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教育思想通史(全十卷)(全新修訂版)

第二節 賀拉斯·曼的教育思想

美國教育家賀拉斯·曼(Horace Mann,1796—1859)是19世紀美國公立學校運動的最傑出的領導人。他的12份年度報告闡述了公共教育思想,他的努力促進了美國公立學校基礎的奠定。對美國的公共教育來說,賀拉斯·曼不僅是一位卓越的組織者,而且是一位注重實際的工作者。“因為他提倡教育改革,並努力奠定公立學校教育的基礎,因此,他被稱為‘美國公共教育之父’”。[32]

一、生平和教育活動

賀拉斯·曼1796年5月4日出生於馬薩諸塞州富蘭克林的一個農民家庭,家境貧困。由於他父親生前是富蘭克林鎮公共圖書館的司庫,他的大部分早期教育來自在那所公共圖書館裏的閱讀。

1815年,賀拉斯·曼進入布朗大學。在以優秀的學習成績從布朗大學畢業後,賀拉斯·曼於1821年進入了康涅狄格州的利奇菲爾德法學院學習。這是美國最早的一所法學院。兩年後,賀拉斯·曼完成了學習,並通過律師資格考試,成為一位律師。

1827年,賀拉斯·曼作為德達姆市的代表被選入馬薩諸塞州議會,先後擔任過眾議員、參議員和議長。他積極支持公立學校教育改革,但直到1837年,他的注意力才集中於公共教育。那一年5月27日,馬薩諸塞州州長埃弗雷特(E. Everett)任命了一個包括賀拉斯·曼在內的由8人組成的州教育委員會。隨後,賀拉斯·曼被選為該教育委員會的秘書。為了做好工作,他立即閱讀了他所能找到的教育書籍,並表現出極大熱情去尋求學區的合作和民眾的支持。賀拉斯·曼說:“我相信這個教育委員會像一個泉源一樣,雖然它幾乎是難以察覺的,但它來自大海之間的最高的高原上。……對於馬上就要完善和普及的一種有組織的公共教育製度來說,它是第一個偉大的行動。”[33]

在州教育委員會的領導下,秘書的職責是:收集公立學校教育的實際情況,盡可能地在每一個地區傳播最令人滿意和最成功的教育方法,使所有的兒童都能得到由公立學校提供的最好的教育。所以,賀拉斯·曼經常給各個市鎮分發調查表,還對整個州的公立學校進行訪問,以了解學校的狀況和需要。他還通過教育演講,促使民眾對公共教育感興趣並支持公立學校。他還與地區教育領導人和學校教師討論有關公立學校教育問題,主張增加教育稅收用於整個州的公共教育事業。賀拉斯·曼自己曾這樣說:“我將把自己的一切獻給地球上的人類最崇高的事業。”[34]

為了改善和發展馬薩諸塞州的公立學校,賀拉斯·曼經常提出一些建議。他親自撰寫州教育委員會的年度報告,對公共教育思想進行闡述。這些年度報告發表後,對公眾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美國的政治領袖薩姆納(C. Sumner)曾寫信給賀拉斯·曼:“我懷著極大的興趣讀了你的報告,並完全同意你的報告。它吹響了號角,使得人們的血液沸騰起來。”[35]賀拉斯·曼還創辦了《公立學校》(Common School)雜誌,並親自擔任編輯。由於訂費很低,因此這份傳播公共教育思想的雜誌得到了廣泛的發行。

麵對全州各地要求好教師的強烈呼聲,作為州教育委員會秘書的賀拉斯·曼倡導並支持了州立師範學校的建立。於是,第一所州立師範學校於1839年7月3日在馬薩諸塞州的列克星敦成立(後來遷到了西牛頓)。不久,賀拉斯·曼又成立了另外兩所州立師範學校。他非常高興地看到這些師範學校開始工作。1841年4月28日,賀拉斯·曼在日記中寫道:“參加了對列克星敦的師範學校的檢查,我非常滿意。學校工作均好——非常好。這一實驗是成功的。”[36]可以說,賀拉斯·曼是美國公立師範學校的真正創建者,他推動了美國公立師範學校的發展。

