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麻雀生死戰(12)
十二點過,外賣小哥把四份打包的外賣送來了。武向南告知服務員他們要用餐,服務員便把一張桌麵鋪在麻將機上,暫且當餐桌用。武向南把熱騰騰的牛排分發給三位牌友,說道:“咱們趁熱吃吧!”
阿姨用一次性的餐刀和叉子切牛排,嚐了一口,說:“嗯,香!我這種老太婆平常少有吃西餐,這牛排可真好吃,價格不便宜吧?”
武向南說:“不貴,128一份。”
“啊?這還不貴呀?公園裏吃份盒飯什麽的,也就十幾塊錢而已。”
武向南笑道:“我贏了三百多塊錢,要是請你們吃個盒飯,那也太摳門了吧?”
“也沒規定說贏了的就得請客呀。況且你攏共才贏三百多,這四份牛排加起來都五百塊錢了,那你不是虧了嗎?”
“嗨,阿姨,什麽叫虧了呀?您覺得我是衝著贏錢來的嗎?咱們打打小麻將,純屬娛樂。我這人對錢一點兒都不上心,重要的是開心,您說是嗎?”
阿姨連連點頭,稱讚武向南言之有理。年輕女人說:“看來你很懂享受生活呀。”
“那是,有些人賺的錢是多,卻是守財奴,這樣的生活有勁嗎?我這人就喜歡結交朋友,最不喜歡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武向南侃侃而談,竭力展現自己重情重義、耿直大方的性格特點,目的就是博得好感。再通過話術暗示做人要豁達,切勿錙銖必較——三位牌友估計做夢都想不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下午更頻繁的詐胡做鋪墊。
吃完牛排,他們繼續打麻將。武向南心裏清楚,中午時段是贏錢的高峰期。人剛剛吃完飯後,都是有些疲倦的,精神相對沒那麽集中。他隻要抓住機會,就能利用這個時段狂撈一筆。為此,他喝了濃茶提神,讓自己保持優勢。
打到下午三點,武向南統計了一下,自己已經贏了670元。離一千元隻差330元了。如果照這個進度打下去,達到目標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四點鍾的時候,狀況突然發生了轉變,中年男人的手氣變得奇好無比。他連續自摸了好幾個大番,而且是極具隱蔽性的龍七對或者防不勝防的杠上花。武向南心中暗叫不妙——這正是他最擔心的狀況。
麻將這東西,不管怎麽說,對運氣的依賴性是非常大的。如果某人出現擋都擋不住的好運氣,技術再好的人也隻有遭殃。中年男人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胡牌速度快、番數大,這個就很難對付了,詐胡都來不及。武向南接連挨了他兩個五番,兩個四番,之前贏的670元,變成了580元。關鍵是,對方勢頭正猛,他已經使出好幾招轉運的方法了,卻還是無法撼動他的好運氣。照這個趨勢打下去,輸倒是不至於,但要贏上一千元,就完全是癡人說夢了。
已經四點二十了,離七點鍾還有兩個半小時,武向南有點慌了。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休息一下,等他這陣好運氣過去。但時間緊迫,武向南哪裏耽擱得起?可是再打下去,隻會持續地輸。這該如何是好?一時之間,武向南也有點茫然無措了。他甚至想立刻止損,宣布不打了,然後換一桌打。但之前鋪墊那麽多視錢財為糞土的價值觀,現在見別人贏錢,就說不打了,如何說得過去?況且四點過這個時間,臨近晚飯,想要臨時再組建一桌人打,幾乎是不可能的了。眼下的局麵,真是矛盾、焦灼到了極點!
武向南恍神之際,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說道:“又自摸了,清龍七對!”
“哎呦,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我們都抗不住了!”阿姨說。
“是啊,我都輸了三百多了。”年輕女人苦著臉說。
“承讓、承讓,運氣來了,我也沒辦法。”
喂,這樣下去可不行,再輸下去,就徹底沒希望了!武向南在心中呐喊。這時,阿姨問了一句:“你們倆現在誰贏得多點呀?”
中年男人說:“還是這小夥子吧,他上午贏得多。”
這句話一下提醒了武向南,他想到辦法了,笑嘻嘻地說:“如果今天打完之後,我還是贏得最多的,那我就請大家吃‘雍容薈’,好嗎?”
“真的?”年輕女人估計是個吃貨,聽到“雍容薈”這三個字,眼睛一下就亮了。
“雍容薈是什麽?”阿姨問。
“成都最貴的自助餐廳之一呀,帝王蟹、澳洲大鮑魚、波士頓龍蝦隨便吃呢!”年輕女人說。
“價格肯定不便宜吧?”
“團購價也得四百左右吧。”
“一個人?”
“嗯。”
“哎呦,太貴了,那還是算了吧……”
武向南說:“阿姨,沒關係的,我早上不是說了嗎?我明天就正式入職,開始上班了。之後估計都會很忙,沒時間來人民公園打麻將了。今天咱們就奢侈一把!隻要我打到最後都贏得多,就請你們三位去吃雍容薈!”
說罷,他望向中年男人,咧嘴一笑,半開玩笑地說:“大哥,幹脆咱們做個約定吧——如果你最後贏得最多,就你請,好嗎?”
