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放火燒宮
90、放火燒宮
中秋節將至，清葉宮來了七嬪，她一身的華貴服侍，臉色看著大好，站在清葉宮宮門口，下位微微揚起，當日我受寵，她還諂媚賠笑，今日，竟是另一種姿態了。
巧慧站在一邊，微微彎腰行禮：“七嬪娘娘吉祥。”
七嬪微微一笑，走了進來，腰部的線條極美，眼睛直直盯著我，也不肯放過。她轉眼看著她的丫頭，再低頭看著丫頭端著的盤子，伸手輕輕一揮，道：“這是王上給你準備的衣裳，馬上就中秋了，王上決定放你出去了。”
放……苦苦一笑，放我出去，也要讓七嬪來告訴我麽？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已經進這冷宮很久了，就一點也沒有想過我嗎？
落葉從樹上飄下，七嬪伸手在那華貴的衣裳上輕輕一撫，咧嘴一笑：“今日叫你姐姐，以後，怕也要叫你妹妹了。”她語氣帶著些傷感又帶著些喜悅，看看巧慧，又看著我。
“什麽意思。”把頭一低，她這麽說了，肯定沒什麽好事。“姐姐背叛王上，王上自然不會讓背叛他的人做皇後了，不是嗎？姐姐是雲上國的公主，這樣的道理還不懂麽？”她揚高了音調，慢慢走過來，坐到我身邊，一股冷氣逼了過來，我抬起眼，看到巧慧看到她的丫頭，我真想把七嬪忽略了，當她沒有來過。
她卻笑：“姐姐，不是在害怕吧？”她伸出手握著我的手，然後呀了一聲丟開，我被嚇了一跳有些生氣地看著她，她倒好不理不顧，又伸手來握著我的手，看著我指尖的繭子，叫道：“姐姐，幾月不見，您瘦了許多，這手上的繭子也多了起來，哎呀，讓王上看到了可不好啊！”
瞪著她，她卻變本加厲：“不過，姐姐現在若要博得王上的喜愛，也怕是不可能的了，手上有沒有繭子已經不要緊了。”巧慧瞪大了眼睛看著七嬪，那丫頭倒得意洋洋地回頭看著巧慧，好似她家的主子已經做了皇後。
她捏我的手心，有些痛，我的眉頭便皺的緊了，她撲哧一笑，丟開我的手，又從懷裏取出絲帕，將手擦了個遍，笑道：“姐姐，若是想博得王上的喜愛，怕也要把手砍了，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沒有男人會喜歡的。”說著，站起了身，嫌惡地聞了聞拉過我手的手，搖了搖頭：“把衣裳放下吧，我們走。”
那丫頭將盤子丟到了石桌上，華貴的衣裳也掉了出來，滑落到地上，七嬪抿唇，抬腳往衣裳上踏了過去，哼，欺負人！可是，若妖孽執意要廢後，我又能如何？這宮裏，就這麽容不得我麽？倒不如真的回天庭算了。
她走到宮門口，又輕笑出聲：“雲明珠，你等著叫我一聲皇後吧。”她轉過側臉，那長長的睫毛輕輕煽動一下，那笑容燦爛又明朗，明明是個美麗的女子可此刻在我眼裏，她實在太醜。
妖孽，你都讓她來這裏欺負我了，是真的不願意相信我了麽？
巧慧上前扶住我，在我肩頭輕輕拍了拍：“娘娘，不要傷心……”搖搖頭，看著地上的衣裳：“不傷心，一點也不傷心。”巧慧點點頭：“那就好。”說罷，又低頭看著那華貴的衣裳，是白色的，可七嬪的腳髒，踩了以後，便是一大個腳印，難看的我看不了。站起身來便走到那衣裳麵前，抬腳在那衣裳上踩了個遍，這衣裳我不會穿，咬牙道：“去把見到拿來……”巧慧愣了愣，我跟著嘶吼：“把見到拿來，或者一把火燒了。”對，燒了！撿起衣裳便往小廚房走去，巧慧在身後叫著：“娘娘，娘娘。”她大步跟了上來，可惜速度沒有我快，小廚房還在燒水，我也忘記了那鐵鍋有多燙，伸手便將鐵鍋推開，那旺火還在撲哧地作響，正合我心意，將衣裳丟了進去，巧慧撲了過來抱著我後退，說危險。
