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歡聚一堂
殷令言玩味了一會道:“那就對了,我聽說懷素最近被人罰了錢了,我沒仔細打聽。但是我聽說他在東市賣糖,是一種雪白的奇珍,一斤作價格三十貫,居然也被人搶購一空。”
王氏道:“我看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長安城上好的霜糖價格奇貴,平日隻得買一些差的。好的霜糖根本吃不起,懷素的糖買十倍的價格,那也是尋常的。聽說為了煉製這糖,他們幾天幾夜的試驗,耗費了五百斤糖,最後才成了一百來斤。你想想,人家花費了那麽大的功夫,總是要掙點錢的吧!”
殷令名道:“掙錢就掙錢吧,跑到東市幹嘛去,非得被人罰了白開心嘛!”
王氏道:“聽說過不久懷素要在東市開一家鋪子,專門賣糖。所以他們最近還要試驗,要做出各種口味的糖來,到時候囤夠了貨再開業。”
殷令言笑道:“這樣掙錢,那他當然會有錢。這樣的手段,大唐是沒有第二家的。大哥,你服不服懷素?”
殷令名道:“你該去問問,朝堂裏麵那些彈劾過他的人服不服。”
殷令言笑道:“神人啊!”
殷元平日很少去殷令名家,但是趕上休沐了,想去看看殷嬌到底有沒有好好學習。於是,他便一個人去了。
進了院子之後聽到了朗朗書聲,心裏也高興了許多。但是走到那屋簷下往裏麵一看,殷嬌手裏捧了一本書一本正經,手卻在地上亂畫。
殷元一句話沒說,等了一會,殷令名站起來道:“懷素,你怎麽來了?”
殷嬌嚇得魂飛天外,站起來狠狠地用腳擦地上的畫。
殷令名看了一眼,疑惑的走過去,卻見地上有一副畫,畫上一個老夫子正在捧著一本書,搖頭晃腦的摸著胡須。那老夫子雖然年紀大,但是竟也能看的出來,那是殷令名本人。
殷令名呆呆的看著地上被擦掉一半的畫,他沒想到底另一半是什麽,隻是想知道,殷嬌這麽年幼,從哪裏學來的這份本事。
殷令名笑道:“嬌嬌妹妹好本事,但不知這畫技師從何人,是叔父的新創麽?”
殷嬌沒說話,看了看殷元之後,扯起書包就想跑。結果被殷元一把抓住道:“放心,人多的地方我給你麵子,不打你。”
殷嬌覺得自己糊塗了,要是跑回家去那才糟糕呢!呆在這裏,說不定殷元想打人的時候,還能有人攔著點。
殷令名道:“嬌嬌妹妹,你這畫,是誰教你的?”
殷嬌道:“就是他,他誤人子弟,他叫我畫人,還教我畫人的時候畫人的時候戲弄被畫的人。”
殷元尷尬的笑了笑道:“但是我沒教他不尊師重道,你該打就打。”
殷令名好奇道:“懷素,要說別人我是不知道,但是你從小,好像就不喜歡學畫畫呀!”
殷元道:“這倒是真的。不過小弟作畫,素來不用筆墨,大概是一時胡來,就開始亂畫,經年累月,倒是有了點不太有用的畫技。”
殷令名拉著殷元道:“來,你好好給我說說,也讓孩子們好好瞧瞧。”
殷元無奈道:“好,那就獻醜了。”
說完,殷元找了一根木棍削尖了,蘸著墨,開始作畫。果然木棍不能當硬筆用,所以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就畫了一張桌子的素描。
殷令名緊皺眉頭,他從來沒見過如此作畫,但是偏偏給了他一種惟妙惟肖的感覺。就好像,那本該就是這樣的。
殷元道:“你們作畫是重神不重形,但是我這個人卻沒能領略其中妙處,所以隻關注畫的像不像。結果失去了其神韻,有些刻板,毫無趣味。”
殷令名搖頭道:“那倒未必,你這張桌子畫的,讓人感覺有一種畫活了的感覺。另辟蹊徑,可算是獨創一脈。”
殷元教過殷嬌畫素描,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教她點什麽,教算術吧,看她還小,不好意思教太難的。所以就全麵發展,培養藝術細胞。解雇,殷嬌讀書懶得很,作畫卻還是很有天賦的。
殷元道:“隻怕斧鑿氣息太重,失了本意。”
殷令名道:“既然知道如此,那自然可以避免。懷素啊,為兄實在不知道你有如此大才,請受為兄一拜。”
殷元趕緊回拜道:“當不起,當不起。”
殷令名道:“這樣的畫法,極能讓初學者練好基本的。我看,懷素是行家裏手,可莫要謙虛了。以後你有空的時候,可得將這一手傳給大家啊!”
殷元道:“那可不好班門弄斧,但有人願意學,互相印證而已。”
殷令言聞訊而來,看了殷元的畫作之後,也是嘖嘖稱奇。
殷令言覺得殷元好像無所不能,實在是羨慕。不過,殷元是自家兄弟,那心裏也是要因此而傲上幾分的。
自此之後,殷元果真經常被請過去,教一群孩子畫畫,而且殷令名他們幾個年紀大的,也是興趣十分的濃厚。
殷家歡天喜地,因為殷秦州來了。當殷元的馬車馳出長安三十裏的時候,前麵煙塵滾滾,騎著馬去接應的人回來了,告訴殷元人已經到了五裏之外。
殷元心情忐忑,因為他很久沒有見過殷秦州了。而且,此殷元非彼殷元。他是為兩個人或者,也因為這樣,殷秦州就是自己的父親,殷秦州的妻子就是自己的母親。無論如何,血緣不可分割。
殷嬌自從被殷秦州送到長安,她以為可能要再過好些年才能夠見到父母,畢竟殷秦州說過,殷元在哪裏,她就在哪裏,她要給殷元一個家。所以哪怕她天天惹殷元生氣,恃寵而驕,也都是為了曾經父親說過的話。
殷元讓馬車繼續向前,過了不久,三輛馬車行駛過來,第一輛馬車的門口,站著一個婦人,目光期盼的在人群中看。
殷元的身邊還有跟著一起來的殷令言和李恪,都是年紀相仿的少年,她一時竟然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自己的兒子。
當一個母親發現自己認不出自己的兒子時,那種心情大概常人很難理解。殷元幼年過繼之後離家,然後殷秦州離開了長安去外麵做官,這一別,十來年了。
殷恕走了出去,殷元也跟了過去,好巧不巧另外兩個人也跟著殷元。
殷恕率先到達,將那婦人扶了下來道:“母親,你日思夜想的懷素,就在你眼前了。”
人是到眼前了,可是她認不出來,於是急得哭了出來,令殷恕猝不及防。
殷元終於走了過來,行跪拜禮,磕頭在地道:“母親大人,孩兒不孝,十數年不曾看望母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