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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殷元為相思而畫扇,大概在這個時候,他是最自私的,甚至都不會顧及芳桃的感受。一個男人的溫柔,必將止於相思無用的惆悵。

在長安城的新雨之後,殷元被程處默叫到了酒館裏麵,和一群他剛剛認識不久的朋友一起喝酒。大概在南衙,殷元也是個風雲人物。現在不僅殷元的操典遍行天下,而且他的內務條例,在南衙被各衛紛紛效仿。所以,請來殷元對於程處默來說,是一件倍有麵子的事情。

到了之後,殷元看到了一個熟人,一個耳垂下麵有一道刀疤的熟人。

雲塘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殷元了,不是因為他不想見,而是自從吐穀渾之戰後,他因為立功升了官,離開了京城。最近因為一些事情被降了職,兵部處理他的時候看在他是功臣的份上,讓他進了右武衛,變成了一個旅帥。

做下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他想去看看殷元,他也沒有膽子。因為他知道,殷元管理軍隊十分嚴格。他算是殷元手下的故吏,對殷元是又敬又怕。

殷元看著雲塘道:“雲塘,你來了長安我怎麽不知道。難道你覺得,我這個老上司不近人情嗎?”

雲塘有點拘謹道:“不敢,在下萬不敢對將軍有所誤會。隻是在下做了極丟人的事情,與將軍威名有損,故不敢去拜訪。”

殷元道:“你可是個戰將,自從起兵開始,你就到了我的麾下。很多人都不看好你,說是你出身低微,兵法讀的少。但是,你能夠做到令行禁止,能夠嚴格約束手下,這就是最好的戰將了。你也曾舍生忘死,你會忘了自己是誰嗎?”

殷元說話的語氣並不壞,但是雲塘還是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程處默道:“懷素你夠了,雲旅帥可是我的朋友,你給我個麵子?”

殷元瞥了一眼程處默,冷冷道:“那你有沒有問過,他耳朵下麵的刀疤,是怎麽來的?”

程處默不明其意,疑惑的看了看雲塘。

雲塘道:“那是在吐穀渾之戰,將軍率領我們搶奪敵人的糧倉。將軍一馬當先,我在後麵斷後。等將軍奪下糧倉,我與將軍回合的時候,被流矢射中,如果不是將軍拉了我一把,我早就死在吐穀渾,做了烈士了。”

程處默明白殷元的意思了,自己本就不應該在殷元麵前替雲塘求情,因為殷元和雲塘的關係是過命的,比他和雲塘認識不到半個月的不知道要密切多少倍。

殷元道:“在吐穀渾的時候,我是將軍,你是我的副將。當時你就很尊敬我,每天我處理公務結束之後,你才肯去歇息。所以,我這個老上司想問一問,你到底做了什麽事情?”

雲塘看了一眼殷元,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將軍,在下無能治理好軍隊,被人貶官,無話可說。”

要說別人不會帶兵殷元相信,說是雲塘不太會打仗他也相信。可是雲塘跟了自己那麽久,怎麽治軍早已經爛熟於心,說他不會治軍,那真是個笑話。

殷元惱怒的一腳踢開雲塘道:“說實話。”

雲塘被殷元踢開,重新跪下道:“他們說我是個酷吏,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軍隊,隻知道一味的嚴刑峻法。在下想整頓綱紀,但是上下一心排擠,勢單力孤,於是心裏憤懣,毆打上官,致殘。”

殷元深吸一口氣,扶起雲塘道:“打得好!”

雲塘鬆了一口氣道:“初到長安,已到將軍府門前如果,終不敢麵見將軍。”

殷元知道雲塘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好,他不會袒護自己曾經的手下,但是任由他們欺負也不可能。

殷元道:“你雖有錯,但還是我大唐戰將。以後,隻要你不灰心,還有的是機會。”

雲塘不太適應突然溫和的殷元,到了這個時候,老上司的關懷實在是彌足珍貴。

殷元將雲塘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一邊雲塘一邊程處默,笑道:“我已很少無人聚酒了,推杯換盞之間無了純粹,那也就沒有什麽意思了。跟你們一起喝酒,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程處默道:“你是做大事的人,與我們這些人一起喝酒,豈不是誤了國事。”

殷元笑道:“國事有天下臣子操心,不缺我殷元一人。況且,一個人如何生活,還得看自己如何快意,豈能盡想著眾人口中出將入相的生活。”

殷元端起酒杯來,這話就不再往下說了,隻有痛飲而已。

殷元的確已經很久沒有喝過真正痛快的酒了,喝的很快,也很多。不久之後,已有微醺之意。

雨後的水潭裏,汙水卻散發著一股芳香,殷元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指著那汙水潭道:“汙水呀,汙水,你說你本來就濁,那對你來說,你到底是濁還是清?”

程處默一愣,笑道:“鄖國公喝醉了,喝醉了。”

殷元笑道:“醉不醉的,我自己知道。這世上的事情,善惡難辨。一個人做下的事情是好是壞,也著實難測。你站在什麽地方,決定你的立場,可是換了立場,恐怕一切都要變了。”

殷元的語氣很沉重,程處默聽在耳朵裏,第一次發現這個事事舉重若輕的朋友,心裏也有苦悶,而且是別人解不了的苦悶。

殷元很討厭功勳之下累累的白骨,但是偏偏他還殺了很多人。其實若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存,何必去殺人呢!

殷元望著水潭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就是世人追逐的功名富貴。”

眾位軍士默不作聲,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國公會突然做下這麽一首詩。憑他們的品鑒能力還不足以評判詩的好壞,但是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句話,聽起來殺伐無限,陡增一股殺氣。

水潭裏映出一張人臉,有些怒意得看著殷元。

殷元定睛一看,抬起頭來看著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向身邊的人道:“鄖國公喝醉了,給本宮帶走。”

殷元莫名其妙的被人請了出去,然後被人帶回了食舍,進了自家閣樓。

長樂公主隨後走了進來,叫人立刻去準備給殷元醒酒。

殷元坐在一旁看著她道:“公主,請恕在下無禮。”

長樂公主道:“我現在不想跟一個醉漢說話,還是等你酒醒了再說吧!”

殷元不明白她的意思,於是道:“公主何意,還請明示。在下雖然貪了幾杯,但是還沒有醉到糊塗的地步。”

長樂公主有些慍怒道:“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清醒過,一直醉著酒,做著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