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晉雍古徵之地
小鬥抬起頭,看了看狼狽不堪的樂恙,“不認識啊。”
“你怎麽知道我是樂恙?”
“師父說的。”小鬥繼續眨著大眼睛說道,“師父說了,我今天下山采藥會遇到一個有緣人,那個人就是樂恙。”
“有緣人?我是那個有緣人?”樂恙自嘲的說道。
“當然了,若不是有緣人,我就不會扶著你上山了。”小鬥點著頭說道。
說到有緣人,樂恙確實和鳳鳴山的緣分不淺,若不是那個紙條,隻怕現在的他還被關在監牢裏呢。
“謝謝你了。”
來到道者長興四字牌匾前,樂恙停下腳步,眼泛淚光,衝著牌匾重重的鞠了一躬。
常空觀,紫真殿前。
白須真人手握坲塵,站在殿前感受著山間清風,這自然氣息最為愜意,雨後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香,微微清冷的山風吹著白須真人身後長袍隨風飄搖,儼然一副道家長生的模樣。
紫真殿前,小鬥扶著樂恙一步一步的走到山巔,雙膝再次滲出血漬,看到站在殿前的白須真人後,樂恙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和感動。
這個仙風道骨的道士不就是當年阻止自己去蘇毅府邸的那個邋遢道士嗎?當初自己若是聽了他的話,停下來馬車,會不會就沒有這麽多的艱辛磨難了,會不會就不會讓師兄這麽對自己了?
當然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也就沒有那麽多感慨和當初。
小鬥看著白須真人,咧嘴一笑,“師父,我找到樂恙大人了。”
白須真人點了點頭,“傻徒兒,還不過來。”
小鬥興衝衝的跑到 白須真人身邊,白須真人寵溺的摸著小鬥的腦袋,嗬嗬笑著,“樂恙大人,多年不見,可曾記得老道啊?”
樂恙眼淚刷的掉了下來,顫抖著雙膝就要下跪,白須真人隻是輕輕揮了揮坲塵,一股氣息便直接出現在樂恙腳下,拖著樂恙的雙膝,讓他難以俯身下跪。
“樂大人身上有傷,就不必行此大禮了。”白須真人微微頷首,笑著說道。
樂恙供起雙手,激動的說道,“先生救命之恩,樂恙至死難忘。”
“哈哈哈。”白須真人捋了捋胡須,大笑道,“樂大人您可是天權星轉世,哪有這麽容易就會死去呢?”
樂恙低著頭抽泣著,白須真人揮了揮手,“小鬥,帶樂大人下去休息洗漱。”
“是,師父。”
小鬥扶著樂恙往常空觀內走去,樂恙再次拱手,激動之情無以言表。
白須真人搖頭一笑,“將星臨世,天道輪回啊。”
。。。
任嘉十二年春。
晉雍,古徵之地。
宮天寧帶著陸謙林,徐曉狄,楊覺春,呂雲棧,齊覽,溫九,秦落以及風子營,林字營兩營將士一共一千餘人突然出現在古徵大地上。
耶律若得死後,邊境戰事便宣告結束,祁寧軍,白羽軍的將士也全部南下返回滇越,但是宮天寧帶著一千餘人並沒有返回,而是動身前往新都麵見宮天良。
從北州南下,過晉雍,就可以抵達新都。
而橫穿晉雍,古徵是必經之地。
呂雲棧看著熟悉的馳道山口,以及道路兩旁林間的棵棵槐樹,不由得萌生出一股溫暖的感覺。
宮天寧騎在馬上,感受著四周的春風,北國的春風和江南的不同,如果說江南是待字閨中的小家碧玉的話,那北方的春風就像是落落大方的詩畫才女。
“呂兄,重回家鄉的感覺如何啊?”旭日春風,宮天寧也是容光煥發,笑著說道。
呂雲棧輕輕一笑,也不做作,“踏上故土的一瞬間,臣下就有一種莫名的心悸,這可能就是近鄉情更怯吧。”
旁邊的陸謙林微微點頭,剛剛從北州出來的他最能理解呂雲棧的感受。
“對了,呂兄,本王好不容易來趟晉雍,想去拜訪一下斜穀先生,不知道可否方便啊。”宮天寧開口道。
呂雲棧點頭拱手,“當然,臣下願為王爺引路。”
古徵山下,林間小院,斜穀道人孫正賢悠閑的靠在藤椅上,一邊平著美酒一邊感受著春意,十分愜意。
旁邊的水井旁,許氏正在坐在小板凳上漿洗衣物,桂樹生出新芽嫩葉,白馬在樹下低頭啃食著剛探出頭來到嫩草,蒙敖坐在樹下石椅上翻閱書籍。
細微風聲吹過,三人雖無言語,但卻讓人倍感舒適,有時候厭倦了官場的浮躁和人心的險惡後,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農家小院,也不失為一處可以靜心養心的好地方。
少頃,正在啃食花草的白馬突然發出一聲嘶鳴,並且不安的桂樹下到處走著,是不是還會蹬地亂叫,好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樣。
白馬的異樣引起了一旁蒙敖的注意,蒙敖皺了皺眉,“這是怎麽了?”
