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犯規的遊戲·重啟

第11章 切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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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時分,老婦人來到章曉慧家的門口,“砰砰砰”地捶門。章曉慧在裏麵問道:“誰呀?”老婦人吼道:“我!”章曉慧明顯地遲疑了一陣,還是硬著頭皮把門打開了。

這老婦人走進門就開始耍潑,一把抓起章曉慧的手:“你跟我走!”

章曉慧奮力抗爭著,問道:“去哪兒?”

“去哪兒?虧你說得出口!你把你男人害死了,我要把你帶到他麵前去!看你當著屍體的麵,還說不說得出騙人的鬼話!”

“你放手!這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早就說過,隻要我兒子死了,一定是你幹的!”

“你講不講點道理?如果這事真的跟我有關係,警察會不管嗎?”

“警察我管不著!但我說過的,如果我兒子死了,老娘絕對饒不了你!你今天要是不承認,我就把你拖到街上去,脫光你的衣服示眾!”

“你血口噴人!什麽證據都沒有,憑什麽說是我害死了他?!”

“我不需要證據,老娘活了七十年,看你做賊心虛的樣子,就知道是你幹的!我把你拖到街上去讓大家一看,就所有人都明白了!”

“放手!”

“走!!”

章曉慧雖然才四十歲,但論身高、體型和體力,都比不上這七旬老嫗。她死死拉著門框,心裏清楚得很,隻要到了街上,這惡毒老娘們必定使盡渾身解數,把這莫須有的罪名添油加醋地扣在自己頭上。情急之下,章曉慧旋轉手腕,強行掙脫了老婦人的拉扯。她匆忙朝家中跑,打算把老婦人關在門外,但對方已經搶先一步跨進了門,並一把抓住她的頭發,把她的頭往牆壁上撞,嘴裏罵道:“你不肯跟我上街,我就把你打暈、捆起來,再扒光你的衣服去遊街!”

房間裏的徐浩天終於忍不住了,衝出來吼道:“住手!”跑上前來幫著母親拉開奶奶。但這老婦人蠻橫起來,居然兩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她一邊死死地拽著章曉慧的頭發不放,一邊用力地推徐浩天。章曉慧怕她傷了孩子,急於掙脫……三個人扭在一起,場麵十分混亂。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砰砰”的敲門聲。三個人同時一愣,一齊望了過去。門外站著一個人,正是路新平。

“你是誰?”老婦人問道。

“我是章曉慧的老同學,也是她的好朋友,我姓路。”路新平不疾不徐地說。

“老同學?我看是老相好吧!”

路新平一言不發地走進屋來,隨手關了門,對徐浩天說:“浩浩,你回房間去,把門關上。”

徐浩天很聽路新平的話,乖乖地照做了。老婦人望著孫子的背影,又望向這男人,說道:“他為什麽這麽聽你的話?你就是章曉慧的姘頭,對吧?”

路新平走到老婦人麵前,用勒令的口吻說道:“把你的髒手放開,別碰我的女人。”

章曉慧大吃一驚,沒想到路新平居然當著徐宏達他媽的麵,說出這種話來。老婦人更是震驚得合不攏嘴,自然而然地放開了章曉慧的頭發,指著路新平:“你說什麽?她是你的女人?你承認了,對吧?你就是她在外麵的野男人!”

路新平冷笑一聲:“隨便你怎麽說,不過說到野男人,誰又能跟你比呢?你這個老**,這輩子玩過的野男人,恐怕不計其數吧?特別是你老公死後,你見個男人就睡,是不是?”

老婦人大驚失色,怒不可遏,罵道:“你敢反咬一口?我X你媽!”

“你才是那個人盡可夫、任何人都可以免費操的老妓女、老婊子!”路新平對其怒目而視,“你以為我說這些話,是沒有根據的嗎?你老公是2003年9月死的,對吧?2004年7月——不到一年的時間,你就去醫院的婦科做檢查,結果查出來患了性病,而且是很難根治的那種性病。你告訴我,一個寡婦,是怎麽患上性病的?”

