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踏三國

第四百三十九章 疫情爆發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還沒等北宮伯玉和俄何燒戈,查出個所以然來,威州的疫情,在一夜之間徹底爆發了出來。

軍中戰馬成批成批的死去,先是剛剛出生的小馬駒;接著連成年的戰馬,都開始大片的暴斃;然後,疫情不可控的,傳染到了槽夫的身上,再由槽夫,傳染到更多與他接觸過的人。許多威州的騎兵,也被傳染到了瘟疫,一些身體素質稍微差一些的,勉強度過了數日時光後,便口吐白沫,淒慘的死去,與戰馬死去時的模樣,簡直一模一樣!

“將軍,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還請將軍速速稟報主公,請主公定奪吧!”俄何燒戈紅著雙眼,找到了北宮伯玉,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在威州,也有從西涼學府學成歸來的醫者,可是,這場不知起於何處的瘟疫,竟是令他們束手無策,疫情,根本就控製不下來!

“唉——”北宮伯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無神的點頭應道:“也隻好如此了。是本將有負主公重托,貽誤了威州的軍民,本將有罪啊。俄何燒戈,把那些傳染了瘟疫的將士和戰馬,與其他人分離開來吧,若是主公那邊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的話……”

“將軍!你難道是要……”俄何燒戈震驚的張大了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

北宮伯玉道:“萬不得已,隻能壯士斷腕了。我們絕不能再讓疫情擴散了,既然沒有辦法消除疫情,那就隻能讓已經被傳染的人,以身赴死了。”頓了一頓,北宮伯玉又補充了一句:“是本將無能,未能照顧好麾下的將士。屆時,本將會與他們一路同行的。也算是給主公、給眾將士們一個交代了。”

這,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一時熱血上湧,俄何燒戈大喝道:“吾二人共同受主公重托,將軍若要以身殉國,俄何燒戈絕不獨生!”俄何燒戈,本來是馬超留在威州,負責監視北宮伯玉的,畢竟北宮伯玉之前,乃是氐族的堂堂大首領,坐鎮一方。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數次並肩作戰,麵臨生死,各自的心境,都在潛移默化的發生著變化。北宮伯玉漸漸不再以氐族人自居,而是慢慢地接受了馬超賜予的漢人身份;俄何燒戈也淡忘了自己最初的任務,在不知不覺間,和北宮伯玉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因為他篤定,北宮伯玉此生,絕不會再背叛馬超。

故此,在北宮伯玉說出上麵那番話的時候,俄何燒戈竟是要執意相隨。

“荒唐!”北宮伯玉訓斥道:“既然知道,吾二人身負主公重托,本將一人赴死,便已足夠,你湊什麽亂!本將死後,你還要肩負起責任,帶著威州的軍民,走出困境才是,否則,本將便是下到九泉,亦不能瞑目!”

“可是……”俄何燒戈還要在說些什麽,北宮伯玉揮手打斷了他:“吾心意已決,不必多言。快去隔離那些被傳染的人馬吧。再說,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種程度,走一步看一步吧。”

俄何燒戈無言以對,噙著熱淚,轉身向外走去。

當俄何燒戈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一名威州義勇軍跑了進來,大聲稟報道:“報!二位將軍,主公請神醫過來了!”

神醫?華佗!

聽聞華佗親自前來,北宮伯玉和俄何燒戈的臉上,同時升起了無限的希冀。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

“快請!快請!等等,還是本將親自去迎接他老人家吧。”

說著,北宮伯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踏步向外走去。於公,神醫華佗此番前來,必然是來醫治疫情的,這對於整個威州來說,都是天大的好事。於私,華佗是馬超的師父,北宮伯玉豈敢怠慢?

不多時,北宮伯玉和俄何燒戈二人,一左一右,迎著華佗回到了議事廳中。而後由北宮伯玉開口,將威州的大體情況,向華佗講述了一遍。

輕輕皺起眉頭,華佗道:“看來,情況比老夫預想的,還要嚴重許多,老夫終究是來晚了啊。”

不願再多耽擱哪怕一個呼吸的時間,華佗對北宮伯玉二人說道:“二位將軍,老夫此次,並非是一人前來。孟起已經將青囊軍悉數調動了起來,威州這邊是疫情的始發地,所以老夫帶來兩萬名青囊軍。還請二位將軍挑選一些軍士,引著青囊軍先行前往威州各地,發放抵抗瘟疫的藥物,防患於未然。老夫這就去軍中,為傳染了疫情的將士們診脈,看看能不能找到根源,徹底解決這場災難。”

