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節哀順變
三人跟著花轎隊伍走了很遠,一座城池漸漸進入視野。
前麵的侍衛們勒住韁繩,一個個翻身下馬,開始原地休息。
蘇季對身旁的兩人道:“咱們也歇歇吧,已經走兩個時辰了。”
三人很快達成一致。
牛竹和淨陽分別把牛和豬拴在路邊的大樹上,各自靠著樹幹休息。
樹上不知名的怪鳥,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蘇季抬頭仰望,烈日透過樹枝照在臉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此時,三人不僅饑渴,而且很累。牛竹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起來。
花轎隊伍在距離三人一丈開外的樹下休息,有人取出木質食盒,有人取出酒壇,還有人在地麵鋪上一塊方布,擺好杯盞酒菜,看來好像打算原地吃午飯的樣子。
牛竹可憐巴巴地望著那些連吃帶喝的人們,咽著口水問道:“師弟,你渴不渴?”
蘇季按耐不住,起身道:“我去找他們討點水喝。”
“萬不可以輕舉妄動!”淨陽忽然一把拽住蘇季的褲角,製止道:“那妖女愛使一些小把戲,莫要上當。”
望著視線盡頭的褒國都城,蘇季隻得再忍一時,暫且作罷。
“師弟,快看!”
牛竹發出一聲驚呼,雙眼直勾勾瞪著手裏的銅盤。
蘇季連忙湊過去,驚愕地發現銅盤上“巳蛇”圖騰,正在漸漸黯淡……
“這是怎麽回事?”牛竹疑惑地喃喃道。
蘇季問淨陽:“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師姐獨自破了一陣?”
淨陽點了點頭,麵露讚許之色道:“我曾聽說柴首座把巳蛇陣設在一處寒潭,由一隻柳仙鎮守,可謂凶險非常。”
牛竹欽佩道:“不愧是師姐,果真厲害!”
蘇季聽到“寒潭”和“柳仙”,暗忖莫非又和柳仙寒圖有關?
正在他低頭沉思的功夫,迎麵走來一個侍衛。
那侍衛服飾華貴,笑容溫和,彬彬有禮道:“三位道長,我們的水和食物剛好多出一份。主子素來仰慕修道之士,特命我送來給幾位暫解饑渴。如不嫌棄,還請笑納。”
語聲中,侍衛雙手遞來一個羊皮水袋和一個木製食盒。
食盒是溫熱的,而羊皮水袋摸上去,竟然是涼的。
蘇季一眼便看出,製作水袋的羊皮極其珍貴。這種羊皮水袋能隔熱,裏麵的水即使在沙漠中,依舊可以保持冰涼。
盯著那羊皮水袋和食盒,三人各自咽了一口唾沫,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牛竹按耐不住問道:“你們說,這到底有沒有毒?”
“想都別想,這肯定是那妖女的詭計!”淨陽一口篤定,旋即轉念一想,沉吟道:“不過,我們不敢喝水,倒是可以讓那頭牛試試。”
“不行!”牛竹連忙道:“如果水有毒,喝死大奔怎麽辦?”
“這個不必擔心,這牛當年救我的時候,我發覺它是上古靈獸的後裔。”
說罷,淨陽把羊皮水袋裏的水,倒進銅盤中間的凹槽裏,送到青牛麵前。
青牛探頭用舌頭舔了幾口,很快舔光了凹槽裏的水,看樣子它早已口渴難耐。
三人開始觀察青牛的反應,見它半天沒有動靜,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
牛竹鬆了一口氣,釋然道:“這水沒毒,我們喝吧。”
蘇季製止道:“還是不妥。這頭青牛是上古靈獸的後裔,它能喝的水,我們未必喝了沒事。”
牛竹和淨陽互望一眼,皆是垂頭喪氣。
“噗嗤!噗嗤!”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怪聲,好像啃食東西的聲音。
三人轉頭看去,隻見淨陽的豬趁主人不注意,正在偷吃食盒裏的飯菜。
淨陽大驚失色,喚道:“豬寶!別亂吃!”
然而,為時已晚。
那頭豬已經餓得發瘋,竟然連木盒都一口吞了下去,嚼得稀碎,嚼得津津有味,嘴裏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緊接著,它突然兩眼發直,栽倒在地上,四隻豬蹄一陣亂蹬!
淨陽臉色陡然煞白,撲過去喊道:“豬寶,你怎麽了!”
青牛湊到那頭豬麵前,發出“哞哞”兩聲,仿佛也在問它。
豬嘴裏發出兩聲“哼哼”,猶如發出回應,接著抽搐了一會兒,便躺著一動不動。
蘇季把手伸到豬鼻子前麵,發現那頭豬已然斷氣。
“豬寶!”淨陽悲痛欲絕,哭喊道:“豬寶!你不能死啊!我跟你相依為命,同甘共苦這麽多年!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生骨肉一樣教你養你!想不到今天,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青牛走到牛竹身邊,“哞哞”叫了兩聲。
牛竹點了點頭,對淨陽說道:“道長,大奔告訴我,你的豬留下一句遺言。”
蘇季陡然一驚,莫非那頭豬死前知道了那妖女的身份?
“它說了什麽?”淨陽哭著問。
牛竹道:“它說飯菜味道不錯,就是有點鹹了。”
淨陽哭喊道:“豬寶!你對我有情有義,肝膽相照,可我連一頓飽飯都沒給你吃過,我對不起你啊,豬寶!”
牛竹望著自己的青牛,撓了撓頭道:“大奔為什麽喝了沒事?”
淨陽啜泣道:“我剛才都說了。你的牛是上古靈獸後裔。我的豬寶是喂養辟邪草藥,後天馴養的靈獸,自然不及!”
正在淨陽哭得傷心的時候,剛才送來食盒的侍衛,走過來問道:“道長,主子讓我問您,豬是怎麽死的?”
淨陽想必他明知顧問,吼道:“不知道!”
“主子讓我轉告道長:豬也不知道。”
淨陽氣得兩眼直瞪,卻不敢靠近花轎,隻得揪起侍衛的領子,遷怒道:“你一定早知道這菜飯有毒!還我豬寶!”
侍衛喏喏道:“道長息怒,小的隻是奉命傳話。”
牛竹回過神來,勸道:“道長,豬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
淨陽長歎一聲,鬆開雙手,道:“豬寶是我一手養大,跟了我整整三年。枉我堂堂夾龍山門下,土府星君傳人,竟然被一個小妖女逼到如此境地!我愧對懼留師祖!愧對列為仙長!”
蘇季道:“道長,你這未免言重了,還是讓你的豬入土為安吧。”
這時,花轎裏傳來一陣女孩的嬌笑,咯咯笑了許久。
那笑聲悅耳動聽,一笑之中,蘊含勾人心魄之力。聽得牛竹心怦怦亂跳,感覺仿佛飲下一杯濃鬱芬芳的醇酒,使人聞之欲醉,渾然忘我。
“小姒?”
蘇季聽到那笑聲,臉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
花轎慢慢被四個大漢抬起,一隊人馬揚長而去。
望著漸漸消失在遠方的花轎隊伍,牛竹問道:“道長,咱們什麽時候繼續上路?”
淨陽悲憤道:“你們要走自己走!現在沒了豬寶,我肯定會中那妖女的魘術。等我埋葬了豬寶,想到辦法,再去找那妖女報仇!”
蘇季望著遠去的花轎,不做片刻停留,騎上青牛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