“你……你!”老婦人一隻手指著路新平,氣得渾身發抖。

“之後,每隔兩三個月,你就要去醫院拿藥和複查。這些記錄,全都保存在了你的個人病曆上。如果你覺得我是在瞎說,就把病曆拿出來看呀,或者去醫院,讓醫生調出來也行。哦對了,你還把性病傳染給了好幾個人。這些人在你之後,也去了醫院看病,他們得的是跟你一樣的性病。這些男人平均年齡在五十歲以上,居住地點均在你家附近。說得直接點,就是你的鄰居——有一個除外,這個人是個老收荒匠,撿破爛的。估計是哪一天,你說家裏有廢品,就把他騙進了家。這人又老又醜,你居然都看得上,嗬嗬。不過話說回來,你這種任何人都可以上的臭氣熏天的‘公共廁所’,有什麽可挑剔的呢?有人肯上你,你就該感恩戴德了。真是為難那個收荒匠了,他是拿出了多大的勇氣,才會跟你這頭老母豬上床?不過,你肯定是付了錢給他的,因為他確實收了‘廢品’——就是你,這個下體流膿發臭的垃圾!”

老婦人的胸口劇烈起伏著,看起來快要氣瘋了。但她卻無法否認路新平說的事實,隻有像個瘋子一樣用不堪入耳的髒話來回擊。最後,她吼道:“我兒子是不是被你這個奸夫殺的?!”

路新平說:“你這個老蠢貨,現在才意識到嗎?”

“新平!”章曉慧大叫一聲,驚恐地說,“不要再說下去了!”

路新平走到章曉慧身邊,摟著她的腰說道:“事到如今,沒什麽好隱瞞的了。把真相告訴這老家夥吧,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說什麽?你說我……”老婦人瞪視著路新平。

“我是醫生,看了你的病曆之後,就知道你的性病越來越嚴重了,還引發了其它並發症。你很快就會全身流膿而死,而你死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會聞到你下體發出的臭味,然後知道你是得了什麽病而死。你的另外兩個兒子,也會因此而蒙羞。去死吧,丟人現眼的老**,我和曉慧會把你的病曆公布在網上的,讓大家看看你是個什麽貨色,哈哈哈哈!”

“我日你祖宗!!!!!”老婦人嘶吼一聲,發瘋般朝路新平撲過來。路新平正要躲,這老婦人突然踉蹌幾下,身體左右搖晃,章曉慧下意識地想要扶。路新平一把拉住她,說道:“別碰她。”

於是,他們眼看著這個老婦人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口吐白沫,像溺水者一樣痛苦掙紮。章曉慧嚇壞了,驚慌地說道:“我們怎麽辦?”

“什麽都不用做。突發性腦溢血,隻要在短時間內不施加任何急救,她就死定了。”路新平恢複了常態,冷靜地說。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我家嗎?”

“不然呢?你以為我之前說那麽多刺激她的話是為了什麽?不過真是抱歉,曉慧,讓你聽了這麽多汙言穢語。”

章曉慧明白過來了:“你是故意的?目的就是想氣死她?”

“對。我猜到她會來找你的麻煩。所以一直守在你家對麵,等待她找上門。剛才看到她氣勢洶洶地進入這個小區,我就跟著上樓來了。至於那些台詞,當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她真的有……性病?”