為了進一步促進公共教育在美國的發展,賀拉斯·曼要求州教育委員會允許他自費去歐洲國家訪問。1843年5月1日,他與皮博迪(Mary Peabody)小姐結婚後,馬上一起乘船赴歐洲。賀拉斯·曼詳細地考察了英國、荷蘭、比利時、法國和德國等國的學校,並把興趣主要集中在公立學校上,著重考察了學校製度、教學方法、校舍、圖書館和師範學校等。賀拉斯·曼赴歐洲訪問考察的結果,通過1844年他的州教育委員會《第七年度報告》而公布給民眾。

針對大部分公立學校教室簡陋不堪和沒有圖書館的情況,賀拉斯·曼幾乎從擔任州教育委員會秘書時起,就十分重視學校的物質需要,並使馬薩諸塞州的公立學校在物質條件上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1848年4月,賀拉斯·曼因擔任美國國會議員而辭去州教育委員會秘書的職務。當時,他懷著深深的留念之情說:“我的手可能離開了它,但絕不是我的心。”此後,他繼續支持通過改善公立學校的教育提案和給公立學校提供財政資助。在答複美國第一次師範學校全國性大會的邀請時,賀拉斯·曼寫道:“公立學校曾是我的第一個愛好,也將是我的最後一個愛好。”[37]

1852年9月,賀拉斯·曼擔任了設在俄亥俄州耶洛斯普林的安蒂奧克學院院長。在那裏,他忘我地工作,克服了設施和財政上的困難,把這所學院辦成了美國著名的高等教育機構。他十分關心女子高等教育,因而安蒂奧克學院的課程向所有種族的男女青年開放。

賀拉斯·曼的主要教育著作有:12份《年度報告》(Annual Report)和《教育講演集》(Lectures of Education,1848)等。

1859年8月2日,賀拉斯·曼因病在耶洛斯普林去世。

二、論普及教育

盡管賀拉斯·曼沒有係統地寫過關於教育理論的著作,但是,他在年度報告、講演、信件和日記中廣泛地論述了普及教育問題,強調了普及教育的重要性。在賀拉斯·曼看來,普及教育是任何一位政治家都必須重視的一個問題。他明確地指出:“如果一位政治家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很少談論全體人民的文化和教育,他就不是也不可能是一位美國的政治家。”[38]

賀拉斯·曼把普及教育和公立學校看作社會進步以及共和國發展的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在題為《教育在一個共和國中的必要性》的著名講演中,他強調說:“在一個共和國裏,愚昧無知是一種犯罪。”[39]後來,他又在《第十一年度報告》中指出:“沒有知識的人民,不僅是而且肯定是貧困的人民。……這樣的國家不能創造出它自己的財富。”在賀拉斯·曼看來,普及教育,就是普及知識;沒有教育的普及,就沒有知識的普及;而教育的普及,肯定會達到知識的普及。因此,一個國家不能長期保持愚昧無知,知識應該盡可能地在民眾中間得到廣泛的傳播。對一個共和國來說,它的各方麵成就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普及教育。如果共和國不準備使兒童成為好的公民,不發展他們的能力,不用知識去豐富他們的頭腦,使他們的心靈富於對真理和責任的熱愛,那麽,共和國就必定會趨於滅亡。在賀拉斯·曼的最後一份年度報告,即《第十二年度報告》中,他再一次強調指出:“一個政府容忍它的勞動階級成長而沒有知識,猶之乎創造了像我們這樣的人類,把他們安排在世界上而沒有太陽的光輝一樣殘酷無情。……建立一個共和國可能是容易的事情,一個不過是建立在愚昧、自私和情感基礎之上的共和國是可悲的……”[40]

考慮到傳播知識的需要,賀拉斯·曼認為,應該使共和國的所有兒童都受到免費的教育,從4歲到16歲,每年10個月。他大聲地呼籲:“教育必須是普及的。……對真正的知識的每一點增加,就是對人類力量的增加。當一位哲學家發現一個新的真理時,無數的真理則可能在人民中間繁殖。整個大地必須讓知識的大河流過。”[41]在賀拉斯·曼看來,教育機會對每一個美國兒童來說是個遺產,而不管他的社會、宗教和經濟的背景如何。針對這一點,他經常說:“給我以權力,我要把書本散布在地球上,正如同農夫把麥子撒播在耕過的土地上一樣。”[42]一個國家的政府,在普及教育上不僅要不惜人力和物力,而且要教導民眾認識到其重要性和必要性。

