就是，辦的不好就都是我的錯了。”
房玄齡道:“殺晁錯的事情在陛下這裏是不會的，這一點你放心。不過陛下明顯是操之過急了，所以你辦事的時候可得注意了。”
殷元給房玄齡倒上茶水道:“這個我倒是省得。”
房玄齡歎了一口氣道:“這件事來的突然，輔機沒有把這件事攬到太子那裏去，可你依然要小心，尤其是注意不要讓蜀王牽扯其中。你跟蜀王交朋友我本來是不喜歡，可現在看來，蜀王真是個分得清的人，朝裏的事情到現在為止，他沒有找過你吧！”
殷元笑道:“最可怕的是他從來不找，自從我教訓了他的那個嶽父之後，我還開導了他。你也看到了，蜀王現在多機靈，不管是什麽事情，聽吆喝就行。我聽說，最近太子對蜀王也漸漸改觀，真像一對親兄弟。”
房玄齡難得的也笑了起來道:“蜀王最明智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以前我還覺得他可能心中有所不服，可是現在看起來，他還真是狐狸。最近皇上讓他辦的事情每一件都很漂亮，但是神奇的是他根本不在乎名聲，也不收買人心了。”
殷元道:“所以，這蜀王有時候還真是讓人有點心疼。他明明有一身的才華，而且該不比任何人差。”
房玄齡無奈道:“命也。”
殷元道:“人啊，總是有些理想的，所以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的。你說他是認命好，還是不認命好？”
房玄齡看了看殷元道:“能不在一個老人麵前一副看盡世間事的樣子麽？”
殷元笑道:“是我錯了，您別見怪。”
房玄齡道:“魏侍中對你跟對別人不一樣，你發現了嗎？”
殷元點頭道:“可能我給得罪打了。”
房玄齡搖頭道:“非也，玄成不是個愛記仇的人，而且你也沒得罪他多嚴重。他對你不同，是在恨你。”
殷元吃了一驚道:“他恨我，我怎麽對不起他了？”
房玄齡摸著胡須笑道:“他恨你有一身的才華卻總是做著玩忽職守的事情，他恨你雖然心性善良但是不拘小節，他也恨你雖然至情至性，但是喜歡胡作非為。”
殷元一愣道:“您要是這麽說，我這也算是被魏侍中看上了，榮幸啊！”
房玄齡道:“玄成一直在注意你，所以他會理解你做的事情，也不會再輕易彈劾你。但是，他如果認為你錯了，你還是得被他彈劾。”
殷元苦笑道:“我看，他才是個真正偏執的人。”
房玄齡道:“多和玄成來往，對你有很多好處的。”
說完這個話不久，殷元就在大街上碰見魏征了，而且是在食舍的門口。
殷元覺得這也太奇妙了，走過去道:“魏侍中，好久不見啊？”
魏征回頭看了看他道:“是啊，兩個時辰沒見了。怎麽著，最近覺得自己沒犯錯，不怕我彈劾了？”
殷元覺得自己最大的罪過就是勾出了魏征的流氓屬性，他現在都學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殷元看了看食舍的招牌道:“您吃了嗎？”
魏征道:“你可千萬別請我吃飯，我沒有你們那班武將那麽喜歡飲宴。”
殷元笑道:“但如果我今天非要請，您來不來？”
魏征道:“你不是說我家窮嘛，窮人見了富人，吃一頓那也是很正常的。”
殷元笑道:“請。”
二人去了閣樓，魏征道:“食舍有三家，唯獨這家與別處不同，這是為何？”
殷元道:“還是您眼光毒辣，這是因為這裏是我經常來的地方。我總是要帶很多人來吃飯，而且家裏人也要經常來，所以不好意思讓人家任城王跟著我吃虧，所以我建的大了一些，免得耽誤人家正常的生意。至於吃飯的錢財，就算是我來了，也照樣付錢就是了。”
魏征道:“可是任城王，隻怕不會和你一樣。”
殷元道:“他也一樣，我們兩個人自己花的錢都是每月算一次，分紅的時候也要考慮，不能讓對方吃虧。其實，任城王這個人愛財，但是不占小輩的便宜的。”
魏征看了看殷元冷冷道:“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原因，做錯了就是做錯了，他的那些事情，路人皆知。”
殷元笑道:“魏侍中，我們不是論對錯，隻是說這個人，有時候不能因為一件事就定了性，您說對不對？”
魏征點了點頭道:“不錯，你還懂中庸之道，而且還會引申。”
殷元被他說的都有點愧疚。
過了一會，桌子快被擺滿的時候，殷元看著魏征的臉，突然回頭向上菜的人道:“混蛋，就算我沒說來的隻有兩個人，這麽長時間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兩個人能吃這麽多嗎，鋪張浪費，罪大惡極！”
魏征冷眼看著他道:“行了，別演戲了。犬子跟我說過，食舍每天要向長安的乞食者、難民施舍很多的食物，而且幾乎都是完好的東西。所以你雖然鋪張，但是沒有暴殄天物，花的是你家的錢，你隨便。”
魏征雖然說是隨便，但是殷元覺得再要是這麽下去，保不齊魏征要生氣。
魏征拿起一個盤子，從桌上的點心裏麵各挑選了一些，然後向殷元道:“選一些，讓他們撤走吧，我們兩個人，就不要鋪張浪費了。”
殷元如法炮製，魏征道:“食舍我沒進來過，但是我卻聽犬子說過很多。他告訴我，你們這裏吃飯，須用公箸夾菜入自己的盤子，然後才食用。我起初覺得不好，畢竟天底下沒有這樣的禮法，但是細想之下，其實此舉避免了很多浪費，不失為一種好辦法。”
殷元道:“那是您能看透本質，事實上有很多人不習慣。昨天這裏還有一場宴會，一群人胡吃海塞，吃完之後杯盤狼藉，以後我發誓，這幫人再來，我一定他們吃多少給多少，一口都別給我剩。”
魏征點頭道:“人心很多時候都在墨守成規，因為往往墨守成規會給人帶來很多方便。你不是個墨守成規的人，但也許會吃你醋墨守成規的虧。”
殷元第一次覺得，魏征是個哲學家呀！這老頭說的，簡直是太有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