“是的,我查看了她的病曆。但我誇大其詞了,其實這種性病隻是比較頑固,不容易根治罷了,並非什麽絕症,隻要長期用藥就能控製。重點是,我發現她有高血壓,而高血壓病人,最忌受到精神刺激。隻要她持續性地情緒激動、憤怒,就有很大幾率會引發腦溢血。”

“但是,這也太冒險了……如果她沒有腦溢血,又聽到了你剛才說那些話……”

“那也沒有關係。這老太婆像瘋狗一樣,咬定你就是害死她兒子的凶手。這種情況下,她什麽胡話說不出來?就算她把剛才那些話告訴警察,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說話的時候,地上的老婦人已經沒有動彈了。路新平蹲下去,檢查了一下她的鼻息,又翻了下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說道:“她已經死了。”

章曉慧恐懼地說:“她死在了我家,她的兩個兒子,不會善罷甘休的……”

路新平站起來說道:“不用擔心。她的二兒子和小兒子,都不會來找你的麻煩。”

“為什麽?”

“因為前段時間,我詳細地調查了他們這一家人。發現這老婦人的二兒子,其實是一個比較通情達理的人,他似乎一直見不慣母親和大哥的做法,也不願跟他們同流合汙;而小兒子對母親也有諸多不滿,比如母親一直按市場價收他的租金什麽的。現在這老婦人死了,等於幫了他的忙,他怎麽會跟你計較呢?況且這老婦人自己情緒激動地來找你算賬,才引發了腦溢血,這是她咎由自取,又不是你的錯。徐宏達的兩個兄弟,是不會怪到你頭上的。”

章曉慧略略點頭:“對,其實這兩個兄弟,的確跟徐宏達不是一類人。特別是二弟,有時還會為著我說話。最可惡的,就是徐宏達和他媽。”

“現在,他們倆都死了。這意味著,長期折磨你的兩個毒瘤,已經被切除幹淨了。”

章曉慧望著地上老婦人的屍體,問道:“那她……”

“這個簡單,交給我來處理就行了。”

路新平摸出手機,撥打120,裝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你好,我們這裏有個老太太昏倒了!請你們馬上派一輛救護車過來,地址是……”

打完急救電話,他又用同樣焦急的口吻打了報警電話。十分鍾後,警察和醫生幾乎同時趕到了現場。來的兩位警察,正是陳娟和何衛東——這是他們今天之內第二次來這個家。醫生檢查之後,告知陳娟,這老太太已經死了,初步判斷是突發性腦溢血。陳娟說:“麻煩你們把屍體送到公安局的屍檢科,交給我們的法醫來處理。”醫生和護士點頭答應,把屍體放在擔架上抬走了。

陳娟打量著路新平,又望向章曉慧,問道:“這位是?”

路新平搶在章曉慧之前回答:“警官你好,我叫路新平,是市一醫院的外科醫生。”

“我問的是她,沒有問你。”陳娟斜睨他一眼,再次望著章曉慧,“你們倆是什麽關係?”

章曉慧不敢隱瞞,隻有如實說道:“我們倆以前是大學同學。”

“他為什麽在你家裏?”

這個問題,在警察來之前,路新平就教過章曉慧如何回答了。“他是來接我兒子徐浩天的。”

“接到哪兒去?”

“他家。我兒子有自閉症,新平說他會治療自閉症,這段時間都在幫浩浩做矯正。”

“原來給你兒子治療自閉症的,就是這位醫生呀,我還正想找他了解情況呢。”陳娟望向路新平,“你是‘湊巧’來到章曉慧家,目睹這一幕的嗎?”

“是的。”

“你到的時候,這個老太太已經在她家了?”

“對,我還沒進門,就聽到了這老太太的吼叫聲。她大聲罵著章曉慧,語言粗鄙不堪。我意識到來的不是時候,本想悄悄離開,又擔心出事,便敲了門,正巧看到這老太太抓著章曉慧的頭發,浩浩試圖分開她們兩個人,場麵十分混亂。”

“那你做了什麽?”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隻有勸她們冷靜下來,不要動手。可這老太太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著我,問我是不是章曉慧的姘頭。我跟她解釋,說我隻是來接孩子的,幫孩子矯正自閉症。她完全不聽我解釋,劈頭蓋腦地罵我和章曉慧,簡直不可理喻。”

“然後呢?你們就任由她罵,沒有還嘴,也沒有動手?”

