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光輝的希臘和偉大的羅馬

從非洲東北部到亞洲西南部，文明沿著地中海向西傳播到希臘。很容易理解為什麽希臘的文明比其他歐洲國家開始得更早——它位於東方大國和西方大國之間，又和文明的發祥地隻隔著狹窄的地中海，而且有像踏腳石一樣的眾多島嶼。

希臘這個小國家是一片美麗的島嶼。它被高聳的山脈和延伸到內陸的藍色地中海分割成許多小區域，這個特點解釋了為什麽希臘在早期的時候沒有形成統一的國家。

希臘的城市被稱為城邦，大多建立在陡峭的山坡上。山頂被一圈築有高高圍牆的堡壘環繞著，可以抵禦外來者入侵。在山坡的周圍，商店、住宅和貿易集市逐漸發展起來，其中點綴著公共建築和寺廟，一座丘陵城市就這樣形成了。山頂部分被稱為衛城，意為“城市之巔”。每一個城市都和周圍的土地一起，最終成了一個個獨立的希臘小城邦，各自管理著自己的事情。

希臘人生活在如此美麗的土地上，難怪會以各種形式表達他們的愛美之心。希臘被稱為“藝術的母親”。那裏有大量美麗的白色大理石，非常適合建築和雕刻。希臘人就是用這些大理石建造了許多簡約而比例完美的多柱建築。希臘偉大的雕刻家也用大理石，為幾個世紀以來他們最崇拜的眾神雕刻出了完美的雕像。腓尼基人把字母表帶過來之後，希臘人發現可以通過文字來記錄他們的神和英雄的英勇事跡。他們寫的優美詩歌經久不衰，給後來的許多詩人帶來了靈感。

希臘人不僅自己熱愛美，還教導世界熱愛建築之美、雕塑之美、文學之美。他們寫的詩歌，他們建的神廟，他們刻的雕塑，都是有史以來最精美的。

最著名的希臘文學作品是《伊利亞特》。在這個故事裏，偉大詩人荷馬講述了他們的英雄與特洛伊人之間進行的一場長期戰爭。在與特洛伊人僵持長達10年後，希臘人想到一個好主意。他們秘密地建造了一匹巨大的木馬，裏麵藏著一些最勇敢的戰士。把這個木馬放到特洛伊人的城門前之後，希臘人就乘船離開了。有人告訴特洛伊人，如果能把這匹木馬帶到城裏，就會給他們帶來好運。於是他們套上馬，把它拖到了城中，絲毫不曾察覺裏麵裝滿了自己的敵人。到了晚上，特洛伊人睡著了，希臘勇士們從木馬中爬出來，為同伴們打開城門。原來希臘人並沒有走遠，而是藏在了附近的小島上。就這樣，特洛伊最終被攻陷了。

在另一部著名的希臘文學作品《奧德賽》中，荷馬講述了英雄奧德修斯（通常用他的羅馬名字——尤利西斯來稱呼他）從特洛伊回家的漫長旅程。他一路上經曆了各種各樣的奇遇，碰到了許多可怕的生物，如總是在密切注視著船隻的六頭怪物錫拉；可以把人變成野獸的女巫喀耳克；用歌聲引誘船員們死亡的女妖塞壬；以人類為食的獨眼巨人波呂斐摩斯；等等。曆經了10年的奇遇後，他終於回到家中與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妻子佩內洛普團聚。

希臘是第一個重視戲劇創作和表演的國家。他們偉大的戲劇家或描繪眾神和英雄生命中的悲劇，或創作充滿歡樂的喜劇。演員們在露天劇場開始表演，露天劇場依山而建，一排排的石凳子以半圓形沿著山坡向上排列，舞台則搭建在山坡底部。

每個人都會去看戲，窮人們可以免費入場，戲劇表演有時甚至會持續一整天。人們相信，偉大的戲劇可以使公民們更加虔誠，更加為他們的神和英雄感到驕傲。

與其他民族一樣，希臘人認為是眾神掌管著地球和萬物眾生。他們把神想象成強壯的男人和美麗的女人，跟人長相一樣，隻是擁有更強大的力量。奧林匹斯是希臘最高的山峰，山頂直入雲霄，眾神就住在山頂上一座非凡的城市裏。