從政治意義上來看,普及教育是十分重要的。賀拉斯·曼認為,普及教育能促進社會改革和促使人類平等,使人成為具有更多學問和更高德行的人。隻有普及教育,才能對抗資本的統治和勞動的奴隸狀態,才能消除人為的社會鴻溝。因此,他強調說:“除了人類所創造的其他一切手段以外,教育是人們境況的偉大均衡閥——它是社會機器的平衡輪。……通過擴大有教養的階段或階層,教育的普及將開辟社會感情得以擴展的更廣闊的領域。如果這種教育是普及的、完善的,它將比任何別的事情更能消除人為的社會的鴻溝。”[43]總之,可以利用和通過普及教育來支持並鞏固共和國製度,培養國民的精神。但是,沒有普及教育,一個共和國的成功將是沒有希望的。

從經濟意義上來看,普及教育也是十分重要的。賀拉斯·曼認為,普及教育能夠解放人的智力,提高民族的文化水平,從而提高生產力和促進經濟的發展。因為教育普及了,就能使所有兒童都受到比較完善的教育,被訓練成準備從事所有職業的人和促進經濟發展的人。因此,賀拉斯·曼強調說:“受過教育的勞動者將是比較好的勞動者。”[44]“教育不僅是道德的革新者和智力的增殖者,而且也是物質財富最多產的母體。……它不僅是積累財富的最正當和最高尚的手段,而且也是最可靠的方法。”[45]他還指出:“在國家的財富中,人的智力基本上是它的一個組成部分。”[46]因此,缺乏相應的知識,即與履行責任相應的知識,會給任何一個部門帶來毀滅和災難,無論是商人和律師,還是醫生,都是如此。由於教育是宏大的機器,依靠這種機器,可以把人性中的“原材料”加工成發明家、加工成熟悉生產過程的技工和農民、加工成學者、加工成法官等,使消費者變成了生產者,並逐步增加其生產能力,因此成為無法想象的財富的創造者。正因為賀拉斯·曼對教育的經濟價值的肯定,美國教育學者鮑爾斯(S. Bowles)和金蒂斯(H. Gintis)指出:“更有意義的是,在19世紀40年代早期的蕭條歲月裏,賀拉斯·曼也確認了教育的經濟價值。”[47]

從倫理意義上來看,普及教育也是十分重要的。賀拉斯·曼認為,通過普及教育,民眾不僅獲得了知識,而且養成了正確的人生觀和倫理觀。這樣,就能更好地維持社會秩序和保障社會安寧以及謀求社會和諧。賀拉斯·曼甚至說:“開一所學校能關一所監獄。”[48]在他看來,最好的教育就是最有效的幫助,能使勞動者更遵守生產秩序,使個人整潔,也使機器保養得很好。總之,通過普及教育,必將有助於人們養成“美國化”的精神。

因此,賀拉斯·曼大力呼籲州政府要頒布普及教育法令,並提供條件保證普及教育的實施。如果一個兒童在已入學作為學校的一個成員之後,他又逃學了;或者一個兒童在到達了法定的入學年齡之後,他還沒有被父母送到學校去,那麽,將按照規定發通知指出他父母的失職。當然,賀拉斯·曼也認為,不重視普及教育的致命後果不會立即反映出來,它不會像雷聲緊隨閃電而至那樣,因為要使它成氣候需要時間,像緩慢積累而發生的雪崩一樣,越是推遲發生,越是危險和可怕。

最後,還應該指出的是,賀拉斯·曼認為,普及教育之所以可能,是因為每一個人都能夠學習他自己所需要的知識。所有人生來是平等的,都能容易地提高到一個共同的水平。賀拉斯·曼在給他的姐姐的信中曾寫道:“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實際上,人具有一些甚至許多合適的衝動力,使他們能夠做更多的事情。”[49]當他在《公立學校》雜誌上指出普及教育的可能時,那就更清楚了:“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的能力是如此的高,而不需要一種作為保護者的教育;你們之中也沒有一個人的能力是如此的低,而不能接受一種提高智力的教育。”[50]可以說,這也是賀拉斯·曼致力於普及教育事業的基點之一,從這裏他找到了對他自己的普及教育信念的支持。

三、論公立學校

麵對獨立後的美國社會發展,賀拉斯·曼強調說:“時代起了變化,一個不同的美國需要一種不同的學校。”[51]他所說的“一種不同的學校”就是公立學校。賀拉斯·曼認為,公立學校是實現普及教育的一條最好的途徑。如果沒有公立學校,也就不可能實現普及教育。如果一個社會的公民受過公立學校教育,那麽這個社會就能獲得成功。總之,賀拉斯·曼把公立學校看成共和國的一個工具、一種民主的學校、公民教育的中心以及參與公共服務的基地。