路新平說:“當然沒有,這老太太正在氣頭上,我恰好在這時出現了,她自然把我當成了發泄對象。但我怎麽可能跟一個老太婆計較?我隻是對章曉慧說,要不我改天再來接孩子。就在這時,老太太倒了下去,我們嚇到了。我趕緊摸出手機撥打了110和120。”

“這樣啊。”陳娟走到路新平麵前,“那你知不知道,這老太太為什麽這麽生氣?”

路新平說:“我猜,他是遷怒於我吧。”

“這麽說,你知道她兒子昨天晚上被人殺了?”

“是的,章曉慧剛才跟我說了。她遇到這樣的事,我感到很遺憾。”

“章曉慧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就是剛才。我打完報警電話,等待的這幾分鍾內,她把事情原委告訴我了。”

陳娟想了想:“那麽,既然我們警察都來了,就請你配合一下調查吧。我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好的。”

“你跟章曉慧,除了是大學同學之外,還有別的關係嗎?”

“沒有了。”

“我說的不一定是現在。比如你們在大學階段,曾經是戀人嗎?”

“不是,就是普通同學。”

“你沒有喜歡過章曉慧?”

路新平略微頓了一下,說:“讀大學時,我確實喜歡過她,也表白過,但她不喜歡我。所以直到大學畢業,我們也沒有發展成戀人,就是同學關係。”

“那麽,大學畢業後,你們聯係過嗎?”

“沒有,我們失聯了接近二十年。”

“那後來是怎麽聯係上的呢?”

“十多天前吧,她到醫院來看病,碰巧遇到我了,於是我們留了聯係方式。我得知她兒子有自閉症,就主動提出……”

“等等,別說遠了。”陳娟把話題拉回來,“她到醫院來看什麽病?是怎麽遇到你的?”

這一點,路新平不敢亂編,隻有如實說:“她來看外科,我是當天的門診醫生。”

“她怎麽了?”

“受了傷,說是騎自行車的時候摔倒了。”

陳娟一下就猜到這是怎麽回事了:“但實際上並不是,對吧?”

“嗯。”

“你看出來了,她其實是被打傷的,也就是遭遇了家暴。”

“是的。”

“然後呢?”

“然後我就跟她縫針和治療呀。”

“我說的是,治療之後。”

“治療之後她就走了。”

“你們沒有再聯係嗎?”

“聯係了,我聽說她兒子有自閉症,就提出幫浩浩做矯正。”

陳娟冷笑了一聲:“你見到了二十年前喜歡過的大學同學,並知道她正遭受丈夫的家暴。這種情況下,你想到的卻是幫她兒子矯正自閉症?”

“是的,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但是你們見麵十天後,章曉慧的丈夫就被人殺死了。這個也是湊巧嗎?”

路新平說:“警官,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但這不是湊巧是什麽呢?”

“那你告訴我,昨天晚上你在哪裏?”

“在家裏,幫浩浩矯正自閉症。”

“你們整晚都在一起?”

“不,晚上十一點過的時候,浩浩說他想媽媽了,要回家,我就打車送他回家了。”

陳娟望向章曉慧:“麻煩把你兒子叫出來一下吧。”

章曉慧到房間裏把浩浩叫了出來。陳娟問男孩,昨晚十一點以前,是不是一直跟路新平在一起。男孩一開始沉默以對,多問幾次後,就點頭承認了。

陳娟表示沒有問題了,她對章曉慧和路新平說:“好了,今天先了解這些情況。以後有什麽問題,我會再找你們了解的。走吧,衛東。”

何衛東跟著陳娟下樓。到了樓下,何衛東問:“娟姐,你是不是懷疑這事跟路新平有關?”

陳娟望著他,說道:“不是懷疑,我已經徹底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