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湯姆和傑瑞（10）

睡到半夜的時候，崔誌成感覺有人摸到了自己的**來，他睜開眼睛，發現屋裏居然一片漆黑，廊燈不知道何時熄滅了。扭頭一瞧，李先勇居然鑽進了自己的被窩，他問道：“李老師，你這是……”

李先勇哆哆嗦嗦地說：“崔總，我能……挨著你睡嗎？”

“怎麽，你害怕呀？”

“對……”

“怕什麽，這不什麽事都沒有嗎？”

“崔總，我其實一直沒有睡著，心裏提心吊膽的，總害怕會出什麽事。這樣半夢半醒地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盞廊燈突然熄滅的。我一下緊張起來，然後就……跑到你**來了。”

“是停電了嗎？”

“不是，手機都還在充電呢，說明沒有停電。”

“那會不會是廊燈壞了？”

“我不知道，萬一是……”

“鬼來了？”

“崔總，別把這話說出來呀。”

崔誌成笑了一下：“李老師，我之前說過，我是無神論者。到這兒來，就是陪你‘找感覺’的。我覺得，你現在已經找到感覺了。”

“我現在真的有點怕……你說那燈，怎麽會自己就熄滅了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也許是燈壞了。好了，別疑神疑鬼了，睡吧。要是真的發生了什麽靈異的事，你再把我叫醒，好嗎？”

“好的……呃，崔總……”

“還有什麽事？”

“我能……抱著你睡嗎？”

“這還是算了吧。倆大男人，不別扭嗎？”

“那我挨你近一點，可以嗎？隻要讓我感覺到你的體溫，就可以了。”

崔誌成內心還是不大情願，但也不好明確拒絕，便不置可否地翻了個身，側身背對李先勇。對方的身體貼了過來，好在也沒有做什麽越禮的行為，崔誌成便沒有理睬他，閉上眼睛繼續睡覺了。

早上，崔誌成醒來後，發現李先勇沒在自己**，已經回自己那張床睡覺了，看樣子睡得正熟。崔誌成沒有叫醒他，穿好衣服起來，去衛生間洗漱，再到陽台上活動了一下。九點過，他打算到酒店餐廳去吃早餐，怕李先勇醒了之後發現屋裏沒人，又緊張起來，便走到他床邊，拍了拍他的身體，問道：“李老師，還睡嗎？”

李先勇翻了個身，揉著眼睛醒過來了，問道：“崔總，現在幾點了？”

“九點二十，我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早餐。要不，你再睡會兒？”

“不，我要起來了。昨天晚上有點失眠，許久都沒睡著……”

“後來睡好了吧？”

“嗯，下半夜才睡得比較踏實。”

“就是挨著我睡之後？”崔誌成笑道，“那你什麽時候回自己**的？天亮之後？”

李先勇眨巴著眼睛，問道：“崔總，您說什麽？”

崔誌成望著他：“怎麽，你睡迷糊了，忘了？”

“忘什麽了？”

“你昨天晚上，半夜三更的時候摸到我**來，說廊燈突然熄滅了，感到害怕，想挨著我睡呀。”

李先勇驚訝地張大了嘴：“崔總，我……沒有呀！我一直睡在自己**，上半夜失眠，下半夜才睡著——但我根本沒有到你**去過呀！”

崔誌成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李老師，如果你是在開玩笑的話，我建議可以停止了。”

李先勇叫了起來：“崔總，我絕對沒跟您開玩笑！我真的從始至終都睡在自己**！這麽跟您說吧，我就算再害怕，也不可能半夜摸到您**去，這太突兀了。我頂多打開燈，然後把您叫醒！”

李先勇這樣一說，崔誌成才覺得，這事是有點不合邏輯。按理說，如果廊燈突然熄滅了，李先勇又很害怕的話，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立刻打開別的燈嗎？或者因恐懼而裹在被窩裏，不敢動彈。但他選擇的，卻是走下床，摸到另一張**去睡。正常情況下，一般人都不會這樣做吧……崔誌成皺起眉頭，說道：“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是你夢遊到了我**，你自己都不知道？”

李先勇說：“不會吧，我從來不夢遊。”他想了想，“崔總，這會不會是您做的一個夢？”

“不可能。”崔誌成篤定地說，“我不至於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

“那……”李先勇想不到該怎麽解釋這件事了。

沉吟一會兒，崔誌成突然想到了什麽，他回到自己**，在床單上仔細尋找著，十幾秒後，他在枕頭邊撚起一根長約十厘米的頭發，說道：“李老師，你看，這就是證據。這應該是你的頭發吧？我是板寸，不可能有這麽長的頭發。”

