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血染古都（中）
顏克驕是個老兵了。 九七年就以優異成績考入第二炮兵學院。 畢業後就一直在陝西第二集團軍的二炮部隊，兩千零八年的一次軍事演習中受傷，榮立二等功。 之後一直沒有外調，在二炮部隊一路從連長升到現在的團長。 本來他所負責指揮的並不是這些常規大炮---事實上，二炮部隊並不是單指這些常規大炮，而是那些超遠程大炮和導彈。 不過現在陝西老兵稀缺，隻能拿他先用著了。
他看向長樂門城樓上麵代表攻擊的令旗，可是卻始終沒有看見它指示炮擊。
正在納悶，城樓上的令旗卻急速的揮動起來。 他條件反射就把嘴邊的“放”字吐了出來，幸好他反應夠快，在“放”字出口的同時又加了一個字“棄”！
“放。 。 。 棄。 。 。 放棄炮擊，炮口平調五度，三連發不變，預備！”
顏克驕沒有時間責怪左鬥差點讓他咬了自己的舌頭，城樓上的指揮旗已經又急速地變換了指令。
是的，左鬥放棄了用大炮轟散那些難民的命令。
不過，並不是他良心發現---事實上，秦朝的將軍為了勝利，通常不會管平民的死活---他放棄命令，是因為豐俊被墨言救回來之後對他說的一番話：
“左將軍，不能，不能炮擊啊！那些都是平民，都是銅川的平民啊。 。 。 。 。 。 你看看，你可以看看。 那裏有沒有一個男人。 。 。 。 。 。 這兩萬平民都是老弱婦孺啊！她們地男人全都戰死了，在銅川，上至五十，下至十五，所有高過車輪的男人全都上了戰場，沒有一個孬種啊！左將軍，不能。 不能殺啊，殺了她們。 我怎麽跟那些死去的烈士交代，又怎麽跟蒙將軍交代啊。 。 。 。 。 。 ”
說到後來，豐俊幾乎是用撕心裂肺的聲音在吼著，他雙目已經盡赤，身上的戰甲也都破碎，身體更是到了一個極限，說完這些已經撲通一聲滾到了左鬥身下昏迷了過去。
左鬥一把扶住了豐俊。 “抬他下去。 。 。 。 。 。 ”
看了看周遭的中華軍士兵，他們都在用乞求的眼神看著自己。 左鬥頓時覺得自己肩膀上仿佛有了萬鈞重擔。
這些中華軍士兵都是陝西人士，都是一些退役軍人，要不就是一些土生土長地年輕人，或許很多都還跟銅川那邊的人有著七彎八拐地親戚關係，若是真下令炮擊平民，能不能擊散R軍的進攻兩說，中華軍的士氣肯定麵臨崩潰。 。 。 。 。 。
想到這裏的左鬥果斷的放棄了炮擊。 同時鐵青著臉，對親兵道：“炮團掩護，騎兵兩翼出擊，截斷R軍對難民的追擊。 墨言，弩兵方陣準備。 ”
“諾！”
“諾！！”
“諾！！！”
禁衛前軍有一支五百人左右的騎兵部隊，隊正鞥是當年駐守西戎地老秦兵了。 這支騎兵本來是作為機動力量藏在城中一個廢棄倉庫裏的。 一接到調令，立即動身撲向城外。
“同時，難民必須從北門進入，到甕城中關押，讓林夕林市長帶政府人員前去一一甄別放入城中，不得一次性全部放入城中，以防jian細！”左鬥還囑咐了一句。
“是，將軍！”古連偉聽左鬥同意救援難民，已經高興的眉毛亂挑了。
“唉。 。 。 。 。 。 ”左鬥深深的歎了口氣。 看來，打巷戰阻擊的計劃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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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元年五月八日傍晚。 八國聯軍進攻西安。 以銅川難民為前導。 R軍隨後跟進戰略。
西安守軍極力保護難民。
中華軍炮團三連發炮擊打斷R軍對難民的追擊。 而後秦軍騎兵兩翼出擊，與R軍前鋒糾纏。 R軍放棄追擊。 後退三裏。 聯軍騎兵出擊，與秦軍騎兵混戰。 秦騎兵斬首八十六級，陣亡七人，大勝而返。 聯軍騎兵欲追，秦弩兵散射阻之。