手指有些疼，我的眼睛紅了熱了，還有一大半的衣裳沒有進火堆，將巧慧一把推開，大步走了過去，巧慧啊了一聲，我也管不了，伸手撿起衣裳的袖子，要丟進去，卻沒想到這衣裳壓根就是斷的，如今我拉袖子，那胸口的一半衣裳早被人剪過了，斷了開來，又惹起了火，那火燒的快，立即蔓延開來，已經燒到了我的指尖，連忙把這東西丟開，握著自己的隻見，又紅又腫，痛死了。
“娘娘，沒事吧？”巧慧已經上前握著我的手了，整個小廚房都熱了起來，巧慧叫了一聲，拉著我：“娘娘，著火了！快走。”
低下頭一看，我惹禍了。
甩出去的衣裳是著火的，丟在了巧慧辛苦拿來的幹柴和幹草上，已經燒起來了。黑煙漫漫，紅了眼，有些想哭，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柴火還多，一直到了門口，都在一點點的起火。巧慧把我往後一推，彎腰從邊上扛起了水缸，她叫了一聲，似乎很吃力，眼見她把那缸子水倒在了門口，澆滅了一些，但沒什麽作用，再看地上還有水，咧嘴一笑，抱了起來要倒，已經潑出去了些，但巧慧回頭張大了嘴巴，看著我搖頭：“那是酒，不能倒，別倒。”麵前的火噴到了臉上，我的臉難受，抱著壇子後退了一步，巧慧將水缸丟到一邊，拉著我的手往外麵跑。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幹淨利索的人，卻沒想到這次惹了麻煩，還是大大的麻煩。
因為沒人看守清葉宮，所以沒人來救，我和巧慧跑了出去，但，沒把清葉宮扛出去，一整個清葉宮都被我燒了。抱著雙臂和巧慧站在古樹低下，怕沒有什麽地方比這裏要安全了。有些想哭，可看到許多宮女看到清葉宮起的火都尖叫，大聲喊著清葉宮著火了，然後有人往慈寧宮和聖安宮跑去，我和巧慧蹲在古樹後麵，沒人看得見。
回頭看著巧慧，歎了一口氣，又覺得高興，咧嘴尷尬地笑，巧慧歎氣：“這次完蛋了。”
她要起身，已經被我拉住：“別去，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下。”
古樹底下好乘涼啊！咧嘴一笑，回頭看著巧慧，巧慧聽話，點了點頭，跟我蹲著。眼見跑了過來兩個侍衛，盯著清葉宮的火目瞪口呆，才片刻，小園子便到了，張大了嘴巴，回頭看著侍衛：“這……怎麽起的火？”
兩個侍衛搖頭，其中一個撓撓腦袋：“上了個茅廁，回來就成這個樣子了！”小園子一拍手心盯著那說話的侍衛罵道：“去一個不就成了，你還怕掉進茅廁不成？”說著，眼珠一轉，又盯著那清葉宮的熊熊大火，結巴道：“那……娘娘呢？皇後娘娘人在哪裏？”
兩個侍衛綠了臉，低下了頭：“娘娘自然不敢出來，怕……怕還在裏麵！”太監和宮女都在拎水救火，小園子後退幾步，眼睛發直。
這麽大的火，也沒人進得去。若是再出來晚一點，怕也就困在裏頭了，沒得人進得去，也沒人出的來，真真是困死人，若是那樣，我倒正好可以回天庭了，隻是連累了巧慧。見她們一個個如蒼蠅般救火，心裏痛快極了，樂嗬嗬地點點頭，捂著嘴。巧慧在我邊上問道：“娘娘，真的不出去麽？”
點點頭，做口型：“不。”
那火燒上了天，我也就想看看他們緊張的模樣，也就想一會就出去了。
“娘娘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們怎麽活？”小園子拍手，眉頭皺著，臉色難看，原地饒了幾個圈：“要你們在這裏守著就是為了保護娘娘的安全如今吃了這麽大的岔子，王上可得如何怪罪下來？”他跺腳，雙手放在嘴邊朝著裏麵喊：“娘娘，娘娘，您在裏麵就吱個聲，娘娘！”
