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辭行
聽到這裏霍連成也愈發感到心驚。
雖然自己父親現在看上去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富家翁，但想當初他也曾位極人臣，所以這眼界，也遠非常人能比。如果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邪祟、妖物他是不會這麽擔心的。
“連城，你在想些什麽？”
“父親，安陽王府裏藏的東西，是不是會影響到整個大衍的國運？”
此話一出，這本就死寂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了起來。
“誰知道呢？反正我是不信，我異國氣運，會被一個小小的妖物所左右。”
“可現在不還是沒有辦法除去妖物嗎？我們該如何是好啊？！這件事情朝廷並不知曉緣由，安陽王一旦捅上去，朝廷若是怪罪下去，我們如何擔責？”
“放心好了，安陽王不會對外說什麽，他比我們更不希望這件事情捅出去，一旦被朝廷注意到了，這安陽王府裏飼養的怪物，未必還能夠藏得住。”
霍連成鬆了一口氣，仔細想來確實是這個道理。安陽王不敢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否則難免會因小失大。
而再去看霍童，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能從杜雲第一次露麵起，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步。
霍童對杜雲百般示好，就是為了讓自己厭惡杜雲，從而對杜雲產生敵意。至於比武也好，切磋也罷，這都是一環套一環，這些事情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引安陽王出動，從而讓自己有機會去探探安陽王的底細。
而那被刨心剜腹的女子，搞不好也是霍童一手安排的。
霍連成毫不懷疑自己的父親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在他的眼裏，結果比什麽都重要，為了達成目的，死上一兩個人，這絕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霍童不會無緣無故地去做某件事情，那他費盡心思地想要去保舉杜雲做狀元，這又是為了什麽呢？
難道真的是為了賜予天下文人膽？
霍連成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看著那麵色陰鬱的霍童，這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父親，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地認識過他。
“父親，接下來我們要怎麽辦？”
“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靜觀其變吧。連城，為父不止一次說過，你是我三個兒子裏麵，最聰明的一個。我希望你的聰明是用來謀身，謀國。而不是目光短淺，就在這天縱府裏爭來鬥去。你們兄弟三人，各不相同，為父也不可能指望你們個個成才。你和你大哥還好，用不著我多操心什麽。至於慶年，他生性倦怠性情寡柔，本就不適合去追名逐利。為父如今年事已高，恐怕也沒有幾年活頭了，所以希望你還是能多照顧一下你這個弟弟。”
“父親，您身子骨還硬了，又何必說這種晦氣的話呢？”
“人不知生，而知死。生死之事，全由天定，你我就算再不情願，這又有什麽用呢？”
“可是父親，這……”
“放心，我短時間還死不了。對了，對於我要保舉杜雲這件事情，你似乎頗有微辭？”
“孩兒不敢，隻是孩兒不想讓天下文人寒心……”
“有些事情你看不全麵，為父並不怪你，但我可以告訴你，杜雲的身上所承擔的，是整個天下數百年未有之變局，而這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如果你執意要去阻撓，便也隨你吧，反正事情的結果，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霍童的這些話，霍連成全然聽不明白。
他不知道，自己這個一生都在謀身謀國的父親到底看到了些什麽。
隻是，天空之中，雲彩逐漸飄來，不經意間隱去了明月光輝。
杜雲身體恢複的速度遠比眾人預料的要好，短短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就能下地，活蹦亂跳，和個沒事人一樣。
而他之所以能恢複的這麽快，多半還是要歸功於魚主以及霸橫一。
要不是這二位用生命力滋養著杜雲，杜雲就算有九條命恐怕也不夠丟的。
杜雲雖然好了，但是霸橫一卻了無動靜。
他仔細端詳著紅刀，直到看見上麵破裂的紋路後。
杜雲這才明白，霸橫一估計是為了保護自己，從而被諸葛靈中，一指頭彈成了重傷。
眼見於此，杜雲雖然也心疼無比，可他也沒有辦法。所以也隻能寄希望於霸橫一，自我調節能早日恢複過來吧。
而除此以外，杜雲心裏還始終放不下那女子的死，這女子雖然是因為郭複而死，但始作俑者仍然是安陽王這對父子，所以他一度想持刀直奔安陽王府。
最後還是霍童好說歹說才將他給攔了下來。
傷害的女子的凶手是郭複，現在郭複已經成了碎片。至於始作俑者秦君寶，更是被自己砍斷了一條手臂，所以這件事情也算是有一個交代了。
在得知霍童所做的事情後，杜雲一時間大為感動，他實在沒有想到這個老頭子，竟然能為自己做到這一步。
至於霍童實際是怎麽想的，這自然沒人知道，不過在外人看來，他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杜雲。
在天縱府逗留了幾日後，杜雲也實在沒有再耗下去的理由。
他離開之時，霍童給了他一封書信。
這封書信是呈送給韓鞅的，韓鞅作為杜雲的大師兄，杜雲去京城，自然是要見他一麵的。
若隻憑杜雲空口白牙地去說，這所謂的大師兄未必會認自己。
所以此時書信的作用毫無疑問就顯現了出來。
除此之外，霍童還贈予了杜雲馬匹盤纏等一切應用之物。
杜雲離開時，心中卻也有些舍不得，因為就算是親人，也很少有對自己這麽好的。
“老爺子，你放心，等我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我一定會回來看你。”
霍童揮了揮手，直等杜雲從自己的視線前方消失後，他臉上的笑容這才逐漸消失。
“父親，人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妨事，我再看看，這恐怕也是我見這小子的最後一麵。希望他日後能夠不怨我吧？”
霍慶年和霍連成麵麵相覷，他們聽不明白霍童的話，但也能猜出，杜雲此行，定然是艱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