眾神的首領叫作宙斯，他掌管著天和地。他的妻子叫赫拉，是天上的皇後；他的一個弟弟，是海神波塞冬，掌管著所有的水；另一個弟弟是冥王哈德斯，掌管著黑暗的地下世界。還有許多其他的神管理著世間凡人的一言一行，揚善懲惡。宙斯給地球送去雨水讓莊稼得以生長，但是如果他生氣了，就會在天空中發出可怕的霹靂，令人們恐懼顫抖。太陽神阿波羅是宙斯的兒子，他給人們帶來光明和溫暖；智慧女神雅典娜保衛著希臘的雅典城邦；豐收女神得墨忒耳使糧食成熟；酒神狄俄尼索斯照看著葡萄園，使葡萄味美多汁；阿佛洛狄忒是美麗的愛神；阿瑞斯是可怕的戰神。這些神之間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直到今天我們聽來依然覺得津津有味。

人們為眾神建造了美麗的神廟，用以向眾神祈禱和獻祭。在豐收的日子裏，他們會在廟裏唱歌跳舞來慶祝。希臘最美麗的神廟當屬帕提儂神廟，以女神雅典娜的名義建造在雅典衛城。

希臘人非常欣賞美麗的身體形態，男孩子們會學習各種體育運動來塑造強壯而健康的身體。他們每天下午都會花上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摔跤、跑步、投擲標槍、扔鐵餅。每個城鎮都有免費的體育館供成年男子鍛煉。希臘人擁有最完美的體形，經常能給雕塑家們提供創作的靈感，成為雕塑藝術品的模特。

希臘人認為神很喜歡看人們展示自己的力量和技巧，所以他們經常會以神的名義來舉辦盛大的運動會，進行各種各樣的賽跑、摔跤和拳擊比賽。其中最盛大的是奧林匹克運動會，它以宙斯的名義，每四年在奧林匹亞舉行一次。人們不論遠近都會趕來觀看或者參加這個盛會，盡管獎品隻是一個用橄欖枝編成的頭環，但這是一個人能夠得到的最高的個人榮譽，每個勝利者都被認為是整座城市的英雄。

在希臘所有的城邦中，雅典對豐富人類的藝術生活貢獻最大。在公元前5世紀，雅典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城市，許多偉大的藝術家、雕塑家、詩人和學者在這裏安家。偉大的哲學家開始在雅典人中湧現，他們被稱為“智者”。哲學家把人們召集到身邊，引導他們走向更加美好的生活。這其中最具智慧的就是蘇格拉底，他熱愛真理、正義以及一切高尚的事物。蘇格拉底努力地教導人們認清活在世上的責任，並告訴人們如何才能變得聰明、公正和善良。日複一日，他出現在雅典的街頭和集市，不管對方是貧窮還是富有，他都詢問和教導他們什麽是正義，什麽是美德，什麽是責任。通過巧妙的提問，他引領著聽眾一步步地理解自己想要傳授的思想。成群的年輕人跟隨蘇格拉底行走在街頭，圍著他學習智慧。

蘇格拉底開始質疑希臘人的宗教信仰，這引起了信徒的警覺，最終，他因宣揚世上隻有一個神而被判處死刑。當他被審判的時候，他依然堅持自己的思想，他說：“無論是否宣判我有罪，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為之多次犧牲。”他高貴而溫和地向法官告別：“法官們，對死亡要懷著愉快的心情，要知道好人無論生前還是死後都不會遭遇不幸。”

然後，根據雅典人的慣例，蘇格拉底喝下了一杯毒藥，結束了他追求真理的一生。然而他的思想卻留在了學生們心中，其中就包括柏拉圖——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而柏拉圖還有一名得意弟子——亞裏士多德。這些偉大的古希臘哲學家的思想一直對後世有著深遠的影響。

雅典人有第一個民主政府，他們認為每一個自由人都應該參與法律製定和國家治理。“民主”一詞正是從此而來，意思是人民組成的政府。漸漸地，所有的希臘城邦都變成了小小的民主國家，所有的公民聚集在一起，直接投票表決法律提案，每個自由人都可以擔任公職。但是當時的希臘還有成千上萬的奴隸，他們沒有發言權。所以，實際上，希臘的統治權也隻在小部分人手中。

