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意誌的比拚
十幾萬虎狼之師,隨著俺答汗的一聲令下,嚎叫著衝向了北京城。
在古老們的傳說之中,韃靼人的祖先曾占據此地,建立了大都,後來離開中原之後,又先後數次圍困這一座大城,可是卻從未再能攻入城中。
可是如今,在俺答汗的帶領下,韃靼人終於重振雄風,帶著祖先的榮耀,所有的韃靼人都是一個念頭——攻進這座大城之中,將大明朝的花花世界撕成粉碎。
城頭上的明軍見了蜂擁而來的韃靼人,全都忍不住打一個寒顫。
京城守衛戰已經打了個把月了,朝廷一直說的勤王之師一直不見蹤影,如今飯碗裏的飯從幹飯變成了稀粥,大家手裏的刀槍越來越是沉重。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隻要這城牆失守,讓韃靼人衝了進來,城中之人便隻有一個同樣的下場,那就是死路一條!
眼看韃靼人架起了雲梯,如同螞蟻一般朝著城頭攀附而來,城頭上的士卒們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和刀槍,再一次投入了戰鬥之中。
利鏃穿骨,驚沙入麵,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聲析江河,勢崩雷電。
這根本就是一場意誌的較量,比的就是到底誰比對方先倒下……
轉眼一個月過去,這一天,在嚴府的密室之中,出現了景王朱載圳的身影。
“閣老,京城的防守日漸危急啊!”到底這大明朝的江山是朱家的產業,朱載圳有些急了。
“不怕,不怕!”嚴嵩搖搖頭,緩緩道:“據老夫所知,如今城外的韃靼人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剛來之時,還可以四處劫掠,如今京城之外如同水洗,已然沒多少糧食可供劫掠了,他們呆不久的,韃靼人雖然勇猛,可到底是蠻夷之輩,咱們有北京城這座大城,城裏還有無數百姓,事急之時都可以上城防守,當初庚戌之變時他們打不進來,如今一樣打不進來,所謂攘外必先安內,以老夫所見,景王殿下還是要多想想太子之位啊!”
“哎!”
朱載圳長長歎了一口氣,道:“不瞞嚴閣老說,不是本王不想,可是你也知道,裕王那廝背後是包家,可包家如今是聲望正隆,便是父皇,整日裏也是念叨著,將包家父子當做活神仙一般,聽說嚴閣老……”
朱載圳眨了眨眼睛,不繼續說下去了。
之前那兩百萬斤糧食的事情,雖然在尋常百姓口中傳說,都是包天師作法,從天庭中借了下來的,可是傳到景王朱載圳耳朵裏的,卻是另外一個故事。
“不必說了!”
嚴嵩擺擺手,老臉也忍不住一紅。
八十老娘倒繃了孩兒,說出去丟人啊!
“景王殿下,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嚴家與包家,與裕王那是結下了深仇了,可以說是不死不休,我嚴家絕無可能會臨陣倒戈……”嚴嵩沉聲說道。
“嚴閣老的意思,本王自然明白,可是恕小王直言,連嚴閣老也在包大農那廝手裏吃了虧,本王,本王又怎麽鬥得過他!”
說到這裏,朱載圳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朱載圳說的是實話。
自從嚴嵩以及幾位尚書閣老吃了大虧之後,這些日子來景王府的人明顯少多了。
雖然之前朝堂之上的絕大多數人都站在景王朱載圳一邊,可是自從包大農空手套白狼,憑空弄來了兩百萬斤糧食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位小包先生有神鬼莫測之能,奪陰陽造化之功,他既然能不會吹灰之力,便將當朝幾位大佬玩弄於股掌之上,如今又在嘉靖皇帝心目中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那麽裕王朱載後雖然一向不得寵,身邊又沒有支持的大臣,可是隻要有了小包先生的支持,那麽在奪嫡大戰之中的勝率便十分之高!
本來,無論支持裕王、景王兩人誰做皇帝,本來便是押寶,押中了飛黃騰達,平步青雲,若是錯了,卻要萬劫不複,悔之無及。
大家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會為了一艘即將沉默的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這些天以來,裕王朱載後雖然還是深居簡出,窩在裕王府裏發呆,可是在朝野之間的聲望卻是越來越好,很多甚至寫了文章,大肆頌揚裕王朱載圳的仁德感動上蒼,這才使得上蒼賜給了朱載後向陽花作為祥瑞。
“景王殿下,不必急,不必急!”嚴嵩嗬嗬嗬地笑了幾聲。
身為幾十年慘烈官場鬥爭的幸存者,嚴嵩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隻要還沒到最後一刻,決不能放棄,無論經曆過多少沉重的打擊,隻要自己還站著,還在這戰場之上,就還沒有到分出勝負之時。
包大農這廝雖然狡詐,卻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窮寇莫追隻不過是讀書人的迂腐,在嚴嵩的心裏,隻有窮追猛打,將對手殺之而後快才是唯一正確的道路。
如今自己雖然居於劣勢,到底還是大明朝的閣老,如今京城內外緊急,便是為了穩定軍心,皇上也不會輕易換了自己。
可是,一旦韃靼人撤了去,事情就不好說了。
嚴嵩微微一笑,道:“其實,以老夫看來,這太子的大位,曆來是要有德者居之,景王殿下還是要敬天法祖,孝敬皇上,增強自身修養才是正途啊!”
“哎,我的閣老誒,如今已經是什麽時候了,還說這些空話來有什麽用?”朱載圳直跺腳。
看來嚴嵩這是老糊塗了,說的盡是些迂腐的廢話。
嚴嵩嘿嘿一笑,卻不理睬朱載圳,自顧自地笑道:“景王殿下,這兩個月以來,韃靼人圍困京師,皇上夙興夜寐,焚膏繼晷,操勞甚苦啊!身為皇子,難道你便不該去宮中請皇上出來走走嗎?一來可以體察一下民情,二來可以散散心,到你的景王府裏去看看精致!”
“嚴閣老說哪裏話!”朱載圳跺腳道:“更何況本王的宅邸裏,如今哪還有什麽景致?本來好好的花園魚塘,全部鏟了,種了那什麽向陽花!”說到此處,朱載圳突然一愣,好像明白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