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八角
一猜便知鍾瑾想怎麽收拾她, 葉知遇的臉刷地一下更紅了。
她的眼睛還藏在他的掌心下，失去了視覺，但聽覺和嗅覺更明顯。明明濤聲如雷, 她卻似乎隻能聽見男人清冽的聲音, 以及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鬆脂香氣, 不知為何，葉知遇的心髒跳地越發快了。
近些日子確實忙碌，日出而起日落而作, 加上晨時天涼, 葉知遇早上已經很少與鍾瑾相約, 所以自那日後, 他們便很少親密。
此刻...葉知遇心裏竟隱隱有些期待。
“用鹽換豬肉？”
“啊啊啊！”
原始男人充滿喜悅的啊啊叫聲打斷葉知遇的亂想, 竟是想換鹽。
可石槽裏曬得均是未經提純過濾的粗鹽，尚不能食用。
然後她聽見鍾瑾對陸景陽和蘇瑤說，“我們回去拿家裏的鹽, 再跟他換。”
“好咧。”陸景陽爽快答應。
聽到這個決定，葉知遇虛握在胸膛前的手忽地攥緊。
“走。”
走字冷不丁地響在耳側，葉知遇頓時像被定住了一般, 視線恢複光明，發現鍾瑾在垂頭看她，漆黑的眸子裏有熟悉的東西。
葉知遇胸腔裏的心跳節奏完全失控, 她有些緊張, 不由地瞧了眼陸景陽, 對方卻一臉明媚地回以微笑，咧著嘴催促道, “姐, 你們搞快點。”
邊說話, 下巴邊往懷裏人點，一副趕緊讓對麵人提鹽滾蛋的模樣。
蘇瑤現在沒有發言權。她整顆頭都被陸景陽緊緊抱住，看不見，嘴巴也被捂得緊緊的。她也掙紮累了，隻是含糊不清地喊了句，“陸景陽！待會回去收拾你！”
“沒問題。”陸景陽倒是大方，隻要蘇瑤能老老實實地不看對麵，讓他幹啥都行。
熟悉的話說，讓葉知遇更加不自在了。
而這時，耳邊響起一道朗悅的輕笑聲，她聽見鍾瑾說，“嗯。回去.....”
說著，還停頓片刻。
“取鹽。”
回去這兩個字意有所指，與對麵形成鮮明對比，像在故意提醒她。
葉知遇咬唇看他，看到男人好看的眉眼裏揚起耐人尋味的氣息，她恨不得當即甩開他的手。不過幾日，這人怎麽像變了個人似的，越來越……惡趣味。
她感覺自己像自投羅網的兔子，糾結要不要就在這等他，才不跟他回去，取什麽鹽。
但糾結幾秒。
她還是忍不住跟上他的腳步。
跟他回家，取鹽。
-
回去路上，他們一前一後地走著，沒人說話，無言的沉默讓氣氛無端更為緊繃。
葉知遇那顆怦怦直跳的心髒就沒歇過，她感覺自己的手心好像快出汗了，有點想讓鍾瑾放開，但手一直被緊緊地攥著，動不了。她將目光落在他的側臉上，逆著光，看不清神情，隻能看到他現在狀態好像很平靜，很..冷靜。
跟她完全不一樣。
手心也是幹燥的。
她忽然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恥，還有點說不出來的低落，隻是被人隨意撩撥，自己就緊張激動成這樣。真丟人。
情緒的低落感隨著平靜變得越發濃鬱，漸漸占據心頭，將緊張和期待盡數驅逐。
等走到柵欄門口，葉知遇看到地上堆著熟悉的水果小山。
她剛想說順手把水果抱回家吧，鍾瑾見她彎腰，直接將她攔腰抱起，跨過水果堆，將她帶進木屋。
一切發生的快如閃電。
不過幾秒時間，葉知遇被鍾瑾抵在門板上低頭用力地親吻起來。他準確無誤地吻住了她水潤飽滿的唇瓣，動作又急又猛，像隻餓了很久的野獸，一隻手按在門板上，另一隻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呼吸急促而濃重，仿佛想要把她整個人吞下去。