妖孽還是關心我的麽？他還關心我嗎？
慢慢低下頭去，遠遠地就聽到妖孽的聲音：“發生了什麽事？”連忙抬眼，看到那抹明黃，妖孽的眼睛發紫，臉色很不好看。小園子身子一顫，連忙跪在地上：“王……王上！”
兩個侍衛也跪了下去，把頭低下。妖孽居高臨下，負手而立，眼睛看著那清葉宮，若是我還在裏麵，哪裏還能聽到你們說話啊，唉！
宮女們和太監們依舊救火，小園子結巴道：“清葉宮失了火……這……恐怕娘娘……”他低下頭，再不敢說話。妖孽背影嚴厲，語氣也嚴厲，道：“好好的，怎麽就失了火？”
“奴才去上了茅廁，回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兩個侍衛異口同聲，頭抵到了胸口，不肯抬頭，想必妖孽那紫瞳在平日裏也就夠可怕了，如今生氣，怕是更可怕了。
妖孽負手，那拳頭緊捏，我隔著古樹，看他生氣的背影，真好，他總算還會為了我，傷心那麽一點點，夠了。咧嘴一笑，巧慧抬頭看著我：“娘娘，要出去麽？”
搖搖頭：“不去。”
“明珠。”隻聽妖孽輕輕喚了我的名字，便站在那宮門口，他跨腳，看著想要進去了，隻是小園子突然起身，連忙抱住妖孽的腰，大喊道：“王上，火大，不能進去啊！”妖孽搖頭，那奮不顧身的模樣讓我見了著實心疼，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看待這件事情，隻是，心裏開花了。
起了身，站在古樹邊上，擦了眼角的淚痕，又大步跑了過去，隔的不遠，我跑起來卻極其吃力，我不敢喊出聲，卻看到妖孽身子一顫，緊接著回頭，小園子也鬆開了妖孽的腰，跟著回頭。
妖孽紫瞳泛出一絲絲光芒，嘴角揚了起來看著我，他眼裏，有些興奮。
跑到他麵前，拉著裙子，淚汪汪看著他，喊道：“諸庭……”
聲音極小，我被一場火累壞了，也被嚇壞了，聲音有些沙啞，抱緊了自己的胳膊，不知道該不該要一個擁抱。他見到我，那眸子卻一點點變冷，突然揚起手來，我以為他要抱我，可得來的，卻是一個巴掌。
那把掌聲大，我的左臉頰痛，剛才的火勢大，伸手在臉頰上一觸，才知道臉腫了起來，巧慧連忙上來扶著我叫了一聲娘娘。抬眼看著妖孽，妖孽眼裏卻找不出一絲心疼，隻是勾唇道：“這火，怎麽來的。”
他轉過了身，看著那火勢，沒有問句，隻是簡述。“我燒了七嬪送來的衣服，放了一把火，是我把這裏燒的！”揚唇一笑：“我後悔沒把我自己燒死，早知這樣，我就不出來了。”
他身子一顫，所有的人都愣住，停頓了手裏的動作。
“為什麽要燒？”他問，轉過了身麵對我。
那紫瞳冷冽，一點光也沒有。
“髒了，被人踩髒了。”看著他的紫瞳，有些絕望了。
妖孽點頭：“誰？”
揉了揉指尖，輕聲回應：“是七嬪，是我。”
他愣了愣，伸出手來，我卻猛烈一躲，又要打我麽？輕輕笑了一笑，回頭看著那已經快滅的火，道：“是我燒的宮，你處置好了。”歎口氣：“要殺要刮，隨你。”揉了揉疼痛的臉頰，後退了一步。
“孤殺了你，如何與雲上國交代？”他也歎了一口氣：“諸宵來過幾次，可今日，卻不是他先來，你可失望？”他恢複一貫的冷笑，握緊了拳頭：“那衣裳是孤為你準備的，你既不喜歡衣裳，就是不喜歡孤。”他咧嘴：“還是，你等著諸宵做你的男人？”他語氣稍稍有些憤怒，挺拔的身軀輕輕抖了一下。
“沒有。”反駁了一聲，低下頭：“就算有，你肯成全嗎？”