李先勇呆住了。的確，崔誌成的頭發很短，自己的頭發卻差不多就是這樣的長度。他怔怔地說：“難道……我真的夢遊了？”

“那就得問您自己了。”

“一般情況下，我是不可能夢遊的。我覺得，一定跟這個房間有關係。”

“你是想說，你被什麽東西‘附身’了？”

李先勇渾身哆嗦了一下，臉色變得蒼白，不敢往下接話。崔誌成卻有點不屑一顧：“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靈異事件’，也太讓人失望了。”

“不管怎麽說，我們已經體驗過了……”

崔誌成聳了下肩膀：“這種驚悚尺度，還真是溫和呀。看來，關於這個房間的恐怖傳說，全都是誇大其詞的。”

“也許吧……不過，就發生的這件事來說，已經讓我感到恐懼了。”

“不會吧，李老師，您可是頂級的恐怖小說作家呀。這種程度就把您嚇到了？這樣的情節如果寫進小說裏，恐怕不會嚇到任何人吧？”

“是的……可是小說跟現實是不一樣的呀。編故事的話，我可以寫得很恐怖，自己經曆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我明白。可是如果咱們來一趟普吉島，您就僅僅獲得這樣的靈感，您不覺得咱們這一趟的收獲，實在是太少了嗎？”

“那您的意思是？”

“要不，咱們續房吧。在這個房間再住一晚上。”崔誌成提議。

“啊，這個……”

“別擔心，李老師，我陪著你，沒事的。”

“那好吧。”李先勇勉強答應下來。

“咱們現在下去吃早飯。誒……我手機呢？”崔誌成左右四顧。他找了一會兒，想起自己睡覺前好像用過手機，便掀開枕頭找。酒店即便是單人床，也會放兩個枕頭。崔誌成掀開自己沒睡的那個枕頭，看到了放在下麵的手機，同時，他看到了另一樣事物，令他大驚失色。

“這是……”

李先勇觀察到崔誌成臉色不對，問道：“怎麽了？”

崔誌成說：“你過來看。”

李先勇走過去，看到枕頭下方的東西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幾縷女人的長頭發，像黑色水草一樣纏繞在一起，看上去恐怖至極。

“天哪，這是……之前就有的嗎？”李先勇問。

“不是，睡覺之前，我把兩個枕頭都拿起來過，當時枕頭下麵的床單幹幹淨淨，一根頭發都沒有。現在卻突然出現了這麽多頭發……而且，這顯然不可能是我們倆的頭發。”

李先勇打了個寒噤：“崔總，別說了……咱們快去辦理退房吧，別續住了，趕緊離開這家酒店！”

崔誌成坐到李先勇的**，思索了一會兒，說：“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更想再住一晚上了。”

“什麽？”

崔誌成說：“李老師，咱們不遠萬裏來到普吉島，不就是尋找靈感和收集素材的嗎？現在，房間裏果然發生了詭異的狀況，這才讓咱們不虛此行呀。”

“崔總，靈感和素材，我都收集夠了……不用再住下去了。”

“李老師，老實跟您說吧，我現在對這個房間的興趣，已經超過出書這件事了。您知道，我原本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對鬼怪、幽靈之類的事是完全不信的。但是目前的狀況，讓我的信念發生了動搖。所以，我打算再驗證一晚上，看看是否還會發生什麽怪事。”

“崔總，難道這還不夠嗎？我們現在遭遇的狀況，已經能證明這個房間有問題了呀。”

“我覺得不夠，假如這房間真的鬧鬼，我希望能感受到更直觀的衝擊。”崔誌成環顧四周，挑釁似地說道，“我倒要看看，人生前四十年的認知，是不是真的會而被顛覆。”

“您不會要在這兒住到親眼見到鬼，才罷休吧……”

“那倒不會，最多再住一晚上。李老師，我知道您有點不情願，但這次，就當是您陪我吧。”

崔誌成話都說成這樣了，李先勇自然不好拒絕，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於是，倆人去樓下的餐廳吃早餐。之後，崔誌成來到前台，打算續房。不料前台的服務員說，519房間今天已經訂出去了。

“正在住宿的客人，不是有優先續住的權利嗎？”崔誌成不滿地說道。

“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您打算續住的話，需要昨天晚上就告知我們。否則的話，我們會視為您隻住一晚，就在網上接受預定了。”服務員抱歉地說。

“那我加價，可以嗎？double。”

服務員猶豫了一下，說：“我請示一下經理吧。”

幾分鍾後，經理給出答複，同意了。崔誌成支付了房費，對李先勇說：“李老師，咱們來一趟度假勝地，別光是體驗鬧鬼的房間。今天白天，就去普吉島的景點玩玩，晚上再回來入住吧。”

