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資本的手段
醫院走廊狹長,安靜,無人打擾。
奚懷眼裏的光漸漸黯淡。
俊秀幹淨的臉龐暗了暗,他勉強勾起笑,“姐姐認出我來了,隻是不想和我糾纏不清是麽?”
他聰明,尤其擅於揣摩薑杳的想法。
薑杳撿回奚懷後,少年就一直跟在她身後。
見慣了薑杳對男人們的薄情,之前奚懷隻慶幸,慶幸薑杳對他不一樣。
但現在。
這柄鐫刻著薄情的尖刀反手刺進他的胸膛時,奚懷才知道有多痛。密密麻麻的痛意裹挾著心髒,險些喘不過氣。
她點頭“嗯”了聲。
“猜到了。”奚懷勾了勾唇,隻是這笑卻透著一抹僵硬之色,“奚懷不在意的。”
薑杳突然不知道說什麽。
隻抬起臉。
一張精致絕美的小臉暴露在空氣中。
皮膚白的晃眼。
“我隻是覺得沒必要。”她還是說了句,帶著安撫的意味。
奚懷垂眼,凝著少女的臉,動了動唇,好半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沒必要什麽?
他想問,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因為不重要,所以覺得沒必要。是奚懷不夠重要。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了。
“奚律師。”
身後一道優雅低醇的男聲響起。
薑杳愣了愣,抬眸,就見身形頎長高挑的男人站在逆光處,影子被無限拉長,映在走廊冰涼的地磚上。看不清神情。
謝之席什麽時候過來的?
她一點都沒察覺到。
男人單手插兜,緩緩抬步靠近,深色西裝褲包裹著長而筆直的雙腿,神情玩味,“奚律師在這裏做什麽?你們認識?”
說到後麵,謝之奚直勾勾地盯著薑杳,像是要將薑杳盯出個洞來。
奚懷性子涼淡,沒有解釋的意思。
淡淡道:“你母親請我來醫院鑒定老太太的傷情,大概是想把薑小姐告上法庭,以蓄意謀殺的罪名。”
薛蘭英的心思簡直不要太好猜。
沒見到薑杳時,他可以做到冷漠的事不關己。
但如今已經確定薑杳就是他失蹤了那麽多年的姐姐,雖然中間還有很多誤會,但這並不妨礙奚懷護短。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給薛蘭英上眼藥的好機會。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個謝之席……和姐姐關係匪淺。
果然。
謝之席臉色瞬間陰鷙可怖。
他咬牙,一字一頓,“她怎麽敢!?”
奚懷眸子微微動了動,語氣冷漠,“薛女士是您的母親,我不好插手你們的家事,不過薛女士這番心思未免太過惡毒。”
萬一老太太真沒被救回來,薑杳就會背上一條人命。
哪怕老太太不是她害死的,但在薛蘭英的運作下,薑杳的後半輩子都會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如果薑杳真的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和資本作對,無異於蜉蝣撼樹。
薑杳會被活生生玩弄於鼓掌,掙紮不得。
這就是資本的手段。
隻可惜,薛蘭英女士千算萬算,卻沒料到薑杳早已經不是那個柔弱的,任她拿捏的小姑娘。
奚懷一陣後怕。
心裏對薛蘭英的厭惡也就更深了兩分。
謝之席俊美的麵色冷沉,眸底暗色氤氳,推開病房門。
抬眸,視線在監護室繞了兩圈。
見老太太睜著眼,謝之席並不意外,“外婆,醒了?”
老太太艱難地動了動眼皮。
謝之席道:“您老人家別忘了是這個小姑娘救的你。”這是在給薑杳邀功。
腰間多了隻大手。
眨眼間,薑杳就被推到老太太眼前。
她無辜地眨了眨眼。
這次,老太太困難地點了點腦袋,看向薑杳的眼神溫情和藹,像是在看最疼愛的小輩。
薑杳心尖多了抹暖意。
說完,謝之席又目光沉沉地看向他的母親——
薛蘭英女士。
監護室裏烏泱泱一群人。
西裝領上印著“競渡”的徽章標識,除了黑衣保鏢以及陪護人員,剩下的都是競渡律師事務所的精英。
薛蘭英想做什麽,昭然若揭。
“請這麽多律師過來是什麽意思?”他嗤了聲,“在這團建呢?”
薛蘭英麵色一僵。
自知理虧,薛女士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謝之席揮了揮手,遣散監護室裏的其他人,“都散了吧,老太太這才從鬼門關拉回來,還要好好養病呢。”
律師們一聽,也覺得有道理。
反正該看的也看了,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確實沒什麽再留下來的必要。
監護室隻留下薑杳、傅昀塵,謝之席以及薛蘭英四人。
房門闔上。
黃律師見奚懷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俊秀斯文的臉龐隱在暗處,不由得一愣,“奚懷,站在這幹什麽,不走嗎?”
聞言,雕塑似的年輕男人有了動作。
奚懷聲音低了些,“嗯,你先走吧,我留下來還有點事。”
黃律師滿腹疑雲,老太太都醒了,還能有什麽事?
但他到底沒問出口。
估計是和那位薑小姐有關。
黃律師點點頭,“那我就先走了。”
“嗯。”
奚懷沒看他,也不知在看什麽。門扇沒關嚴實,露著一條縫隙,少女精致絕美的側臉線條若隱若現。
男人身上的氣場太過陰沉可怕,薑杳不是很適應地抿了抿淡粉的唇瓣。
更不用說薛蘭英了。
簡直是如芒刺背!
恨不得立馬變成一隻蒼蠅從門縫裏飛出去!
她攥緊手提包,強自鎮定道:“沒什麽事的話,我也先走了,公司還有點事情需要我處理。”
“嗤。”
謝之席散漫嗤笑,“薛女士,你在謝氏還有一點股份和實權麽?我都不知道謝氏還有什麽事情需要薛女士去處理。”
一口一個薛女士。
把血緣關係撇的一幹二淨。
薛蘭英臉色發白,雖然兩人母子關係淡薄,一直都不親厚……但再怎麽說,是親母子,血緣關係也是真的。
謝之席已經在竭力克製脾氣了。
拳頭捏得死緊,青筋爆出,指骨泛青。
如果不是顧忌到薑杳還在,謝之席恐怕早已克製不住翻騰的怒火!
“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忍怒,“是不是我他媽喜歡上誰,你就要搞死誰?”
薛蘭英身體驟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