妖孽愣了愣，點點頭：“肯。”說罷，他轉過了身子，苦苦一笑：“怕離這個時間，也不遠了。”他走了幾步，小園子看著我，歎了幾口氣又連忙追了上去。
清葉宮被毀，倒沒有追究我的責任，隻是不給我安排住處，我和巧慧露宿破宮，沒遮沒掩，連洗臉的地方都沒有。我的身子滾燙，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巧慧隻來摸我的腦門說發燒了。隻是冷宮的女子，哪裏能請太醫，何況，現在是連冷宮都沒得住的人。
巧慧將我靠在那黑漆了的柱子上，摸摸我的腦門，說道：“巧慧出去求點藥，娘娘，您堅持點。”
有一瞬覺得自己靈魂要出竅了，可偏偏到了頭頂又出不去，這個燒壞了的清葉宮還要讓我和巧慧住在這裏麽？雙腿蜷著，冷地抱住自己的身體，我想見到老君，可偏偏在心裏喊了兩個老君以後第三個老君就再也喊不出去了。
巧慧來的時候我腦子大概已經清醒，一碗苦藥逼到我的鼻尖，蹙起眉頭，倒想不喝了，可巧慧倔強，在我耳邊道：“娘娘，若是不喝的話，就算人死了，這屍體，也會被拋到亂葬崗的，沒有人會去救你的，到時候，餓狼吃，暴虎叼！”
我還要用這身體升天呢！
瞪了一眼巧慧，捏著鼻子將一碗苦藥和了個幹淨，嘴巴裏全是藥味，抬頭看著這破宮，吐了一口氣：“怎麽辦？”
巧慧輕輕一笑：“娘娘別擔心，巧慧自有辦法。”她站起身來，看著這清葉宮，捏著下巴想了想，低聲道：“娘娘若是不嫌棄，就和巧慧去一個地方吧，這裏住不了人了。”她伸手扶我，我也無力地任她扶著，慢慢走出了幾步，看著身上黑漆漆的衣裳，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咧嘴苦笑：“巧慧，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巧慧搖頭：“娘娘，您可千萬別這麽說。”
是我燒了衣裳才會起火的，倒因為自己一時的氣氛害了燒了這冷宮，還害了巧慧，還好妖孽也沒怪罪，低下頭輕聲問道：“我們一會去哪？”
巧慧蹙眉，小心翼翼地問道：“娘娘可願意去巒合院，那是……宮女住的地方，巧慧和一個姐妹極為熟識，在她的屋子裏住下，也不會有事。”
宮女住的地方，豈不是要被七嬪笑話死了。可巧慧……點點頭：“好，去吧。”
巒合院大，聚集了許多宮女，都是些沒有主子的宮女，每日在此做些粗活，給娘娘和宮女太監洗衣裳，但算好的是沒人都有一間還不算小的屋子，屋子裏的床不大，卻有好幾塊板子，都是預備給後入宮的宮女準備的，要住下，就睡板子，棉絮給你一床，被褥給你一床。
巧慧的姐妹叫清雅，家境貧寒，一臉的清秀，卻有一張不饒人的嘴巴，走到門口的時候巧慧才道：“巒合院的其他姐妹屋子裏都有人住下了，單單這清雅還是獨身，清雅嘴巴不饒人，娘娘要忍著些，其他地方怕也住不下去了。”她的手在我背上輕輕一撫。
去到清雅屋子的時候，清雅咧起嘴來：“喲，這就是今日燒宮的娘娘麽？”
巧慧臉色一白，還為開口，清雅已經把板子搬了下來，衝著我笑道：“您是娘娘，奴婢也不好怠慢您，隻是這是嚇人住的地方，也要委屈了。”將她的床榻一指，道：“娘娘就睡在奴婢的**吧。”她把自己被褥和棉絮一裹，丟到了地下的板子上笑道：“您現在這個模樣，倒真不像是個娘娘。”掩著嘴一笑：“難怪王上喜歡七嬪娘娘呢。”
巧慧臉色白的厲害，過來替我鋪床，聲音不大不小：“娘娘隻是暫時住在這裏，咱們做奴婢的，也不該多說話，安分守己最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