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背負
陳夢舟心裏本來就憋著一口氣，所以此時見到這幅局麵之後，她更是直接提劍衝了出來。
至於季玄禮和墨千秋擔心陳夢舟會應付不了這種局麵，於是也都跟了出來。
看著麵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陳夢舟拔出了手中劍，指向了前方。
“你們想要做什麽？”
流民百姓仗著人多勢眾，自然是不會理會陳夢舟的威懾。
“你們憑什麽扣著糧食不發，難道是想把我們都逼向死路嗎？今日若不發出糧食來，小心我們一把火燒了你的陳府！”
一席話氣得陳夢舟牙根癢癢，她此時渾身顫抖，冷眼看著麵前眾人。
“糧食是我九死一生換來的，把糧食送給你們，是我秉著一顆良善之心，而不是我欠你們的。你們這麽做，難道就不怕有悖自己的良心嗎？”
陳夢舟近乎帶著一種哭腔控訴道，因為她實在不願意接受眼前這種事實。
為什麽自己舍生忘死幫他們，到頭來反而成了他們的仇人，這個世道不應該是這樣才對呀，在她的眼中，這些流離失所，有困難的百姓就應該同仇敵愾地去麵對困難，麵對妖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窩裏橫。
“良心，你這種吃飽喝足了的人憑什麽和我們談良心？這糧食是你得來的就是你的嗎？這是官家的糧食，是我們所有人的，憑什麽要讓你們占為己有，拿著我們的東西來施舍我們，這也算得上是你們的仁義嗎？”
陳夢舟還想再說些什麽，可當她意識到，眼前這些人並不會因為自己說了什麽而做出半點改變。
於是她索性釋懷地笑了笑。
那笑容之中有失望，也有和自己的和解。
她總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改變不了這些人，自己也改變不了整個涼州的局麵，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一腔奮勇的無知，隻會害死更多在乎和關心自己的人。
她將自身內力直接流露出來，普通人是受不住這種威壓的，這冒尖的幾個人感受到這股壓力後，不由紛紛後退了幾步。
陳夢舟手中長劍，則是直接指向了身前的眾人。
“既然你們如此不識抬舉，那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麽了，今日誰敢再向前一步，休怪我劍下無情！”
長劍閃爍凜凜寒光，看到陳夢舟這副態勢後，確實是震懾住了一批人。
但這些人並不認為陳夢舟這個弱女子，真的會敢和他們動手。
再者而言，自己這麽多人，她就算動手，也不可能會波及自己才對。
於是思索一番，那不斷叫嚷的人群並沒有止住勢頭。
暗中不知是誰扔出了一塊石頭，這石頭直接砸向了陳夢舟的額頭。
陳夢舟不閃不避，片刻她的額頭上就已經滲出了涓涓血流。
有人拋出第一塊石頭，便有人拋出第二塊石頭。
亂石飛濺，隨著石頭一起扔出來的，還有這些人的良知，以及那僅存的做人的尊嚴和底線。
陳夢舟不閃避，不代表季玄禮和墨千秋會沒有動作。
季玄禮向前一橫，直接擋在了陳夢舟的麵前。
而墨千秋則是悍然出手，他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隻是單純的一抬手，渾身的妖力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
由於墨千秋的實力擺在這裏，所以他身上所流露出的威壓，遠不是陳夢舟可以比及的。
作為八品妖獸，這數千人在他眼裏，不過螻蟻一般的存在，這些人的生死存亡對於墨千秋來說，隻不過是一個念頭罷了。
但他並沒有直接動手，而是看向了陳夢舟，這種事情需要陳夢舟來做決定。
季玄禮似乎明白墨千秋是什麽心思。
“把這些人驅散就是了，你莫不是真的動了殺心吧？”
而此時季玄禮發現自己似乎指揮不動墨千秋，因為對方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而如此一來就讓整個事情變得難辦了起來。
由於墨千秋的實力擺在這裏，季玄禮根本無法去左右他的意誌。
若是他一時興起動了殺心，那麽在場的這些百姓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裏。
而此時這些人的生死存亡，全都寄托在於陳夢舟一個人的身上了。
陳夢舟有些呆滯，她看著麵前的這些人，看著這一個個猙獰的臉龐。
她的心中竟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涼意。
似乎是墨千秋有意為之，他暗搓搓地降低了對於這些百姓的威壓，從而使得這些人活動自如，他們對於危險的意識也隨之降低。
原本的危險和恐懼一並散去，這些人便又重新陷入到了瘋狂的境地。
“怎麽你們這些家夥還想殺了我們不成，我就不信，僅憑你們三個能殺得了我們這麽多人。”
“就是你們這群惡人還不快把糧食拿出來，否則我們和你們不死不休！”
謾罵和喧嘩的聲音不絕於耳，季玄禮瞧見這一幕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因為他知道墨千秋就是想讓陳夢舟徹底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
墨千秋作為妖獸絲毫不在乎背上這些人的性命，可陳夢舟呢，她可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類，若是這些人的性命背負在她的身上，那她的後半生恐怕都要活在內疚和噩夢之中。
季玄禮想明白這一切後，他牙關緊咬道。
“墨千秋殺了這些人。”
季玄禮的聲音並不大，可陳夢舟和墨千秋卻都清清楚楚地聽見他在說些什麽。
陳夢舟張大的嘴，滿是驚愕。
墨千秋也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於是他便試探性地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季玄禮扭頭看向墨千秋，此時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
“我知道你聽清了，所以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墨千秋點了點頭。
“何必猶豫呢？這些畜生不如的家夥本來就該死，你們都應該為這件事情感到高興才是，這個世界的汙穢，總是應該少一些才對。”
說完墨千秋雙手向前一揮，空氣之中竟然直接凝結出了無數細小的箭羽。
噗噗噗……
一陣陣密集的聲音響過，那圍繞在陳府門前的流民，此時就像是被風吹過的麥子一般，筆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