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李靖幹過的好事
殷元的牙口不是一般的好，但是胃口好不好那就很難說了。在李靖看來，他的胃口還不夠好，所以現在才會看起來好像是消化不良，吃積食了一樣。
所以，李靖當然不是為了找茬就說自己消化不良，然後點上一個醋芹來消遣殷元。他，本來就是個不喜歡消遣別人的人，何況是他的晚輩。
李靖道:“禍國殃民這種事的確是輪不到你，但是未必就沒有人會幹，也未必就沒有你的錯。所以，禍福相依的道理，我看你還是不太懂啊！”
塞翁失馬的故事殷元從小就聽說過，但是這個道理，說簡單也不簡單，全看怎麽說了。何況，李靖這樣的一個人，他想要給你找茬，那一定能夠有理有據的給你列明一二三四五的，絕不會讓你聽了之後覺得漏洞百出。
殷元笑道:“衛公所言極是，正因為禍福相依，所以我更加相信，我不可能再倒黴了。畢竟認識吃一塹長一智的，我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裏睡上兩次。”
李靖冷笑道:“挖坑埋人的事情，你可能沒見過最慘烈的一種，叫做活埋。”
殷元這麽聰明的人，李靖覺得自己這麽說，殷元一定能夠明白的。畢竟殷元不是自己那朽木不可雕的兒子，怎麽會不爭氣呢！
殷元點頭道:“不錯，而且活埋這種手段，應該說才算是真正的實力。就像，率領一千鐵騎和五十個步卒打，屬於實力的碾壓。”
李靖倒了一杯酒，慢慢的拿起來道:“我是沒看見你都幹了些什麽，但是在家裏聽起來都驚心動魄。以前我想，你一定是個治國安邦的能臣，現在看來，你應該是個闖禍的能手。
這一次，陛下站在了你這邊，你也不要僥幸為好。說到這裏，不得不跟你說說，漢景帝的時候，有個人叫晁錯。”
殷元覺得李靖的思路真的是清晰的可怕，但是自己不是晁錯，也不想學晁錯。至少，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盟友，甚至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總之，不能認慫，硬麵剛不過的時候，就來個溫水煮青蛙。
當然了，溫水煮青蛙不是個很快的事情，而且也不符合殷元的行事風格。但是現在，他恐怕也隻有溫水煮青蛙這一個辦法了。
殷元笑著點頭道:“您都想哪去了，我怎麽能跟晁錯比呢！雖然，我的確是做了不少魯莽的事情。但是還不至於當了晁錯。”
殷元確實還不至於當了晁錯，可是一定對他沒有好處就是了。李靖的判斷力，還是不會錯的。
李靖吃著飯，喝著酒，沒有說話，就好像給了殷元一個自省的機會一樣。
過了一會，殷元突然道:“衛公，您不會告訴我，長安最亂的那幾天，你沒有閑著吧？”
李靖抬起頭來道:“你的猜測倒是很大膽，但是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呢！”
殷元道:“因為，陛下好像從那時之後，對我有了一些意見。雖然那日大宴之後他單獨找我談話了，但是以他慣常的風格，這種時候正是表現自己對臣子的關愛的時候，怎麽會還特意的訓斥我一頓呢！”
李靖道:“不錯，我給你添了一把柴，去了一趟宮裏，替你求情了。”
殷元皺眉道:“您老，是不是嫌咱們倆還不像是一路貨色，特意讓陛下猜疑猜疑？”
李靖答非所問道:“可能，戰事不遠了，你想不想去？”
殷元笑道:“當然了，那是軍人的夢想和榮光。”
李靖道:“你不能去，而且是絕對不能去。因為，我猜陛下很想讓大唐出現一個文武雙全，才華蓋世的臣子。準確的說，陛下在鍛造一把劍，一把可開疆拓土，可保大唐幾十年安寧的利劍。可是，你以為他一廂情願就可以了嗎？”
殷元道:“至少，他不猜忌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李靖這件事做的不厚道，殷元認為，李世民就算是沒有李靖的這件事，恐怕也會有意無意的想到兩個人的關係，何況是李靖自己去找上門呢！
李靖是大唐的軍神，在軍人之中可以說是一呼百應。而殷元橫空出世之後，迅速的進入左武衛，創立新操典，在軍中紮穩了腳跟。如今，在軍中有一群他忠實的擁躉。而且，他還結交了薛仁貴這樣的新秀，在左武衛中下層軍官之中有如神祗，更有牛進達、蘇定方之流的實力派。而殷元的丈人還有一個李勣，朋友中還有程處默，程處默的老子又是程知節。這樣的關係，確實有點龐大了，要是和李靖扯上關係，那就過分了。
可是，李靖的表情看不出來任何的愧疚，好像自己幫了殷元的大忙一樣。殷元覺得，要麽是人家的境界比自己高，要麽就是做錯了事，全憑臉皮在這裏撐著。
李靖道:“難道，你忘了曆史上曾經有一個人，也是一柄利劍，而且深受當時皇帝的寵信。我想，那位皇帝使這把劍還在正順手的時候，可是這把劍卻折了。”
殷元都不用細想，脫口而出道:“霍去病麽？”
李靖道:“這可能是個玄之又玄的事情，劍就是不能太利，不然一定易折。所以，接下來你就在長安待著吧，或者是找個地方外放也是不錯的選擇，總之不能再顯得無所不能。不然的話，我老頭子，可能有希望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殷元覺得，李靖的話說得不好聽，說明他心裏，這件事的確是很嚴肅的。
仔細想想，李靖說得不無道理。但是前提是，他認為殷元和別人沒有什麽例外，可殷元有時候卻會覺得，自己可能會成為一個例外。這，是他們兩個人在認知上的一個不同。另外，李靖的確是一個很懂得保全自己的人，這就不難理解他為什麽說出這些話來了。
李靖的話，讓殷元的心情多多少少多了一些沉重。畢竟，他正想著施展拳腳呢，結果接二連三的遭受了打擊，這時候，李靖還跑出來勸他收斂一點。
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殷元很清楚，接下來的戰事一定跟他沒有關係了。其實，他對西域還是很向往的，很想親手去征服西域，重新締造繁榮的絲綢之路。
上次出征吐穀渾歸來，被侯君集這家夥沒有采納自己的意見之後，殷元自己一直很是憤懣。所以，他還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去一趟西域，繼續打通絲綢之路。
可是現在看來，李靖這屬於撤掉了自己的梯子啊！不過，李靖的心思，卻不得不認真考慮考慮，而且還要感謝人家。
殷元通過這段談話，也認識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看起來木訥的人，有時候可能就是懶得和一群抖機靈的人計較罷了。人家機靈的時候，你都看不懂人家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