動作野蠻如獸，急切感撲麵而來。
葉知遇睜開半隻眼，看到鍾瑾臉部輪廓隱在隱隱約約的光線下，好看的眉眼裏不再是清冷，狹長的眼尾裏有淺淺的紅跡，怎麽看都不是一張平靜的臉。
她還在怔怔，男人忽然睜開眼，漆黑的眸子裏滿是直白的黑潮，“還看嗎？”
話裏意有所指，指的是你還看別人嗎？
未等回答，又直接咬住了她飽滿的唇珠，耳鬢廝磨地蹭到她唇邊再次詢問，“還看嗎？”
陡然的克製，讓他的聲音都暗啞了好幾個度，其中夾雜的沙啞又給他的聲音添上了幾分莫名的性感。
還有濃濃的酸味，比酸模味還衝鼻。
葉知遇勾起唇，刹那間，所有情緒在酸味裏全都飄散了。
她沒有回答，隻是踮起腳跟，揚起手臂環住他的後脖，貼著他的唇小聲說，“不看了，沒你好看。”聲音像含了蜜糖般勾人。
鍾瑾眼底的黑潮直接掀起巨浪，他俯身過來。這次，不再隻是淺嚐輒止，牙齒在唇瓣在碰撞，還要更多。
親吻的動作也不再野蠻如獸，變得異常溫柔，輕舔唇珠，親的克製而細致。較之野蠻，愈發勾人，也愈發有欲 | 氣。
濕潤曖昧的氣氛在蔓延。
葉知遇被吻得脖頸都起了一層血色，手腳又開始酸軟，滿是戰栗感。
不知道吻了多久，鍾瑾的呼吸變得更為急促，他停下動作，將葉知遇緊緊地往自己身上按，動作用力到幾乎要把她整個人揉進骨血。
葉知遇在他懷裏喘著氣，不由地想到陸景陽等人還在等他們拿鹽過去，而他們卻在這做這種事情，有種詭異而隱秘的刺激感充斥在空氣裏，由欲望而起的雜草將理智盡數纏繞，隻剩最本能也是最原始的渴望。
等懷裏人氣息平穩後，鍾瑾將人身體扶正，給她整理好衣服和頭發後，低頭看到女孩氤氳霧氣的眼眶，以及些許紅腫的唇瓣。
“咳。”
意識到都是自己的傑作後，鍾瑾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又問，“你還過去嗎？”
葉知遇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捂臉啊叫一聲，輕打了他一掌，催促道，”不去了，你快去拿鹽。”
之前曬製的鹽盡數囤下來了，全都放在磚窯棚屋裏，這些日子也沒怎麽醃魚醃肉，用的省，對麵有半扇多野豬肉，除了小罐子裏的，鍾瑾索性將所有鹽全都帶走了。
葉知遇留在家裏，用清水洗了好幾道臉，才把臉上那股子又紅又嬌的神色洗去。
她想到即將擁有大半扇豬肉，又想到昨晚即將圓滿的月亮，算算日子，中秋將至，那豈不是可以做鮮肉月餅過中秋啦？
這時，門外傳來說話聲和腳步聲。
鍾瑾和陸景陽背著豬肉回來了，後麵還跟這個嘴巴嘟到天上去的蘇瑤。一放下豬肉，陸景陽就追到蘇瑤屁股後麵，舔著臉連連求饒，“寶貝，我錯了。”
“哼。”蘇瑤根本不搭理他，徑直走到院子裏，氣哼哼地坐下來。
人高馬大的陸景陽就縮在她的麵前，寬肩恨不得拱成小山，小心翼翼地扯她的袖子，一臉諂媚地說著，“別生氣啦，我真的知道錯了。”
道歉聲持續了很久，葉知遇看得直搖頭，正想說果然，那句話的意思果然不一樣。
“你錯哪了？”蘇瑤冷不丁地問。
陸景陽沒想到她突然如此發問，瞬間哽住。他心裏根本沒覺得自己哪裏錯了，明明是這個女人到處亂看，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就是在看人家的大胸肌和倒三角腹肌！
至於他為什麽會知道....