賀拉斯·曼認為,公立學校將對所有兒童開放,由州和地方社區提供,作為每一個兒童天賦權利的一部分。它對富裕家庭和貧困家庭的兒童一視同仁,不僅免費,而且提供教學質量好的教育。它不屬於任何教派,而接受所有教派、階級和背景的兒童。他強調說:這種“公立學校是這樣的一種機構。它能夠在良好的知識和道德的範圍內招收和訓練兒童……這種機構是人類的偉大發現;我再重複一遍,公立學校是人類的偉大發現”。[52]在賀拉斯·曼看來,公立學校就是全體兒童都能入學的學校。它通過教育和教學,給每一個兒童提供一條自由的、正確的和可靠的道路,使他們成為從愚昧無知直接地走向掌握文化基礎知識和明確公民基本責任的一個人。對於賀拉斯·曼提出的公立學校模式,當代美國教育史學家克雷明就做過這樣的評論:“賀拉斯·曼提出的公立學校模式,體現了在一個共和國裏教育是必需的原理。它將是對所有人開放的,受到稅收基金支持的。通過容納所有信仰、階級和背景的兒童……它將點燃一種友好的精神和共同的期望……”[53]

公立學校應該是由公眾管理的和得到公眾支持的。賀拉斯·曼認為,對公立學校來說,公共管理是一個中心問題。除了公立學校對州的所有兒童開放外,更重要的是,在公立學校教育計劃中所提出的教育目的對所有兒童應該是真正共同的。此外,負責公立學校管理的學校委員會應該由民選的立法機構成員和校外人士組成,其委員應該定期訪問學校、檢查教師的教學工作情況以及審定兒童所要學習閱讀的書籍。在賀拉斯·曼看來,隻要得到公共資金的支持並由公眾來管理,公立學校就能得到進一步的改善和發展。

為了使所有的兒童能在公立學校受到更完善的教育,賀拉斯·曼強調指出,公立學校應該擁有好的校舍、圖書館和設備。首先是公立學校的校舍建築。賀拉斯·曼認為,對於公立學校來說,首先是校舍的狀況、建築的數量。他到各市鎮地區作視導時的第一個問題是:“你們的校舍是否方便和舒適?如果是,屬於哪一種類型?”在《第一年度報告》的“附錄”裏,賀拉斯·曼討論了關於通風和取暖、教室的大小、課桌和座椅的合適種類、房間的窗戶和燈光、操場麵積以及建築物的位置等問題。例如,他談到在一些公立學校的校舍裏,與課桌相配的每一個座椅僅僅是一根豎在地上的木樁,沒有靠背,其中的一些座椅又是那樣的高,以致兒童的腳不能碰到地上,可以說隻有強迫壓製才能使一個活生生的兒童仍然坐在這樣的座位上。針對這些情況,賀拉斯·曼明確指出:“我們公立學校的校舍建築——這個問題竟是如此少地受到注意,然而它是極其重要的。”[54]在賀拉斯·曼看來,好的校舍應該是一所公立學校的基本要求之一。校舍提供清潔的和舒適的學習環境,不僅對教學工作順利進行是必要的,而且對兒童的發育也是必要的。

其次是公立學校的圖書館。賀拉斯·曼認為,每所公立學校必須建有圖書館,並添置好的圖書。在《第三年度報告》中,他主要論述了公立學校圖書館的問題。他說:“公立學校圖書館的好處是一個近代的發現。……好的書籍對年輕人心理的作用,就如溫暖的太陽和使人清新的春雨對在冬天的森林裏埋著的種子的作用一樣。”[55]在賀拉斯·曼看來,一個學校圖書館將是使兒童對他們的學習感興趣的一個最有價值的輔助者。因此,圖書館應該與公立學校一樣,能夠在每個地區甚至在最偏僻的鄉村建立,使所有的兒童都能夠進入圖書館,並在那裏閱讀各方麵的書籍以增進自己的知識。賀拉斯·曼說:如果能夠這樣的話,“一個新的天空將覆蓋在他們的頭上,一個新的地球將延伸在他們的腳下”。[56]此外,賀拉斯·曼還認為,在州的每一個學區裏應該建立一個免費的流通圖書館,對學區內的所有兒童開放,離兒童的住宅區的距離步行約半小時。他把這看成是普及的公立學校教育的繼續和補充。

