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與士兵聊天

李震和方山君都有點驚訝，殷元是什麽人，他們還是知道的。雲州畢竟是軍事重鎮，他已經部署了，現在再撤回去，這實在是不太可能。

殷元看了看二人道:“這不奇怪，因為我們錯了所以要改。在雲州的部署我們有三點最大的錯誤，第一是任用了明顯紀律嚴明的軍人，第二是我們的人馬平時根本就對生意不上心，第三就是既然是暗樁，本來就不應該輕易調動的。如今三個錯誤已經犯了，隻有撤回才是最好的選擇。至於雲中，你們難道沒看到嗎，大唐有軍人，而且有忠誌之士在守著國門。”

李震道:“雲州之地，一定是信得過的將軍鎮守，這一點毫無疑問。現在的問題是，你還要不要繼續刺探薛延坨以及未歸唐的部落動向。”

殷元道:“撤退不意味著以後就要永遠不再出擊，也許是我和蜀王潦草行事，這第一次做的事情的確是有太多的疏漏。”

殷元有錯就認，這一點有區別於那些梟雄。在知錯就改這方麵，曆史上做的好的人不少，可是認錯有時候反而更難。曆史上著名的曹孟德，就是個知錯改錯不認錯的主。

李震道:“我看邊塞上的人並不是不認同你的策略，相反高居廟堂的人，好像主觀臆測裏，你犯了罪。”

殷元笑道:“天下無難堵的就是悠悠眾口，隨便他們說什麽，我也還要聽。而且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就是越有人跟我過不去的時候反而鬥誌越高。”

既然說要撤離雲州，那所有的家業就不能留了。殷元讓劉掌櫃將雲州的店鋪出兌，裏麵囤積的貨物全部賣掉，賣不掉的運走。然後，將囤積在暗處的軍械拿了出來，送給了曹欽。

曹欽看著殷元這些軍械，兩眼冒著光道:“鄖國公，這些真的就給我們麽？”

殷元笑道:“當然是真的，這既然是朝廷的軍械，留在這裏又有什麽不可。我主持將作監之後整飭軍械，已經裝備了十六衛不少禁軍。早晚雲州將士也會用上的，隻是現在提前了一些而已。”

曹欽拿起一把弓弩道:“國公在長安製弩，我們在軍中也早有耳聞，隻是朝廷軍隊眾多，一時還輪不到我們。現在，我們也算是提前用上精良的軍械了。”

殷元笑道:“精良的軍械，在我看來那還差的遠呢！我們需要的是，能夠遠勝敵人的軍械，能夠讓我們的軍械遠遠的勝過敵人，至少彌補我們的騎兵先天上的不足，那才是真正精良的軍械。”

曹欽哪裏見過殷元這種弓弩，在他看來這已經很厲害了，也許有了這些，自己可以找能工巧匠來仿製。

殷元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道:“你可別想著去仿製，這種東西裏麵有一些細微的東西製作難度極大，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所以還是等著朝廷大量裝備吧！”

曹欽雖然有點失望，但是殷元肯送上這份大禮，他本來也就應該感激的。

殷元跟著曹欽到了外麵，看了看那五百圍著自己住所的軍士，不忍的歎道:“我這輩子最不喜歡的是就是別人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結果我卻現在在這裏耀武揚威。用雲州五百兵馬為我護衛，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殊榮了。”

曹欽道:“但凡有一個唐軍還在雲州，就不該讓任何一個唐人被人傷害，何況是本朝國公呢！”

殷元道:“我曾在左武衛練兵，所以總是想看看別人怎麽練兵。今日我傷已無大礙，我想看看我大唐並州兵馬如何操練。”

曹欽點了點頭，立刻召集人馬，在空地上開始操練起來。

自從殷元改操典之後，大唐各處的操練方法大同小異，隻是細節可能因人而異。而且在雲州的兵馬，明顯更加專注於騎射的本事。

殷元看了一遍之後，從階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笑道:“不愧是衛國戍邊的勇士，一個個都殺氣騰騰的。”

曹欽道:“誰不知道您鄖國公是編製操典的人，這訓練兵馬您是行家，還要請您多指正啊！”

殷元搖頭道:“指正就不用了，你曹長史練兵統兵都是很有一套的，我就不必再越俎代庖了。但是我倒是很喜歡和大家聊聊天，以前在左武衛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聊天。”

曹欽讓人給殷元搬了一把胡床來，殷元也不扭捏，直接坐了上去。

殷元坐在眾軍士前麵，突然笑道:“都別這麽幹站著了，怎麽舒服怎麽來，離得那麽遠，大家怎麽聊天呀！”

眾軍士出於敬畏，依然不敢靠過來。

殷元笑道:“還是生疏啊，我的軍營裏，大家打仗訓練的時候自然是紀律嚴明。但是大家放鬆的時候，卻也沒有人拿我當將軍，有時候將士們說起在長安平康坊喝花酒的經曆，我們也總能有共同語言的。”

其實殷元並不花天酒地，但是男人愛說的那點事他還是都懂的，所以大家有時候聊起來也並不拘束。

眾軍士有人在笑，大概覺得和自己的士兵說這種事，實在是一件不莊重的事情。

殷元道:“你們軍紀嚴明，但是有點太死板了，一定要活躍一些。對待將軍，也未必要敬而遠之。不信你可以問問，左武衛的士兵，最喜歡我什麽？”

說完，殷元看了看旁邊一個左武衛的老兵。

那老兵道:“我們最喜歡去國公爺的食舍裏吃飯，吃完之後記在國公爺的賬上。這店是他和別人一起開的，他的賬自然要自己付。”

殷元道:“這就對了，一個將軍當的好，不僅應該像是你們的父親，還應該像你們的母親，那感情差點就算是你們的老媽子。平時你們訓練的時候可以叫苦，而且有什麽想吃的沒吃到的時候，你們也可以告訴你們的將軍。”

一旁的曹欽有點肉疼，自己了沒有那麽大一間食舍能讓大家一起去造。

殷元道:“所以這個將軍，就應該不僅管你們的訓練、打仗，更應該管的是你們的生活。你們哪天要是討不著媳婦的時候，就應該問問你們的將軍，女兒長大了沒有？”

眾軍士哄然大笑，但是這話卻也沒有幾個人會當真，誰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真敢去問將軍家的女兒，那就有點過分了。

殷元能迅速的和這群軍士打開共同話題，得益於他在軍營裏待過，知道普通士兵枯燥的生活，還有那種粗線條的神經裏，跳動的不安分因子。

大唐的鄖國公，在這些士兵眼裏也不再是一個傳說，而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詼諧幽默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