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與道有緣
孫思邈覺得殷元十分有趣，能跟自己爭幾句禪機的，而且他的想法很是獨特。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很是奇妙。
在第二天去往秦家的馬車上，孫思邈坐下來之後疑惑道:“馬車弄成這個樣子也算是天下罕見了，你倒是有一些巧思啊！”
殷元笑道:“不敢當，隻是突然之間靈光乍現罷了。有時候不經意間，也許能夠改變天下，所以靈光乍現也是很珍貴的。不過這都是細枝末葉，但是您老，應該配置火藥不成問題吧？”
孫思邈好奇地盯著殷元道：“你說的，是什麽東西？”
殷元深吸一口氣，發覺自己漏了餡，盯著孫思邈，大腦飛速運轉了一會之後道：“一種用煉丹的時候用幾種藥混在一起而成，燒起來很快的東西，據說裏麵有硝石和硫磺。”
孫思邈笑道：“那不就是伏火麽，為什麽叫火藥啊？”
殷元笑道：“畢竟，都是藥煉出來的，還能生火嘛。我記得有一本古書有記載，所以興致盎然，便有了這麽個名字。”
孫思邈點頭道：“名字倒是貼切易懂，但是並不準確。”
殷元道：“那是你們總是用來煉丹，所以稱伏火，對你們來說準確，對別人那可就未必了。”
孫思邈好奇道：“還能用來幹嘛？”
殷元看著一臉好奇的孫思邈道：“絕不是生火做飯。”
孫思邈覺得殷元開始搪塞自己，愣了一下道：“敢問你是從什麽古籍上看到的？”
殷元有點被孫思邈問出內傷了，有點有氣無力道：“我回去查一查再告訴你。”
孫思邈沉默了一會道：“你讀書的時候記不住一件東西的名字，卻能知其詳理，實在是有趣得很。”
殷元腹誹道：“這廝要是不去當道士而是繼續讀儒家的話，會不會成為大唐的另一個噴子啊！”
二人到達秦府，孫思邈也像殷元一樣，對於秦府門口的戟投去了崇敬的目光。
秦勇不認識孫思邈，走在殷元身邊道：“義父看過不少的禦醫了，人人都說是要進補，可是補藥下了一帖又一帖還是不見好。你今天來也是一番心意，但是要醫好他的病，隻怕是難啊！”
殷元道：“病去如抽絲，這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經年累月的疾病纏身，哪有那麽容易啊？”
秦用帶著二人進去之後，秦瓊站在地上，看起來麵色還是很憔悴，但是神采還好。
殷元剛要介紹，秦瓊突然道:“原來是孫道長，這一別也是好幾年了，沒想到你幾乎沒有什麽變化啊！”
孫思邈笑道:“秦將軍大概也沒想到，懷素會把我這個老兒從終南山裏找出來吧！”
秦瓊笑道:“的確是沒想到，能找到您老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還不是任何人都能夠請的動您的。”
孫思邈道:“這也就是緣分吧，老道我上次碰到他的時候，竟然瞎了眼請他回家住了兩日，結果他趁我不在，但是禍害了我幾日的口糧。”
二人談笑風生，竟不像是病患關係，倒像是朋友。
說了一會，孫思邈終於將話題引到了看病上，秦瓊也不諱病忌醫，一邊談笑，一邊讓孫思邈診病。
孫思邈放下秦瓊的手笑道:“秦將軍不愧是秦將軍啊，天生的神將。”
秦瓊道:“老病夫而已，我這幅身子骨，算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孫思邈道:“我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個名醫，你要是說這樣的喪氣話，那我這個名醫不是沒有麵子了嗎？”
秦瓊笑道:“得罪了，還請孫道長見諒。今日，還請孫道長賞光，在寒舍小聚如何？”
孫思邈拿出一個瓷瓶，放在秦瓊身邊道:“這是一副補氣血的藥丸，你每日吞服即可。別人是不是庸醫我不敢說，但是總是給人喂補藥，這也有點蠢了。”
秦瓊當然想治好自己的病，他的孩子還小，就算是功業已盡，他想過兒女承歡的生活，也不算是奢望。
秦瓊笑道:“那就多謝道長了，有道長出手，一定是藥到病除。”
過了一會，秦家果然擺開了宴席。秦瓊端著酒杯道:“道長，我敬你一杯。”
孫思邈喝了一杯酒卻沒說話，這時殷元道:“道長治病用藥，難打不禁酒？”
孫思邈道:“不礙事，想來秦將軍也不是日日飲酒。尤其是隻要能把那些總是送酒的人趕出去，那一半的酒也就戒了。”
殷元不用多想，這個送酒的一定是指自己，畢竟烈酒泡人參也還是烈酒，尤其是泡的時間不長。
殷元看了看孫思邈，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道:“有道理。”
他這般裝糊塗，倒是惹得秦瓊和孫思邈有點哭笑不得了。
離開秦家，在馬車上殷元正色道:“你沒有下方子，他是個聰明人，你騙不了他。”
孫思邈點了點頭道:“像他這樣的病說好治也好治，說治不了也沒錯。我之所以沒有下方子，是因為我還得思考一下。至於他，舍生忘死無數次，現在也不會被病嚇到。”
殷元恍然得點了點頭道:“是了，他真不是個會畏懼的人。”
孫思邈道:“他的病就如他自己所說，無數的大夫看過來了，病因就不需要再懷疑了。我現在隻能按照他的身體情況，給他最好的進補方式，可是河堤已潰，修複談何容易啊！”
殷元道:“對誰來說，生死都由命，強求無用。”
孫思邈道:“明日我再去，先用一副藥，然後再日日觀察，看變化再下藥。”
殷元看了看他，驚奇道:“道長喜歡雲遊，留你在長安，這可有些唐突了。”
孫思邈道:“無礙，在什麽地方都是個郎中罷了。隻要你不要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候有人上門來找什麽長生不老藥、駐顏回春丹的話，我在長安，也一樣修行，一樣醫病。”
殷元笑道:“你是不是真的跟外麵說的那麽大年紀，會不會是你誇大，就跟彭祖一樣。”
孫思邈道:“我當然比不上人家彭祖，可是修身養性之益，有些人不願意信，有些人願意信卻耐不住性子罷了。”
殷元道:“這種事情你要是說穿了，那還真有點無趣。”
孫思邈笑道:“你要不要試一試，我看你是個耐得住性子，跟道家有緣的人。”
殷元冷笑道:“就有緣這種話最是不可信，說得玄乎其玄，真是不可理喻。”
孫思邈瞪著殷元道:“你當我是江湖騙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