最後是公立學校的設備。賀拉斯·曼認為,對於每一所公立學校來說,學校設備也是極其重要的。他曾指出:“實際上,在任何的州和國家裏,我都沒有見到一所好的學校會沒有一塊黑板的,也沒有見到一位成功的教師會不是經常使用它的。”[57]在賀拉斯·曼看來,黑板是教室的一個普遍的和必要的附加物。此外,他提出,當兒童進入公立學校後,應該給他們提供一塊石板和筆,以便用來練習書寫和繪畫等。

賀拉斯·曼提出,公立學校的科目應該包括閱讀、書寫、算術、英語文法、曆史、地理以及人體生理學、公民道德、宗教常識等。概括地講,公立學校應該注意體育、智育、政治教育、道德教育、宗教教育等。

在體育上,賀拉斯·曼認為,無論對個人來說,還是對社會來說,健康的體魄都是十分重要的。他強調說:“在人類現世昌盛中,健康和體力是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58]因此,公立學校要對兒童普及人體生理學或健身法則的知識,使兒童不僅受到健康衛生規律知識的教育,而且養成健康衛生的習慣。從這個意義上講,人體生理學應是公立學校課程中一門不可缺少的學科。在賀拉斯·曼看來,公立學校是傳授健康衛生知識的唯一合適的機構。他真誠地希望:“願我們把人體生理作為一門不可缺少的學科引進公立學校,但願任何一個不能精通生理學的主要原理並將它們應用於生活中的各種環境的人都不得成為教師。”[59]

在智育上,賀拉斯·曼認為,對於創造財富來說,智育是主要的條件。除了擴散原有財富的力量外,智育還有創造新的財富的顯著優點。他強調說:“如果智力開發先行,具有不可估量的價值的無數貢獻一定會隨之而來。”[60]在賀拉斯·曼看來,智育是消除貧困和確保豐裕的一種手段。通過公立學校的智育培養有智慧的人,就能創造或開發新的財源,即以前任何人都不曾有過或不曾夢想過的財源。反之,如果人類智慧滅絕的話,那將立即會使人類陷入野蠻狀態的軟弱無力和絕望之中。

在政治教育上,賀拉斯·曼認為,對於一個有智慧的公民的培養來說,政治教育也是重要的。他所說的“政治教育”,就是關於政治知識和政治基本觀念的教育。通過政治教育,可以對兒童進行立法、共和國、選舉等方麵的教育,使他們了解共和國的曆史、了解共和國政府的性質、了解憲法以及公民的權利和義務。但是,賀拉斯·曼建議,在政治教育時,應該“用那些所有人都接受、所有人都相信、形成我們的政治信念的共同基礎的關於共和主義信條的論文對一切人進行教育”。[61]

在道德教育上,賀拉斯·曼認為,公立學校應該重視道德教育,向兒童灌輸適宜的道德觀念。因為“道德教育是社會存在的基本需要”。[62]世界上各個時代的道德家在自己的說教書冊中揭露了當時存在的罪惡及其醜惡現象,向人們提出了告誡;諷刺家在自己的辛辣散文中嚴厲地鞭撻這些罪惡;戲劇家把這些罪惡作為荒謬的現象搬上舞台,教導人們去蔑視它們。但賀拉斯·曼更相信,公立學校的道德對成人的習慣和品德的早期培養是具有決定意義的。在一個人的童年時代就培養他走正路,那他成年以後就不會離開它。作為公立學校的教師來說,他們應該熟悉兒童的優點和錯誤,熟悉兒童的倔強任性和柔順易教等特點,利用最有利的機會對兒童進行道德教育。

在宗教教育上,賀拉斯·曼認為,公立學校也應該進行宗教教育,對兒童灌輸以《聖經》為基礎的一切基督教道德。他曾這樣說:“馬薩諸塞州的學校製度既不是反基督教的製度,也不是非基督教的製度。”[63]但是,賀拉斯·曼反對強製兒童去接受任何教派的宗教信仰。因為宗教教派之爭進入公立學校中,這對兒童的教育和培養是極其有害的,甚至可以說是在毀滅學校。《聖經》作為一本陶冶習慣和品德的書籍,兒童應該閱讀,但教師不必加以評論。賀拉斯·曼因而受到了宗教保守派人士的反對和圍攻。應該看到,盡管他在學校與教會分離上采取了調和的態度,承認宗教教育在公立學校中的地位,但在使公立學校擺脫教會控製上走出了具有重要意義的一步。