陸景陽忽然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又將目光落到了蘇瑤的細指上，停留了一會兒，黑臉一陣紅一陣熱的。
蘇瑤觀察他半天，見他忽然不說話，又問，“說呀，你錯哪了？”
“錯在不該捂你眼睛。”陸景陽懨懨道。
“還有呢？”蘇瑤繼續問。
見她還問，陸景陽心底的不爽和醋勁登時壓製不住了。他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圓眼皮彎成弧線，眸光透著滿滿的不服氣，他直言不諱地忿忿道，“還有不該阻止你看別人的腹肌！看我的摸我的.....”
“——唔唔唔”
未說完的話被蘇瑤統統捂在手心裏，蘇瑤立刻緊張地向前望去，與磚窯門口的人齊齊對上眼。她看見，葉知遇的眼睛都睜大了，滿眼寫著——
你們年輕人真會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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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始人給的野豬肉很新鮮，而且是很純的野豬肉聞著有腥味但不臭鼻。
男生開始分割豬肉塊，葉知遇順便宣布，“今天不工作，晚上過中秋，吃鮮肉月餅吧！”
“好耶！”蘇瑤高興地拍手。
除了鮮肉月餅，葉知遇還打算做玫瑰蜂蜜餡的，鹹蛋黃的，總之把能用到的材料全都使上。還要做一桌大餐，犒勞這些日子的辛勤勞動。節日嘛，最初的意義就是用以慰藉辛勞。
而且今天殺豬耶，這是必須要慶祝的大事啊！
野豬渾身上下都有用，連它的鬃毛都有用，收拾起來，之後用麻線纏在細木頭上，當作牙刷。至於牙膏可以用竹炭加鹽，但除了陸景陽能接受，其餘人紛紛表示還是印楝樹枝好用。
做不了牙刷，可以製成各種毛刷，刷鍋子的，刷皮子的，總之用處大著呢。
隻可惜豬血已經不新鮮了，陸景陽直接把豬肉皮子統統剝下來，反對折起來，扔到雜草堆裏，蹭去皮子內裏的餘肉。
葉知遇把內髒全都收起來，豬肺心肝全都用鹽醃煙熏，可惜沒有豬腸子和鮮豬血，有塊豬胰子，這玩意含有豐富的活性酶，她將其扔給蘇瑤，讓她洗淨後挑去筋絡，擱點石灰和草木灰做成肥皂。
她看著大豬頭犯了難，也沒有鹵料。鍾瑾像是知道她在難什麽，淡聲說，“八角。”
“啊，對！”
葉知遇驚喜抬頭，“八角！”
之前在小尾巴洞裏找到過幾顆八角，還被她放在罐子裏在。她連忙跑到養殖屋，把已經痊愈的小可愛提出來，“我們跟著它去找八角吧。”
計劃趕不上變化，月餅很重要，但豬頭放久就不新鮮了。
大餐吃上鹵豬頭不是更快樂嗎！
於是四人匆匆弄好豬肉，留了一大塊鮮豬肉放到清水裏泡著，其餘的統統切成細條，抹鹽，放到磚窯通氣口，等晚上用柴火熏。
帶上小尾巴和小可愛前往林間。
蘇瑤還用剩下的廢布料，給它們做了新衣服，一個穿著紅色大袍，一個穿著黃色紗衣。四肢上還扣有細繩，其中有根細繩從肥肚子前穿過，剛好形成個能牽繩的背帶，小可愛對此適應良好，小尾巴不喜歡，影響它滾動的速度。
嗷嗷地咬繩子。
陸景陽隻好將它放開，不過，小尾巴已經非常有打工自覺性了，一落地，到處嗅來嗅去，沒幾下就找到了新鮮的野果，是山撚子。