話音剛落,陣陣馬蹄聲便在小院外響起,木門徐徐打開,蒙敖剛剛起身,往門外看去,就看到了闊別多年的師弟。
“雲棧。。”手中書籍落地,蒙敖激動的說道。
正在藤椅上的斜穀道人慢慢睜開眼,穿上腳邊布鞋,看著門外的黑甲將士,以及那個已經是祁寧軍監軍的徒弟,一步一步的門口走去。
正在洗衣的許氏趕緊走過去攙扶著斜穀道人,呂雲棧激動的喊著,“師父,師兄,我回來了。”
宮天寧無奈一笑,翻身下馬,呂雲棧也不顧不上行禮,趕緊為宮天寧讓路,“王爺,這邊是家師和師兄。”
聽到王爺兩字,蒙敖趕緊鞠躬行禮,不敢大意,“草民蒙敖拜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孫斜穀還好,一臉淡然,旁邊的許氏低著頭不敢說話,“老夫見過滇王殿下。”
宮天寧笑了笑,衝著孫斜穀拱了拱手,“晚輩見過孫先生。”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蒙敖繼續低著頭說道。
“本王本來就沒有給你們說過,何來罪過。”宮天寧搖頭道,看了看呂雲棧,“呂兄,這位就是慷慨贈馬,助我祁寧軍成立林字營的桂子英秀蒙敖,蒙先生吧。”
“不瞞王爺,正是師兄。”
“王爺謬讚,蒙敖愧不敢當。”
宮天寧笑了笑,走過去扶起蒙敖,“蒙先生快快請起,斜穀前輩和先生都是本王敬佩之人,這次途徑古徵之地,冒昧來訪,往兩位不要見外。”
“王爺客氣了。”孫斜穀輕輕一笑。
蒙敖抬頭看著門外的林字營將士,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白馬會有那麽大的反應了,即便是過了多年,蒙敖依舊認得出,這就是當年自己和呂雲棧打賭送出去的那批信陽戰馬。
宮天寧察覺到蒙敖再看外麵的林字營戰馬,轉身說道,“陸大哥,徐將軍,都進來吧,有蒙先生在,這些馬是丟不了的。”
蒙敖低頭一笑,“和師弟的賭約,終究是我輸了,這些戰馬果然隻有在戰場上,才能展示出他們的雄風。”
陸謙林走過來,拱了拱手,“蒙先生,又見麵了。”
“見過陸將軍。。”
孫斜穀的草屋從來沒有想今天這麽熱鬧過,小小的草屋外整整齊齊的站著一千位祁寧軍將士,院子裏的將軍隨便拉出來一位,都是身負赫赫戰功的大將軍。
宮天寧看著桂樹下的白馬,越看越覺得舒服,輕笑道,“好漂亮的白馬。”
蒙敖看了看白馬,拱手說道,“王爺可是喜歡?”
“啊?”宮天寧愣了愣,輕笑道,“喜歡是喜歡,可是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個道理本王還是懂的。”
“王爺過謙了,此馬名為夜玉獅子,出生之時恰奉月圓之夜,鳴叫如雄獅怒吼,因此名為夜玉獅子,夜玉獅子頗具靈性,可日行千裏而不歇,不是草民自大,草民敢說夜玉獅子絕對是當今天下第一馬。”提起眼前的白馬,蒙敖眼神裏就閃爍出得意和驕傲。
宮天寧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夜玉獅子,好馬好名字。”
“寶馬配英雄,王爺今日能自降身份來此寒舍草屋,草民感動之餘,無以為報;夜玉獅子是匹良駒,若是跟著我也就一輩子呆在這桂樹下了,既然如此,還不如送於王爺,陪著王爺奔赴四方,建立功勳。”蒙敖看著夜玉獅子,緩緩說道。
宮天寧一聽,趕緊搖頭,“蒙先生此言差矣,先生已經為我祁寧軍提供五百匹駿馬了,若是本王再把夜玉獅子騎走,豈不是欺人太甚了。”
“王爺,草民是真心的,夜玉獅子是草民摯愛,就像師弟說的,若是把他囚禁於身邊,不能看著他馳騁四野,縱橫四方,那於害他有何異?”蒙敖堅決的說道,“草民絕非敝帚自珍,心胸狹窄的小人,懇請王爺收下夜玉獅子吧。”
如此駿馬放在眼前,說不想要是不可能的,但就像宮天寧說的,君子不奪人所好,就算他不算什麽君子,但是也不能做出這種不齒之事。
隻是看著蒙敖態度如此堅決,若還是拒絕的話,倒顯得他有些做作虛偽了。
好在這時,呂雲棧走了過來,扶起蒙敖,“師兄不要著急,既然夜玉獅子是匹有靈性的良駒,倒不如讓他自己選擇,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