無疑地,賀拉斯·曼把公立學校看作一切文明力量中最有效和最寬厚的力量,並為公立學校的改善和發展做了堅持不懈的努力。因此,在《第十二年度報告》中,他曾滿懷**地寫道:“我曾在12年中為它貢獻了我的財力、我的精力、我的健康,無疑,若不是由於健康原因,在我有生之年可能要再為那個製度服務12年……”[64]

四、論教師和師資訓練

自賀拉斯·曼擔任馬薩諸塞州教育委員會秘書後,他在許多不同的場合論述了公立學校教師的重要性,強調了師資訓練的迫切性。

(一)論教師

賀拉斯·曼認為,教師是學校的主持者和知識的傳播者。如果那裏沒有好的教師,那裏就肯定沒有好的學校。好的教學,也隻有通過好的教師才能進行。一個好的教師,甚至能夠把教育從完全的失敗中挽救過來。

首先,教師應該具有好的品質。早在《第一年度報告》中,賀拉斯·曼就列舉了教師的品質,例如,關心和熱愛兒童、虔誠、公正、尊重真理、愛國、仁慈和善良、莊重、勤勉和節製等。在他看來,這些都是以共和製度為基礎的社會所需要的品質。總之,教師要成為美德的榜樣。在教育和教學中,“教師的態度更勝於父母,因為這種態度有父母的溫馨和警覺性而沒有父母的感情,容易導致不明智的溺愛和縱容”。[65]他們不會使兒童因行為不當而受到奚落、嘲笑和責罵,也不會使兒童由於害怕而張皇失措、精神恍惚或心慌意亂。教師不僅具有良好的行為和道德,特別是熱愛兒童,而且願意把他們的全部精力獻給教育這一偉大工作。

其次,教師應該有豐富的知識。賀拉斯·曼認為,教師對所教的課要非常熟悉,以便在課堂教學中做到敏捷果斷、前後連貫、隨機應變、應付自如。由於教師對教學內容是精通的,因此,他在教學時所提出的問題能使全體兒童的思想處於活躍狀態,又能使問題的難易程度適合他們的能力。賀拉斯·曼還建議教師閱讀有權威性的教育著作和教育期刊。

再次,教師應該有好的方法。賀拉斯·曼認為,教師如果懂得如何去教,他就能使兒童保持注意力,並忙於那些有益的、有趣的事情。如果教師用好的方法教學,那麽隻要有一半的時間就能產生更大、更好的效果。在講課方式上,賀拉斯·曼建議美國公立學校教師應該學習模仿德國學校教師。在《第七年度報告》中,他曾詳細地描述了德國學校中一個班級的上課情形:“我走進了一個有60名6歲上下的孩子的教室。孩子們剛剛坐好,所有人都微笑著,期待著。他們入學才僅僅幾個星期,但早已產生了對學習的熱愛。教師站在學生麵前,說了一句幽默的話,引起了整個課堂一陣輕輕的笑聲,並卓有成效地抓住了學生的注意力,然後,他做了個手勢要大家安靜下來,課堂裏就鴉雀無聲了,然後,他說了僅有一個句子的懇求,對他們要求說,既然他們來到一起學習,他們就可能成為優秀的勤奮的學生。然後,他對他們說到美好的天氣,問他們關於季節、關於各個季節中正在結果實的各種果樹,他們知道些什麽,詢問他們樹木在做房子、家具時的用途,等等。他常說些使全班活躍起來的逗趣的話,但從未有引起任何秩序混亂的征兆,在他進行約20分鍾親切的談話時,教師的態度一點沒有輕薄或不莊重的表現;那種態度既尊嚴又幽默,他時而引起兒童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這笑聲較之流淚更有利於使兒童的心理處於善於接受的狀態。”[66]

最後,教師應該有熱情。賀拉斯·曼認為,充滿熱情的教師能與班上的兒童融為一體,對他們進行激勵和鼓舞,給天性不太活躍的兒童注入活力,給信心不足的兒童鼓勵打氣,給學習好的兒童提出新的目標。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師的這種熱情燃起了學生的熱情。他用自己的熱情使他們的熱情高漲到最高點。這樣的教師的手下是不會有無所事事的、惡作劇的、悄聲說話的學生,棍棒也無用武之地”。[67]