李先勇當然求之不得，連連點頭。於是，倆人離開酒店，包了一輛專車，讓司機兼向導帶著他們去島上熱門的景點遊玩。司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推薦他們去皮皮島和攀牙灣玩，並幫忙聯係出海的遊船。崔誌成和李先勇在美麗的熱帶島嶼上觀光、遊覽，又在海中浮潛和遊泳，玩得十分盡興。晚上，他們在普吉島最大的夜市品嚐泰國小吃，還看了一場大型的人妖表演。回到酒店，已經是九點半了。

519房間已經徹底打掃過了，床單被套都換成了幹淨的，枕頭下那恐怖的女人頭發，自然也不見了。

玩了一天，倆人都累了。李先勇說：“崔總，咱們今天就早點睡吧。”

“別忙呀，李老師。九點半就睡覺，太早了點兒吧？”

“那咱們還是看會兒電視？”

“電視就別看了，做點別的吧。”

“做什麽？”

“您還記得嗎？之前我們在網上的報道中看到：一些年輕人，為了尋找刺激，在這個房間裏玩‘招靈遊戲’，據說這樣可以大大增加見到鬼的概率。說到這個，您作為恐怖小說作家，應該很懂行吧。全世界最出名的招靈遊戲，有哪些呢？”

李先勇並不想談論這個問題。但是崔誌成問起了，他又不好不回答，隻有虛與委蛇地說：“我知道的，就是碟仙、鏡仙、四角遊戲、血腥瑪麗這些。”

“那麽，哪一種是適合我們現在玩的呢？”

“我覺得……一種都不適合。”

“為什麽？”

“不符合條件吧。做這些遊戲，需要有相應的道具，對人數也有要求。”

“您以前玩過嗎？”

“年輕的時候，玩過一次……”

“玩的什麽？”

“四角遊戲，也就是四角捉鬼法。”

“成功了嗎？”

“什麽叫‘成功’？”

“就是出現靈異狀況了嗎？”

“我不知道，當時有人嚇到了，尖叫了起來，說有個‘不存在的人’摸了他。但我們無法判斷，他是不是在演戲。”

“我們現在可以玩嗎？在這個房間裏。”

“不行不行……”李先勇連連擺手，“這個遊戲，需要四個人才能玩。況且，需要在空曠的房子裏進行。”

“明白了。那麽，有沒有什麽遊戲是適合我們兩個人玩的？”

李先勇苦著臉說：“崔總，還是算了吧……咱們看會兒電視就睡了，行嗎？”

“李老師，咱們好不容易來一趟普吉島，今天又是咱們在這個酒店住的最後一晚上了，難道你就不想有點‘驚喜’嗎？”

“我擔心會是驚嚇……”

“那也很刺激呀。對於恐怖小說作家而言，這是多麽難得的體驗呀。”

“崔總，真的……還是算了吧。況且，咱們也沒有道具呀，玩碟仙的話，需要有一張布滿文字的字盤，以及一個小碟子……”

“你看，這種小碟子可以嗎？”崔誌成像變戲法一樣，從一個裝水果的口袋裏摸了一個塑料小碟子出來。

“啊……這是哪兒來的？”李先勇感到吃驚。

“剛才逛夜市的時候，我在一個小攤子上買的。”

“您當時就想好回酒店來玩這個了嗎？”

“對。為此，我還買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崔誌成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四開的白紙和一支黑色記號筆。“準備得夠齊全吧？”

李先勇張著嘴愣了一會兒，說道：“白紙不行，得是上麵有文字的紙。”

“這個簡單，咱們在紙上隨便寫點字，不就行了嗎？”

說著，崔誌成打開記號筆的蓋子，在紙的四周寫了：東、南、西、北、是、否、能、會、不、生、死等漢字，以及0—9十個阿拉伯數字。然後在小碟子的背後，畫了一個箭頭，說道：“這就行了。”

“崔總，您對於請碟仙這一套，好像很了解呀。”

崔誌成咧嘴一笑：“我讀大學的時候，就跟宿舍裏的同學一起玩過了。”

李先勇咽了口唾沫，很想說“我可以不玩嗎？”但是崔誌成已經把白紙鋪在桌子上，再把小碟子倒扣在白紙中間了。“來吧，李老師，好久沒玩這個了，咱們試試。”

李先勇沒法拒絕了。隻有走了過去，勉為其難地把右手食指放在倒扣碟子的邊緣。崔誌成卻沒有把自己的食指放上去，李先勇詫異地望著他。

“李老師，咱們可不能就這樣開始呀。”

“那要怎樣？”

“關燈。”崔誌成說，“所有的招靈遊戲，不都是在黑暗中進行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