對華佗的醫術,二人是深信不疑的,絕不會擔心華佗會被疫情傳染,聞言之後,北宮伯玉帶著華佗前往軍營,而俄何燒戈,則是去調派軍士,作為向導,為兩萬多青囊軍帶路,分赴各郡縣。

隨著北宮伯玉來到軍營,華佗為生病的將士們,逐個診治,每一名軍士,他都望、聞、問、切,十分慎重。

從上午到黃昏,華佗連午飯都沒吃,接連診斷了上百名的生病軍士。

北宮伯玉安靜的站在營帳之外,寸步未曾離開。

而北宮伯玉麾下的將士們,卻忙成了一團。他們拿著從青囊軍處領取的藥劑,逐個發放到威州每一個士兵、每一位百姓,甚至每一頭牲畜的口中。這些藥劑,是華佗親自配製的藥方,名為“辟毒丸”,雖然不能對症下藥,令疫情藥到病除,可華佗自信,“辟毒丸”還是有幾分抵抗作用的,能夠提高人們、牲畜對疫情的抗性,大大減少被疫情傳染的概率。

夕陽映照下,一片昏黃的餘暉中,華佗邁步走出了營帳,滄桑的臉上,帶著無盡的疲憊之色。

“神醫,怎麽樣了?”

北宮伯玉迎了上去,關切的問著。

華佗微微搖了搖頭,拉著北宮伯玉向外走出了數十步遠,這才壓低聲音說道:“不太樂觀。這場瘟疫,著實蹊蹺。似乎,並非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患病,而是日積月累,才形成的疫情。老夫判斷,這疫情,早在數年之前,應該就已經潛伏到人畜的身體中了。”

數年之前?北宮伯玉不會質疑華佗的權威,但也正因如此,才讓他更為震驚。究竟是什麽樣可怕的疫情,能夠在人畜的身體中,潛伏數年之久,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北宮伯玉不是醫者,不懂醫道,但是他明白,越是潛藏的久了,病情便越發不易治愈。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積重難返之下,怎麽可能輕易就治好呢?哪怕是神醫華佗,也做不到。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北宮伯玉擔憂的問道。

華佗伸手揉了揉眉頭,緩緩說道:“還需找到最初的病源,老夫才好對症下藥啊。現在,隻能根據疫情表象,開一些疏導、延緩的藥方,配合‘辟毒丸’,為將士們拖上一些時日了。”

這該死的病源,究竟在何處?

北宮伯玉想破了頭,依然沒有答案。這場瘟疫,毫無征兆,忽如其來,想要尋找病源,何異於大海撈針?

自數年前,威州歸服馬超以來,哪怕是烏桓人大舉進犯,也未能讓威州的百姓感到如此心慌。因為威州的每一個人都清楚,他們的主君馬超,是絕不會請以拋棄他們的。

但是現在,諾大的威州,一片惶恐,人人自危。

人力有時而窮,馬超再強大,再有本事,難道還能抵抗天威嗎?在瘟疫的麵前,一切的韜略和武勇,都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絲毫沒有用武之地。

又數日之後,得益於華佗親自配製的“辟毒丸”,威州人畜被疫情傳染的速度,大大減緩了下來,可即便如此,在威州各地,每日仍是有上百人傳來身染疫情的消息,這一個又一個壞消息,就像是滾雪球一樣,在人們的心頭越滾越大,越壓越重,令人們心中的恐懼,攀升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於是乎,許多暫時沒有沾染疫情的人,攜家帶口的想要離開威州,遠遠地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

瘟疫蔓延的過程中,最怕的,就是人們的相互交叉傳染。疫情總有找到解除的辦法,可人心,卻是不可控的。因為害怕疫情,一些疫情爆發地的人群,爭先恐後的跑到外地去,結果因為水土不服等各種原因,激發出了潛藏在他們身體中的疫情,最終將外地人也傳染上,這是一個可怕又無解的循環。

幸好,馬超早就有令,命駐守各地的將官們,暫時把城門關閉,除了手持馬超將令之人和青囊軍外,其他人不得隨意進出城池。這個辦法,有效的杜絕了疫情蔓延到外地的可能,但是同時,也激起了老百姓們的不滿。

老百姓們,大多沒有進過私塾,點墨不通,哪裏懂什麽大道理?他們隻知道,不讓他們出城搬遷到外地去,就是要把他們活活困死在城中,早晚都要被可怕的疫情傳染上。懷著這樣的心思,再加上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煽動,老百姓們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大,各地的守將頻頻向馬超告急,請示該如何處理這些不聽規勸的老百姓們。

在生死關頭,老百姓們忘記了,是誰給他們帶來了安定的生活;又是誰,發給他們農具、耕牛,讓他們自給自足的……冠軍侯的恩惠,在這個時候,已經不足以再讓無知的人們歌功頌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