當著兩位女士的麵,況且另一位男士又表現得這麽大方,中年男人當然不好拒絕,含糊其辭地答應了下來。武向南不失時機地說:“我就知道大哥也跟我一樣,是性情中人!那我馬上打電話預定一下。”
於是就真的摸出手機,在美團上找到雍容薈的電話後,打過去預定了四個人的餐位。年輕女人開心地拍著手說:“太棒了,我早就想去吃雍容薈了,一直嫌貴,今天可以去吃了!”
阿姨說:“那我也跟家裏打個電話,就說今天不回去吃飯了,跟著你們去開個洋葷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吃高價自助餐的事已然是鐵板釘釘。接下來,他們繼續打牌,中年男人果然沒怎麽胡大番了。不知道是為了逃避請客,故意為之;還是贏錢的積極性受了影響,氣勢和運氣也就跟著受挫了。這不奇怪,自助餐400元一個人,四個人就是1600元。但誰都不可能贏上1600,也就是說,不管怎麽贏,最後都是虧。在這樣的心態下,哪裏還有動力贏錢呢?倒不如輸點出去,讓對方當大贏家劃算——正常情況下,人都會算這筆賬,也會選擇這樣做。
但武向南是例外,因為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這些小錢,而是贏得五百萬!
他做到了——再一次把好運氣硬搶了回來。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武向南使出渾身解數,把所有技巧、千術全都用上了。有些小伎倆堪稱“合理的千術”。比如說,他想碰的牌是一萬,但這張牌之前已經打過一次了,現在就躺在堂子裏。當某人打出七萬來的時候,他喊“碰”,卻把一萬撿過來碰牌。人都是有慣性思維的,認為喊碰七萬,一定就是撿七萬,料想不到對方撿過去的卻是另一張牌。當然用這招有一定的風險,那就是被眼尖的人識破:“誒,你怎麽拿的是一萬?人家打的是七萬。”那也無妨,隻需裝瘋賣傻地說:“啊?那我聽錯了,還以為是一萬呢。”把牌退回去就行。這種情況隻算失誤,不算出千,也不會包牌,被逮到都無所謂。但重點是,一旦被識破一次,切忌再使用第二次,否則傻瓜都會看出來這是故意的,人品便受到質疑了。
打到六點鍾,武向南反超對手,贏了820元。這時年輕女孩提議不打了,現在就去吃飯。武向南說:“不急嘛,我剛才定的是七點半。咱們打到七點鍾,再坐車過去,剛好合適,”
阿姨也不想打了,揉著脖子說:“打了一天,腰酸背痛,休息了吧。”
“是啊,反正再怎麽打,我也贏不了了,今天就結束了吧。咱們提前過去,也是可以的。”年輕女孩說。
中年大叔說:“行,那就不打了,咱們結賬。小夥子,你今天肯定是大贏家了。”
喂喂喂,別呀!現在不打的話,我也找不到另外三個人來打了!還差一百多元了,隻要自摸兩個五番,目標就達成了,五百萬就到手了呀!說什麽也要繼續打下去才行!
“咱們就打到七點吧,”武向南說,“還有一個小時,請三位再堅持一下……”
“小夥子,你的牌癮還真大呀,打了一整天還沒打夠?”阿姨說。
“不是,我隻是……”武向南裝出難過的樣子,試圖擠出幾滴眼淚來。“我隻是想多懷念一下我奶奶,讓時光多停留在這公園裏一會兒,我太想她了……”
“哎呀,怎麽還哭了,你這孩子。”阿姨掏出紙巾遞給他擦眼淚,“行行行,那我們就再打一個小時吧。”
另外兩個牌友也不好說什麽了。於是牌局繼續。
武向南雖然鬆了一口氣,但他的神經仍然是緊繃著的。這一個小時內,至少還要贏180元。但他的運氣已經開走下坡路了,現在的運勢隻能說是一般般,要保住勝利果實是沒問題的,但是要想贏上一千元,就必須做大牌。但運氣一般的情況下,強行做大牌十分冒險,完全可能還沒叫牌,對手就已經先胡了,這樣反而會輸錢。如此看來,現在隻剩一條路可走了——詐胡大番。
武向南知道,這個風險是很大的。大番不比素胡,大家都會仔細驗牌。但現在他們都打得有些疲憊了,甚至是在勉為其難地陪自己再打最後一個小時。所以,也許他們不會看得那麽仔細。事到如今,也隻有賭一把了。
詐胡五番風險太大,三番收益又太小——最好的選擇,就是詐胡四番。武向南這樣做了,他詐胡了一個清一色帶根四番(自摸三家),硬著頭皮讓另外三家驗牌。但是如他所料,他們都疲倦了,視力不好的年輕女人更是把驗牌的任務交給了另外兩個人。而阿姨基本上對武向南是絕對的信任,都沒認真看,就開始數籌碼了。中年男人似乎也沒檢查出破綻來,武向南不敢停留太久,把牌推進堂子,蒙混過關。
隔了幾把之後,他又詐胡了一次兩家四番,加上正常胡牌,到了六點五十二分的時候,武向南數了一下,他手裏的籌碼一共有498顆,乘以二的話,就是996元。
離七點還有最後八分鍾,打兩把肯定是來不及了。那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把。也就是說,最後這一盤,他隻要能贏2顆籌碼,就達成一千元的目標了。
2顆籌碼很簡單,隻要胡一個放炮兩番,或者自摸兩家素胡就行了。但前提是,不能被別家胡大番。否則的話,就會前功盡棄。再說得明確一點,最後這一把的總收益,隻能大於或等於2顆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