R軍方陣集結，開始疾步進攻。 中華軍三個團的步兵悍然阻之。 仆一交戰，雙方陣亡人數直逼千人。 第一波的衝擊中敵我雙方無一人後退。 中華軍人數不足，很快為R軍包圍，聯軍騎兵火速跟進。 衝入中華軍陣中，來回往還達三次之多，中華軍三個團損失慘重。 秦騎兵隊正鞥率隊再次從側翼擊R軍後陣，聯軍以千人騎兵圍堵之。 搏殺慘烈。
後，秦弩兵方陣齊射，將敵我兩軍接連部中人等盡皆射殺。 徐徐退入城中。
此戰，中華軍斬殺敵軍兩千餘，自損一千六百餘。 秦騎兵五百銳減至三百，雖斬敵四百餘級，然已無出戰之力，其作為機動力量之使命亦無法實現，唯有退入城中，據城牆而守。
聯軍攻勢稍弱，戌時末，聯軍進占大部分市區。 開始包圍西安城。 稍加整頓之後，於亥時對西安城發動猛烈攻擊。
敵以R軍為前導，先以步兵炮轟擊長樂門城牆，逼迫守城中華軍不能抬頭。 不知何時，R軍竟然用鐵門，鐵皮等物製作了無數麵巨盾，扛之於頂，步兵負泥沙等物於其下，開始往還填平護城河。 城樓上目盡之處，全是R軍扛負之鐵盾，敵如蟻附，如蝗過之景象。 場麵浩大，宛如海浪席卷。
時，中華軍角樓大炮開始還擊，炮彈過處，猶如往海浪中丟入巨石，雖有殺傷，然敵軍又覆蓋其屍，漫卷向前。 氣勢駭人。 其不畏死之精神與老秦相比亦不遜色。
亥時末，R軍死傷枕藉。 配合同袍之屍身方才填平護城河。
然此時R軍皆已疲憊，開始休整。
方此時，長樂門守卒才開始緊張爬上城牆，運輸守城器械，滾石，圓木，乃至箭矢。 弩炮，炸藥。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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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敵軍是想今夜就攻進西安！多虧左將軍地安排得當。 不然我中華將士必定損失慘重！”
未央宮內，陝西省省長樂慎懷，西安市市長林夕都列坐在這裏。 方才說話地就是林夕。
西安的大小官員，能安排走的都安排走了，隻是樂慎懷和林夕卻是怎麽說也不肯走。
“即為此地民之父母，守土之責斷不敢忘！誓以死守之！”
像這樣的中華政府官員，在各地淪陷時多不勝數。 此時的中華政府。 雖貪汙嚴重，但還沒有到一個朝代末期那般腐敗不堪。 “民之父母”，簡短地四個字已經說出了所有為官的真諦。
樂慎懷是個六十多歲地瘦小人兒，接連的戰爭已經將他搞地有些憔悴不堪，聽見林夕的話，也道：“是啊，聽著外麵的聲音。 。 。 。 。 。 不知左將軍有幾成把握守住？”
“哼，守不住。 那就殉國好了！老子就算死也要扒他們一層皮！”
說這話的是從昏迷中醒來的豐俊。
聽見豐俊的話，豐鎮顧不得兒子包裹著紗布地腦袋，很是用力地拍了一下，罵道：“老子老子個屁，我還沒死呢，輪得到你在這裏稱老子？”罵歸罵。 不過話語裏那種濃的化不開地親情卻展現無疑。
這種天倫之樂，讓已經把妻兒送走的樂慎懷，林夕都忍不住領會一笑。
左鬥沒有笑，而是嚴肅地對在座的人道：“敵軍的攻勢的確很猛烈。 不過他們沒有重炮，想要轟開這厚度達十八米的城牆絕非易事。 他們填平護城河地方式是傳統的攻城戰法，我看是出自李平之手，接下來所要用的恐怕就是雲梯，還有撞車，衝車。 。 。 。 。 。 ”
剛剛挨揍的豐俊又忍不住道：“啊？應該不會這麽落後吧？這，這可是現代。 。 。 。 。 ”
豐鎮狠狠地盯了豐俊一眼。 把他剩下的話給憋回了肚子裏。
左鬥看了他一眼。 解釋道：“若是平時擺開陣勢攻城，李平所能用的招數絕對不止這麽點。 你以為我們古人攻城地手段還少嗎？掘地道，派細作，井車，撞欄車，刁樓箭陣。 。 。 。 。 。 無一不是正麵攻城之利器。 可他們沒有這個時間。 他們想的是以盡快速度攻破西安城，然後進犯鹹陽。 他們所用的攻城器械想必都是臨時趕製的，我猜測他們應該是在銅川收集的材料，以銅川之地，若是給他們三個月時間定然能湊夠，但短短六個小時，他們能趕製的也就這幾樣常用物品而已。 ”