雅典的年輕人滿18歲時，會被帶到雅典娜神殿，宣誓要服務和保衛祖國。誓詞如下：

“我們永遠不會虛偽，不會怯懦，不會給我們的城市帶來恥辱。無論是孤軍奮戰還是團結合作，我們將為理想和神靈戰鬥。我們會遵從法律；我們將喚醒公民責任感；我們必將把父輩傳下來的城市，更好地傳承給子孫。”

一股新的勢力——羅馬正在地中海崛起。早期，羅馬隻是意大利台伯河上一個小小的聚居地，但它的規模一直在擴大，地位也一直在穩步上升。古羅馬人逐步擴張了自己的統治範圍，起初他們征服了周圍的領土，直到統治了整個意大利，然後他們與迦太基人作戰，征服了希臘和埃及，成為整個地中海的主人。古羅馬帝國巔峰時期的版圖實際上就是當時整個西方文明世界。

古羅馬人是偉大的建築師和工程師，他們擅長鋪路和建造橋梁。你可能聽過這樣一句諺語：“條條大路通羅馬。”在古代，這是千真萬確的。羅馬在征服一個國家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一條通往羅馬的道路，這樣士兵們就可以輕易到達任何需要他們的地方。長久下來，一張龐大的道路和橋梁交通網把古羅馬帝國最遠的部分都連接起來了。古羅馬道路和橋梁的建造質量非常好，有些至今仍在使用。

古羅馬人用大理石建造了宏偉如聖殿般的建築，用作公共浴室，裏麵配備有熱水浴、冷水浴、大理石浴缸和遊泳池。這些建築通常也會有圖書館、畫廊、體育館和餐廳，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公共俱樂部。許多人在這裏度過了自己大部分的閑暇時間。

古羅馬人取水的湖泊距離城市很遠，所以人們修建了巨大的石頭管道，以及他們稱之為高架渠或引水渠的石渠。當需要跨過一條河時，他們會建造諸多巨大的拱門來支撐水渠，很多這樣的水渠至今仍在使用。

古羅馬人征服了古希臘，也從古希臘人那裏學到了很多東西。他們想讓羅馬變得更美麗，於是就仿照雅典和其他希臘城邦，在人們聚會的地方（比如廣場或市場周圍）建造了宏偉的公共建築、美麗的神廟、莊嚴的宮殿、壯觀的紀念碑和羅馬名人的雕像。但他們在希臘建築中添加了一個新的元素——拱門。拱門是建築中最堅固的支撐形式，綜合使用拱門和立柱，使得古羅馬人可以建造出比古希臘更宏大的建築。其中的代表作——羅馬大劇場是一座宏大的接近圓形的建築，可以容納大約8萬人，人們會在裏麵舉行戰車及角鬥士比賽以供娛樂。

古羅馬人用古希臘人的思想和智慧，統一了當代文明。就這樣，古希臘文化、生活方式和思想傳遍了整個古羅馬帝國。

古羅馬留給後世最重要的一個東西就是他們的法律。他們會在所有被征服的國家通行自己的法律，後來有一個叫查士丁尼的羅馬皇帝把所有的羅馬法律收集到一部法典中，成了許多歐洲國家的法律基礎。可以說，每一個現代國家都依賴於古羅馬人十幾個世紀以前製定的法律體係。

在古羅馬還產生了一種傳播範圍極廣的新宗教，對後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古羅馬帝國的東部邊陲生活著希伯來人，這是一個簡樸的牧羊人民族，宗教是他們人生的唯一信仰。在伯利恒的一個小村子裏，有一個男孩出生了，他的名字叫耶穌。當耶穌長大成人後，他開始信奉一種新的宗教，宣揚愛與和平。

耶穌到處幫助那些善良和卑微的人們。他治病救人，給饑餓的人食物，並用通俗易懂的小故事或寓言去教導人們如何生活。他同情並勸慰被壓迫、被踐踏的窮苦大眾。這些被折磨得疲憊不堪的窮人和奴隸們，急切地轉向這個新信仰以尋求安慰和希望。那些不幸福的人們，成群結隊地去聆聽耶穌的教誨，並改變自己的信仰。他走到哪裏，基督教堂就隨之出現在哪裏。但是最終他被帶到本丟·彼拉多麵前，這個古羅馬的猶太總督宣判了耶穌的死刑。

