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侄子坑叔叔
酒是多種多樣的，因為殷元知道魏征很懂酒，所以拿出來讓他品嚐。
魏征看著食舍外麵的車水馬龍道:“你做的事情雖然是自己的事，可是利國利民。因為你建了食舍，不僅讓大家知道了簡單糧食做得好也能無比美味。你自己花錢總是惠及百姓。食舍旁邊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做同樣的生意，因為同樣的東西你賣的最便宜，做得最好。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自己做的事情可以讓大家都來做，那麽天下受惠的人會更多，更加的利國利民。”
殷元道:“要是真有人想這麽做，我可以幫他。可是魏侍中您恐怕是高估了人心，他們隻記得我府上進去了多少錢，不記得我花了多少錢，錢最後到了誰的手裏。那些真正有錢的人比我有錢的多，這些事情他們要是肯做，早就做了。”
魏征歎了一口氣道:“世上人始終是不一樣，世上的事，也不能盡如意。”
殷元看著魏征道:“您覺得，世人有私心是好事還是壞事？”
魏征道:“人之常情，倒未必是壞事。可是為官者若都隻有私心，那恐怕就不好了。”
殷元將酒杯拿起來，站起來道:“我卻覺得，人心可用，不管是私心有無。有些人私心雖然重一些，但是隻要不違背道德那也無妨。至於為官者，那也沒必要太那麽的大公無私。比如，告訴一個縣令，你要是幹得好，明年就升你做大官，還給你漲俸祿，但是要是做的差或者是作假，那就重罰。這樣一來，如果有私心的人去做，他也會為了自己拚命地去做的。”
魏征無奈道:“恐怕他會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賄賂上官。”
殷元笑道:“那就告訴他的上官一樣的事情，再加一句就是收受賄賂殺頭。”
魏征道:“苛刑峻法有時候會適得其反的。”
殷元點了點頭，喝了一口酒道:“所以，私心沒有錯，的確是可用，隻是有時候私心會讓人行差踏錯。可是，如果能夠滿足人的私心，那也沒什麽不可，隻要那私心不是什麽野心。”
魏征道:“哦，這個怎麽分？”
殷元看著魏征道:“比如諸葛武侯想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成為一個萬古流芳的名臣，這是他的私心。為了他的私心，他會匡扶漢室，做好他做的每一件事。那，他的私心，不就是一件好事嗎？”
魏征啞然失笑道:“你又說回來了，這還是人心善惡的事，區別就在這兒了。”
殷元點頭道:“所以，教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訴天下人，這世上什麽樣的私心是好事。好的私心，不去我們叫他誌向吧！”
魏征看著殷元道:“說得好，等於沒說。”
殷元搖頭道:“不，我說了。我說教化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他們知道好壞就意味著，不要總是希望天底下的百姓都笨笨的，說什麽就聽什麽。通常自己沒有主見的人，是很容易動搖的，為政者可以愚弄他們，野心家也能。”
魏征頷首道:“終於聽出了點意思。”
殷元道:“人有私心不可怕，天底下的任何東西，本來是想得就得自己去拿的。可是這世上有了朝廷，這世上的東西怎麽分，該誰得，那就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了。”
魏征不解道:“你在說什麽？”
殷元道:“我是在說，公平。”
魏征恍然道:“當然，隻要公平了，人也知道私心什麽是對，那天下自然就能太平。”
殷元笑道:“這兩件事，能做到嗎？”
魏征搖頭道:“難如登天。你看外麵奔波勞碌的人，他們本來可以得到的更多，但是他們的努力，其實很多被別人拿走了。世上，沒有所有人都滿意的公平，因為誰也沒辦法做到像你說的那樣，人人都知道私心的對錯。”
殷元倒了一杯酒道:“那該是我們畢生的願望。”
魏征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殷元道:“所以，你總是會給替你付出的人豐厚的報酬，就是為了公平。”
殷元苦笑道:“我希望世人能夠得到公平，所以我終生都會奉行。我不希望有人對我感恩戴德，我隻希望我自己做的事，能夠對這世間，有一些用處。”
魏征第一次聽說殷元的理想，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的理想，實在是太異想天開，太理想化了。
魏征最後笑道:“如果有一天你做了這件事，不管做的怎麽樣，我都想看看。”
殷元送走了魏征，一個很有政治理想的人，不僅僅是個諫臣。殷元一直覺得，這世上太多的人需要有理想，盡管有理想的人也會犯錯。
殷元明著說是把木頭借出去，可是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人願意以後費盡心機去找木頭來還，還不如直接給錢。皇家的木料，來曆非凡，平時市麵上是不多見的。而且因為木料是用來修建大明宮的，所以帶上了那麽幾分皇家的貴氣。
這木頭的報價，殷元直接按照這些木頭進入工部的時候的價格，再加上保管過程的一些費用報了出去，所以價錢很高，可是誰都說不出個什麽來。誰要是說這個價錢高了，那就該查一查采購的官員有沒有問題了。這裏麵，恐怕牽扯到的人也是不少。
報價一出，李道宗帶著一群人歡歡喜喜的來買了。殷元好奇道:“王爺，您家裏根本就不蓋房子，你買它幹什麽？你要說別人想沾點貴氣那也是可以的，可是你一個宗族，王府裏麵還能缺這點貴氣？”
李道宗笑道:“皇恩浩**嘛，我也是為國分憂啊！你以為這件事是我願意的麽，是有人指點我了，說這件事做了，對我沒有壞處，隻有好處。總之比我去到處買一些玩物，幾個美人要劃算得多。”
殷元道:“嗯，指點你的的確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缺德坑自家的人，以後跟他少來往。您老人家都動手了，那是鼓勵宗族來買呀！”
李道宗有點尷尬道:“不瞞你說，這主意是我那蜀王侄子出的。我一時沒有主意，卻聽他說自己想買兩根回去，把府裏的梁柱給換了，以前的梁柱，他準備看看長安誰家的屋子快塌了，然後送給他。”
殷元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那我可以肯定他在騙你，因為他家裏的梁柱很結實，就算是拆了下來，放到長安城窮苦人家的屋頂上去當檁條，能把人家的牆給壓塌。”
李道宗皺眉道:“他為什麽騙我，難道騙了我對他能有好處不成？”
殷元道:“有，當然有。因為他仇富，大家都是王爺宗族，他看不慣人家比他有錢，所以就想讓你們這些有錢的花點冤枉錢，然後他做夢的時候就會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