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最後一個擁抱
童桑腳步一頓，看著他。
明明距離很近，卻生出一種“遙遙相望”的感覺。
四目相對，彼此都沒開口，沉默。
他們這樣，能一直看到天黑。莫遠輕咳，輕聲打斷，“童小姐，請上車。”
童桑不想拉扯，但上車後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句，“不是說了不用來接我？”
“順路。”
莫遠表情微妙。
嘴硬也是總裁會走到離婚這一步的原因吧。明明從五點等到八點，卻說隻是順路。
“吃早餐了嗎？”陸萬霖問。
童桑沒吃說吃了。
陸萬霖：“我沒吃，陪我。”
童桑心裏回了句“讓你的白初晚陪去”，嘴上卻不願提她，而是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來不及了，拿了證再吃。”
“不急。”陸萬霖說，“吃個早餐也耽誤不了多久。”
“好久沒吃腸粉了，剛才經過，看到小區外麵就有一間腸粉店。去那？”
童桑說隨便。
豪車停在小店門口，引來不少側目。
下車時，一陣寒風吹來，陸萬霖咳嗽了幾聲。
今天是陰天，加上剛才車內光線暗，童桑沒看清。這會兒才發現陸萬霖比之前還瘦，而且非常虛弱，連走路都有些虛晃，還咳嗽。
擔心的情緒一下子又上來了。
“你到底有沒有去醫院看過？”
“去了，沒事。”陸萬霖蒼白的笑容毫無說服力。
“……”
童桑有一種擔心卻無可奈何的焦躁。
這麽多次也沒能從他口中問出真相，隻能選擇逃避。
領了離婚證，他的身體狀況就與她再無關係了，那是白初晚該擔心的。
兩人坐下，陸萬霖要了兩份雞蛋瘦肉腸。
盯著她的黑眼圈，“昨晚沒睡好？我也一樣。”
童桑諷刺地想，明明是他要為了另一個女人離婚，他裝什麽難受。忍不住嘲弄，“開心得睡不好？”
陸萬霖苦笑。
他這樣哪裏像開心？有苦難言罷了。
周圍傳來一些小聲的討論。
“那個男人好帥，就是太瘦了。”
“他瘦得太恐怖了，應該是生了重病。”
“啊？年紀輕輕，長得還這麽帥，太可惜了。”
……
陸萬霖聽著這些話，心裏很難受，但也隻能假裝不在意，吃了一口腸粉。
“味道還可以，但比你做的差遠了。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你親手做的飯菜，可惜沒有機會吃到了。”
童桑再次感到諷刺。
他明明有機會吃一輩子，卻自己親手毀了，還假裝遺憾。虛不虛偽。
“你可以讓白初晚做。”
“沒這個必要。”
他隻想吃她做的。
但在童桑聽來，是他心疼白初晚，不舍得讓她下廚。
也是，初戀白月光都是用來疼的，哪舍得讓她雙手沾染油煙。
隻有自己這種才是當廚娘的命。
他的舍不得，隻是舍不得一個死心塌地愛著他，任勞任怨的冤種。
想到這，童桑口中的味道變得愈發苦澀。不是滋味地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不吃了？你不是挺能吃的？”陸萬霖問道。
“沒胃口，還是抓緊時間，早點去領證。”
陸萬霖感受到了她急切想要離婚的心情。然而他恰恰相反，萬般不舍。
手上的動作，依然很緩慢。
童桑耐著性子等他吃完。
去民政局的路上，車內很安靜，童桑為了避免尷尬，低頭裝作玩手機。
她現在已經辭職了，沒有工作上的消息，隻能硬著頭皮翻看聊天記錄。
她這些心思，陸萬霖都看在眼裏。
“如果你還需要其他補償，盡可以提。”
“不需要。”童桑拒絕得不帶猶豫，“你已經給了我一百萬，多餘的，我一分錢都不要。”
“對了，監獄那邊，蘇菲已經派了新的醫生過去，你的團隊可以離開了。我媽明天也會從你的房子裏搬出去，房租我付到了月底，鑰匙到時候會放在保安那。”
陸萬霖胸悶，“你非要和我斷得這麽幹淨？”
“這樣對彼此都好。”童桑說得果斷。
陸萬霖沉默良久，“是啊，斷幹淨……都好。”
幾個月後他去世了，她也不需要知道。
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員遞上兩張表，“離婚冷靜期已經結束了，如果雙方都同意離婚，就在這上麵簽字。”
童桑逼著自己，快速簽完了。
陸萬霖遲疑著接過筆，卻怎麽也簽不下去。
手中的筆，越握越緊，都快要被他折斷了。
他臉上聚積了越來越多的糾結，眉心死死擰緊。
空氣凝滯。
“怎麽了？您不同意離婚？”工作人員小聲問道。
童桑的心提了起來，近乎脫口而出，“陸萬霖，你答應我的。”
看到她眼中的不安，陸萬霖這才忍痛，閉眼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心，徹底空了，暗了。
童桑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失落得難受。
“那麽從此刻起，兩位結束了法律上的夫妻關係。這是兩位的離婚證，請各自保管好。”工作人員遞給他們。
童桑一眼都沒看，直接扔進包裏就走。
“連一句再見都不說嗎？”陸萬霖追出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童桑喉嚨發酸，她說不出那句“再見”。
不願回頭，用力壓下喉嚨裏上湧的酸澀，但聲音仍止不住發抖，“沒這個必要，但願以後再也不見。”
“你永遠都不想再見到我。”
“……是。”
陸萬霖失落一笑，手鬆了些，“那麽恭喜你，獲得自由。”
童桑想就這麽離開，卻控製不住自己，紅著眼睛回頭，“陸萬霖……”
她的嗓子酸得險些發不出聲音，抖得厲害。
“無論過去發生過什麽，我都不希望……你過得不好……照顧好自己。”
這句話讓陸萬霖徹底破防，再也控製不住情緒，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死死抱住。
“桑桑……我舍不得你……”
他用能將她融入身體的力氣，抱得很緊。
童桑所有的理智都被這個窒息的擁抱融化了，沒有力氣推開他，卻又無法回抱他。
閉上眼睛，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但在這時，陸萬霖情緒過激，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