賀拉斯·曼指出,女性比男性更適宜擔任公立學校教師。他強調說:“女性賦有更強烈的母性本能,她們對兒童群體天然的愛,她們的性情中有更優良的溫柔和耐心——所有這一切都使得她們在管理兒童少年時溫柔而不嚴峻,以期望而不是以恐嚇作為行動的動機,運用各種鼓勵的藝術而不是用煩惱和強迫。”[68]在賀拉斯·曼看來,婦女是兒童的母親,因此無論是她們的性格,還是她們的態度,都更適合於學校教育工作,自然地成為兒童的教育者。由於賀拉斯·曼的大力呼籲,公立學校聘用女教師趨於普遍。據統計,從1837年到1848年,馬薩諸塞州女教師人數的增加是男教師的35倍;到1848年時,女教師已占公立學校教師人數的68%。

(二)論師資訓練

賀拉斯·曼把教師工作看成是職業性的;而且,教育職業是社會中最高的一種職業。因此,他確立了教師必須受到良好訓練的原則。他不希望公立學校繼續聘用那些沒有受過專門訓練的人來服務。早在《第一年度報告》中,賀拉斯·曼就提及公立學校教師質量的問題,指出大多數教師所受到的教育是不夠的,許多教師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不少教師把教書作為尋找一個更有吸引力的職業的跳板,因此,缺乏充分而完善的訓練是公立學校教師質量低的一個重要原因。

為了提供良好的師資訓練,賀拉斯·曼主張必須建立“師範學校”,專門訓練教師如何去教。他清醒地認識到,在公立學校製度上要有任何有意義的改進,首先依靠於好的教師;而好的教師隻有通過一種仔細設計的教育才能被培養出來。因此,賀拉斯·曼說:“我把師範學校看成是一種新的進步的方法——為了人類曆程的改善。”[69]在《第十二年度報告》中,他重申了自己在師範學校方麵的信念:“沒有師範學校,公立學校將不會繁榮。需要補充足夠的有能力的教師,但沒有師範學校,正如我們希望穿衣服但沒有裁縫,希望戴帽子但沒有製帽子的人,希望戴手表但沒有製造鍾表的人,希望住房子但沒有木匠或泥瓦工。”賀拉斯·曼甚至認為師範學校的建立比圖書館的建立更為重要,師範學校應該提供一大批受過專門訓練的教師加入公立學校教師隊伍中去。

在訓練教師如何去教的問題上,賀拉斯·曼認為,師範學校不僅要在將來所教的科目和教學方法上對學生進行訓練,而且要讓他們進行教學實習。師範學校的具體課程應該包括:閱讀、書寫、語法、修辭、邏輯、算術、代數、幾何、曆史、地理、人體生理學、自然曆史、自然哲學、基督教道德原理以及教學理論和技巧等。在赴歐洲國家訪問考察之後,賀拉斯·曼努力把瑞士教育家裴斯泰洛齊的理論和方法介紹到美國來,希望教師采用直觀教學方法來進行教學。

在賀拉斯·曼看來,通過師範學校提供的良好的師資訓練,教師將成為受過專門教育的人。“他們的語言是很好地選擇過的,他們的聲音與語調是正確的和有吸引力的,他們的行為舉止是文雅的和優美的,他們所有的談話題目是振奮人的和有教益的,他們的心靈的慈祥是永久地被保持的……以及他們在可能進入的圈子裏都能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魅力。這樣的一個人應是每一所學校的教師”。[70]賀拉斯·曼甚至把教師與律師做一比較,希望教師能夠精神煥發、才華橫溢、口若懸河、風度宜人,否則就會像律師一樣在敗訴同時又使自己聲名掃地。

要使公立學校得到改善和發展,教師的選擇也很重要。因為“在一個好的教師和一個差的教師之間,正如在陽光明媚和烏雲密布之間一樣,存在著許多不同點”。[71]賀拉斯·曼強調指出,選擇教師應該是學校委員會的重要職責之一。對教師資格的第一個考查是看他能否引起和維持班級學生的注意力,這應該被看成是教師絕對必須具備的一個條件。在他看來,如果一位教師不能做到這樣的話,那麽不需要進一步詢問,就可以得出他不適合擔任公立學校教師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