耶穌對他的門徒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們往普天下去，傳福音給萬民聽。”所以在耶穌死後，門徒們繼承了他的遺誌，在古羅馬帝國到處傳播福音。古羅馬的統治者害怕這些新思想在民間傳播，於是下令禁止基督徒做禮拜，並懲罰那些不服從的人。可怕的迫害在蔓延，教堂被燒毀，基督徒被逮捕入獄，許多人被燒死在火刑柱上，還有一些人被扔到了羅馬鬥獸場。然而，這個新的信仰沒有停止傳播，基督徒們會在秘密的地方繼續做禮拜。在當時的羅馬，基督徒們被迫藏在地下墓穴中來躲避統治者的迫害。至今在羅馬的幾個地方還能看到當時的地下隧道和墓穴，在那裏，早期的基督徒擠在昏暗而狹小的空間裏，舉行他們的儀式。

盡管遭受了長達300年的迫害，新宗教依然在繼續傳播。到了公元3世紀，羅馬帝國幾乎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是基督徒。那時候，教會的力量已經強大到不懼迫害，古羅馬大帝不得不做出退讓，準許他們自由地在公共場合做禮拜。君士坦丁大帝在公元313年成為基督徒，從此，基督徒終於不必再受迫害。有一個古老的故事，講述了君士坦丁轉變成基督徒的過程。相傳在君士坦丁成為皇帝之前與對手爭奪王位時，在一次戰鬥前，君士坦丁看到了一個燃燒的十字架在天空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十字架上寫著：“因此神跡，你必獲勝。”君士坦丁登基成為皇帝後沒幾年，基督教就成了羅馬帝國的官方宗教。君士坦丁大帝下令，帝國內不得有其他的宗教，禁止人們信仰舊的羅馬諸神。供奉丘比特、維納斯以及其他神的神殿被拆毀，那些仍試圖供奉舊神的人將受到懲罰。

因此，在耶穌去世大約300年之後，基督教從原來隻有一小部分慘遭迫害卻依舊堅持的人的信仰，變成了整個古羅馬帝國的信仰。在帝國的每一個村莊和城鎮，都有一位牧師來負責當地的宗教事務；在大城鎮，會有一名主教監管著轄區內所有的牧師。古羅馬的主教成了教會的領袖，被稱為教皇。在古羅馬教會中，“天主教”（catholicus）這個詞開始被使用，意為“普遍的”。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它是整個歐洲唯一的教會形式。

古羅馬帝國在地中海的統治長達600年或者更久，但這個帝國不會永遠存在，沒有人能夠長期統治如此廣袤的領土。其他的國家開始崛起並在世界曆史中扮演自己的角色。

古羅馬帝國的北部邊界是兩條大河——萊茵河和多瑙河，邊界之外是一片廣大的無政府區域——日耳曼尼亞，這裏居住著各種部落。他們的村莊坐落在森林中的小片空地上；他們的家是由粗糙的原木搭建的棚屋，或是用蘆葦和樹枝編織而成的簡陋茅屋；牛和其他牲畜跟人們住在一起；鹿皮或熊皮被做成了衣服。古羅馬人為了防禦這些部落，在邊界築起了圍牆，好戰的古羅馬軍團也時刻保持著警惕。

公元400年左右，這些日耳曼部落以征服者的身份衝進了古羅馬邊界，第一個入侵者是生活在多瑙河北方的哥特人。來自亞洲的凶猛民族在歐洲的土地上征伐，哥特人隻得逃離，把目光投向了多瑙河對岸，懇求古羅馬皇帝收留他們。得到同意之後，數以千計的哥特戰士帶著婦女兒童和他們的牛羊，越過多瑙河來到古羅馬定居。古羅馬人本來答應公平地對待他們，但很快又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憤怒的哥特人奮起反抗，並在一場大戰中打敗了古羅馬軍團，擁立了自己的國王。此後，其他的部落也湧進古羅馬帝國，到處尋找新的居住地。就這樣，在基督出現之後的第五個世紀，古羅馬帝國滅亡了(2)。這片曾經受古羅馬法律約束、被古羅馬勢力保護的龐大帝國，分裂成了許多互相鬥爭、各自為政的小國家。

隨著古羅馬帝國這個偉大的世界強國成為過去，古代帝國的時代終結了。我們看到了早期不同的國家如何在不同的地方興起，看到他們如何逐步利用自然以及如何為藝術做出貢獻，並使我們受益良多。接下來，我們將更加清楚地看到，在帝國時代後的幾個世紀裏，古代人民是如何奠定了後來的社會文明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