葉知遇把八角塞到兩個小東西的鼻子前，讓它們抱著聞了會，等熟悉味道後，它們便開始對著空氣嗅來嗅去，一直很安靜的小可愛，忽然直起腰，撒開腳丫子衝雜草前方跑過去。
速度飛快，引得葉知遇差點踉蹌。其餘人立馬跟上。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處喬木密林裏，小可愛咻咻往裏跑著，密林的陽光被繁枝樹葉遮蔽，底部陰暗，長著些蕨類植物和青苔，偶爾還有些紅的，藍的蘑菇。
終於，小可愛停在一顆樹前，像跑累了，直接啪嘰攤在地上。
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芳香味，葉知遇立馬走上前，大樹周圍的地上，躺著好多顆粒分明的八角粒，棕色的，有的還角還炸開了一點，能看到褐色光滑的果籽。
“哇，這就是八角樹啊。”蘇瑤是第一次見，還頗為新奇。
撿完八角，小可愛慢悠悠地爬起來。
他們也不急著回去，便帶著兩小隻慢慢地找，途中找到了將結果不久的酸棗樹，果仁還泛青，吃著酸牙。又經過一片草地時，小可愛鑽進草叢，將一個草抱得緊緊的，用大牙板咬斷草莖，然後叼到小尾巴麵前堆著，堆滿後，它往草穗上一坐，對準黃草籽大口嚼起來。
嚼兩下，見小尾巴沒動，還抱起草籽遞給它吃。
這邊動物情深，葉知遇他們也欣喜若狂，那草長得齊腰高，葉片碧綠纖長，有的有三指寬，很像玉米葉子。頂端抽出了一串串帶籽的短草穗，果實綠的，其餘大多是黑的。
這可不就是他們一直想找的薏米嗎！
意外的收獲讓四人分外開心，仔細搜尋一番，發現這一大片雜草地裏混雜著不少薏米草，把草籽全部弄下來，能裝小半簍子。
薏米口感雖然略硬，吃起來也麻煩，要提前浸泡好久才能煮軟，但葉知遇已經非常滿足了，如今能吃到小麥和米類食物，她簡直想感激上天，如此寬待他們。
等摘完薏米，他們帶著功臣們返程。
經過長毛坡時，葉知遇發現那幾株野山椒又結出了果實，統統打包帶走。
葉知遇邊走邊算，“現在鹵肉料有八角，野山椒，木薑子，還有一些野生小茴香草籽，差不多了。足夠用以鹵肉鹵豬頭了！”
陸景陽發出嘿嘿笑聲，他特別喜歡吃豬耳朵，肉質軟糯，吃到帶脆骨的地方，又變得特別有嚼頭。
蘇瑤問，“你笑什麽？”
“嘿嘿，想吃豬耳朵。”
聞言，蘇瑤直接伸出手，手指放到他的耳尖上，輕輕一擰，笑著問他，“是這個豬耳朵嗎？”
陸景陽啊啊大叫，氣得作勢要抓她。
兩人又在林間競相追逐起來，隨著風聲，銀鈴般的咯咯笑聲傳來。葉知遇看著他們的背影，露出淺淺笑容，與鍾瑾對視一笑，兩隻手緊緊地牽在一起。
蘇瑤哪跑得過陸景陽，不一會兒，直接被抓住。
她喘著粗氣停下，跑得太快，喉嚨都是熱氣，索性往陸景陽懷裏一靠，“背我。”
“行。”陸景陽好聲好氣地答應，隨後半蹲下，將她托起來。
等葉知遇他們來到後，才抬步一起往回走。
熱帶地區的秋意不明顯，林間的草木依舊蔥綠，唯有些寬大葉子靜悄悄地落下來，看不出季節變換，也時而讓人恍惚時間究竟是否真的流逝了。
未到門口，木屋方向傳來尖銳的嘶吼叫聲，劃破寂靜的長空。
“——哩！”
作者有話說：
葉葉：年輕人還是大膽啊。
小鍾（皺眉）：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