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兩手都要硬
“東樓我兒，你覺得這一次勝算幾何？”嚴嵩最近受到了嚴重打擊，身子還虛的很，激動了一會便已經頂不住了，又躺下了。
“這一回，景王是鐵定勝利了！”嚴世蕃有些得意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兒子第一卡住了裕王府的歲俸，這些日子裕王的日子不好過，而另外一邊，皇上之前賜了景王很多良田，這幾年，景王著實過的很不錯，而且朝廷裏的情況是明擺著的，皇上更加喜歡景王，這根本都不是秘密，如今滿朝文武都覺得在這場大位的角逐中，景王會是最終的勝利者，所以這次景王準備禮物，諸位大臣都很肯出力，反觀裕王府那邊，算得上是門可羅雀了！”
嚴世蕃說到這裏，低聲道：“爹，兒子自己暗自揣測，皇上這麽多年都不肯見景王裕王兩個，如今突然要舉辦萬壽節，還指明了要兩位王爺敬獻壽禮，這分明就是要借機考察兩位王爺，看誰更加適合做太子！”
“嗯，你說的沒錯！”嚴嵩已經很疲倦了，但是嚴嵩知道，這時候自己決不能偷懶。
人生在世，往往就是幾個最關鍵的步子邁對了，人生也就一帆風順，如果這幾步走不對，一步不對，步步不對！
而如今，正是最為緊要的關頭。
嚴世蕃的確聰明，隻不過正因為太聰明了，往往會過於輕敵。
“東樓我兒，你要明白，如今包悟來那廝醒了過來，雖然神誌不清，但據那些太醫說，這幾日情況正在好轉，縱然滿朝文武都站在景王這一邊，隻要包悟來清醒過來，站在裕王那邊，這大位到底鹿死誰手，還真未可知啊！”
“爹的意思是……”嚴世蕃看了一眼嚴嵩，這些天，他盡量在嚴嵩麵前不提起包家，以免嚴嵩心裏堵得慌，在嚴世蕃心底，他又何嚐不知道。
隻不過包家雖然無官無品，卻著實不好對付。
但凡包家在朝中有些差事，要找包家的差錯毛病總可以下手，可是如今，包大農是帝友，卻又沒官職在身，包悟來身為天師，對大明朝立下了汗馬功勞，卻神誌不清。
不僅如此，包家在大明朝朝野之中的威望簡直是如日中天。
尤其是全國各地的百姓，聽說包天師身子不好，從各地蜂擁而至，成天價在包家門外燒香祈福，滿朝文武雖然在萬福彩這件事上吃了包大農的暗虧，卻都是明白人，大家看的明明白白，不要說包天師有如此大功，便是包大農，雖然萬福彩的圈套是包大農設下的，可是最後那口大肉卻是進了嘉靖皇帝嘴裏，這時候要與包大農為難，便等同於和皇上為難。
因此在眼下這般情形，不管是誰要是敢反對包天師，那就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了。
“你有什麽主意嗎？”嚴嵩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出了一道題目。
“爹，兒子一時也沒什麽好法子，隻不過兒子覺得，隻要景王能夠克繼大統，便是包家的末日了！”嚴世蕃有些尷尬。
被包大農擺了一道吃了血虧，可是如今，嚴世蕃居然沒有絲毫的法子反擊，單是這種無力的感覺，便讓嚴世蕃很是不爽。
“主子需要貓，是因為家裏有老鼠，如果家裏的老鼠被捉光了，貓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嚴嵩歎了口氣。
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心得，之前嘉靖皇帝對銀子的貪欲，以及東南難以平定的倭寇，便是大明朝這院子裏來回亂竄的老鼠，而他嚴嵩便是那隻老貓。
不管捉不捉得到老鼠，有老鼠在，貓再老也有價值。
可是如今，東南的倭寇被一掃而光，戶部的銀庫裏堆滿了銀子。
嚴嵩最近時常會想起“飛鳥盡，良弓藏”那句話來。
“院子裏沒有老鼠不要緊，隻要院子外麵有老鼠，而且這老鼠還會跑進院子裏就可以了！”嚴嵩伸手在空中虛畫了一個圓圈，道：“以後爹年紀大了，這嚴家的家業，要靠你來支撐起來，做人做事，眼光要放長放遠一點，不要在圈子裏打轉，要跳出這個圈子，從更高，更遠的地方來看！”
嚴世蕃撓撓頭，不知所以。
“你啊，姨太太娶的太多了！腦子大不如前！”嚴嵩歎了口氣，道：“沒錯，包家的確無官無品，不好拿他們的短處，包大農那廝門下幾個徒兒，徐文長從浙江回來立了大功，不好去動他，李時珍雲遊四海，不在京師，一來難覓蹤跡，二來便是他有什麽事，也很難牽扯到包家身上，但是，你不要忘了，在北邊，還有歸有光！”
“爹的意思是，叫人彈劾歸有光？”嚴世蕃一拍腦袋，據北邊裴有禮的來信說，這歸有光是個書呆子，死腦筋，在紫荊關上搞出了不少事情來，要從他身上下手，倒是一個好辦法。
“不成！”嚴嵩搖頭道：“若是往常，倒還可以，可是如今，以包悟來那廝的聲望，便是歸有光有什麽錯處，皇上看在包悟來的麵子上，也不會過於深究，即便是天大的禍事，大不了讓歸有光一個人擔了，還是扯不到包家身上！”
“爹越說兒子越糊塗了！”嚴世蕃有些絕望。
自從嚴世蕃記事以來，在大明朝上下，自己說誰行，誰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那就不行，行也不行。
可是如今，要擺布包家，居然就有這麽難？
“包悟來有天大的功勞，咱們便要他闖出天大的禍事來才行！”嚴嵩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北邊的韃靼人，隻怕再過些日子就要入寇了，到了那時，你暗中派人去告訴裴有禮，讓他見機行事，隻要北邊當不住韃靼人，他們必然會攻到京師！”
嚴世蕃的眼睛一亮！
聽說包悟來的道行已經盡數壞了，可是如果如同前些年一般，韃靼人的鐵騎攻到了京師腳下，到時候包悟來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便是死也要死在城頭之上。
“到了那個時節，歸有光是欽差，自然脫不了罪責，而包悟來如今這幅模樣，他若不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那便是欺君，可是他若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嘿嘿嘿，到時候不用咱們動手，皇上第一個便要了他的腦袋！”
嚴嵩一臉疲倦地看了一眼嚴世蕃。
這一刻，嚴世蕃終於明白了，自己空有大明朝第一鬼才之稱，可是如果真的在官場上遇到自己這位老爹，自己隻怕活不過三個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