“那，如果按照這種攻城方式，敵軍多久能破城？”林夕又緊問道。
也是，能活的時候，誰想死呢？林夕也隻是想確定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活而已。
“若按照這種攻城方式，隻要我們內部不出大錯的話，憑這近兩萬士卒還有城中近百萬百姓，能守兩個月。 。 。 。 。 。 ”
“兩個月！”林夕驚道。 這是喜悅的驚訝。
豐鎮卻眼神閃爍地道：“左將軍的意思是，李平一定還有什麽秘密武器？”
左鬥讚賞地看了豐鎮一眼：“嗯！李平久居秦軍謀士一職，對秦軍地戰鬥力有深刻地認識。 我大秦軍攻擊力不但犀利無敵，防守能力一樣天下第一。 不要說我們現在還有兩萬士卒，百萬百姓，即使隻有我禁衛前軍，隻要給我充足後勤，我自問也有能力抵擋其兩個月。 我知道，李平想必也知道！所以，他一定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憑仗。 若是把他這個憑仗也給破除，他必定會想分兵入鹹陽！”
豐鎮鎖著眉頭，陷入思考，喃喃道：“我們把西安城搜羅一空，所有物資都儲備在這裏，百萬人地食物，還有防守器材都是充足，隻要精打細算，守兩個月應該不難。 而現在我們的防守已經到位，各個城門都有五千正規軍，數萬民夫，未央宮還有一支騎兵，五千預備隊。
聯軍擁有十萬人馬，這是一打五的比例，他們還擁有很多冷兵器攻城器材，不過這些都無用，若是正麵作戰需要兩個月才能破城，那他們肯定不會這麽做，麵對一個堅固的堡壘，最佳的攻擊點就是內部，那唯一有可能的。 。 。 。 。 。 ”
豐俊kao近自己的父親，搖了他的肩膀一下，奇道：“爸，你沒事吧？嘀咕啥呢？”
豐鎮豁然開朗，突地抬起頭，望著左鬥，而左鬥此時也看向了這個能當上中華軍上將的人物，兩人幾乎同時說出了四個字：
“銅川難民！”
“什麽銅川難民？”豐俊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左鬥。
豐鎮沒有理會他，而是轉頭急急地對林夕道：“林市長，那些銅川難民你們市政府是如何安置的？”
林夕突然“哎喲”一聲，拍了一下腦袋，羞赧地道：“不好意思，豐將軍，我給忘了。 他們兩萬人能到達北門的不足一萬五，我根據左將軍的吩咐把他們安排在安遠門的甕城中，現在還沒來得及把他們放出來，我是想把他們放在安遠門附近的，你知道，那裏離我們的輜重存放地點比較近，調集物資也比較近，好照顧他們。 。 。 。 。 。 ”
林夕正還要表示自己疏於職守的慚愧，沒想到豐鎮和左鬥同時哈哈一笑，顯得很是暢快。 豐鎮更是起身，拍了林夕一下：“林市長，你這一時忘記真是幫了我們大忙啊！幸好沒有放進來，否則我們還是完了！”
聽到這裏，林夕要是還不明白，他就不配當這個市長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吞了口口水：“你，你們是說，這些難民裏有漢jian？”
豐鎮剛要解釋，這時左鬥的親兵突然跑進未央宮道：“校尉，聯軍攻城了！”
豐鎮對左鬥道：“左將軍，西安城防就交給將軍了。 這內部的事情，你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左鬥點了點頭，對豐鎮一抱拳：“那，鞥的三百騎兵鬥就叫給豐將軍作為護衛，城中人多混雜，安全為上！我去城頭指揮了！城內之事，一切就拜托各位了！”
樂慎懷和林夕都忙起身道：“不敢，不敢！”
左鬥立即奔出未央宮：“快，到長樂門！”
“錯了，將軍，是安遠門和永寧門遭受到攻擊了！”親兵補充到。
“嗯？”左鬥一愣。 聯軍攻擊安遠門和永寧門？是主攻還是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