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競時代

151 離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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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號長途高速列車即將進站,秋雨中,在廣場上站著的兩人也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

明俊拉著沉重的提箱要走,卻被吳青陽叫住。

“等等!”

“怎麽?舍不得啦!”明俊停步回身,笑得灑脫。

“等某個混蛋過來。”

吳青陽摸出棒棒糖,咬的“咯嘣”作響。

“還是不了吧,我跟他又沒什麽交情。”

吳青陽不理他,吃完一根又摸出一根。在他的身上,仿佛裝著無數的棒棒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秋雨連成的絲線也越來越密了。

“我真該走了。”明俊攤著手。“說了我跟他沒什麽交情。”

吳青陽沒聽見似的,低頭咬著棒棒糖。

明俊無奈,隻好站在那裏無比心焦的等待。

“他要敢不來,我就去NT拆了他的狗窩。”吳青陽哼了一聲。

“總不能強人所難。”

“十年前,我們三個一起來到這座城市。說好了的,要一起走下去。最先食言的卻是他。如今你也要離開,就剩我一個。”

吳青陽搖搖頭,把吃出來的糖棍拚成一個五角星。放在眼前去看陰沉沉的天空,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來,濺起一片晶瑩的水花。

轎車在兩人麵前穩穩停下,楊衝從車上下來,朝明俊微笑。

“不好意思,路上接了個人。”

第二排門打開,程紫櫻從車廂裏出來。還沒有說話,眼圈已經開始泛紅。

“嘁!”

吳青陽瞥了楊衝一眼,轉身望著遠處的站台。

楊衝走到他的身後,“那邊比賽進行的怎麽樣了?”他輕聲問道。

“我不做的事情,牛總也能找到其他人替他做。不過你放心,NT能夠保證有一個人獲得了職業資格。”吳青陽道:“你們新賽季的難度應該還不算太大。”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哦?以你萬年不求人的性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吳青陽麵無表情。“看來世道真的要變了。說罷,趁我現在心情不好。拒絕你也直截了當一些。”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楊衝哂然笑道:“你與我們越來越相似了。”

“滾!不要跟我套近乎。”

明俊撐開雨傘,遮在程紫櫻的頭頂。“好了,不要再哭鼻子了。”他有些局促的道:“這樣很不好,別人會以為我怎麽你了呢。”

“你就是怎麽我了!”程紫櫻抽噎道:“我剛剛放棄了新港的一切,到這裏來看你。而你卻舍下這裏的一切,去新港發展?早知道今天,我不至於來!”

“丫頭,這就是現實啊。”明俊笑道:“人都是流動的水,從來都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常青樹隻有一棵就夠了,多了豈不是要把其他小樹苗都蓋住了?”

“他們把你賣了,你還替他說好話。”

“新舊交替,自然規律。我作為一個職業選手,唯一需要的就是正視它,坦然接受它。總不能和世人的眼光一樣,嚷嚷著要誰為哪個戰隊服役一輩子。自古名將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與其是開解程紫櫻,不如說是自言以表心誌。話到最後,明俊自己也有些感傷。把傘塞進程紫櫻的手裏,提起皮箱向進站口走去。

“該告辭了。祝你們一切安好吧。”明俊朝三人揮了揮手,微笑道:“賽場見。”

“賽場見。”

三人揚手作別,明俊瀟灑轉身。十年前他們三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十年後他孤身一人飄零遠方。

曾經他以為將在這裏終老,那時候的自己,到底還是太天真。

列車長鳴,奔向未知的遠方。

吳青陽長出了一口氣,轉頭望著楊衝道:“今天不想回去,你請。”

“去我家吧。”楊衝笑了笑,“隻有我自己,寂寞的很。”

吳青陽就把機車扔在廣場上,坐進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程紫櫻坐在他們身後,有些好奇的看著兩個沉默的男人。他們之間肯定有故事,而且是那種很久遠,很有韻味的故事。

楊衝的家在距離NT俱樂部不遠的一座高檔住宅區裏。站在寬大敞亮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安寧大鐵橋。

房間裏簡單樸素,一塵不染。唯一引人注目的是擺在客廳桌子上一幅放大到四十寸的合照,五個身穿國防綠軍裝的年輕男孩站在一起,笑得甚是燦爛。

吳青陽站在客廳門口,凝望著那幅照片。他臉上的表情鬆動了些,“原來你一直都保留著。”

“是不能忘。”楊衝似乎沒看到他的臉色,把一堆食材從冰箱裏拿出來。“今天天氣陰冷,吃火鍋吧。紫櫻,過來幫忙。”

“哦~好!”程紫櫻把目光從吳青陽和那幅照片上移開,興致勃勃的去廚房幫忙。

過不多時,方桌上擺滿了新鮮的蔬菜和肉類。送貨機器人也到了門口,把滿滿一箱白酒放到桌邊。

吳青陽這才轉開凝望照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道:“我已經戒了。”

“多少整點兒。”楊衝不動聲色,打開酒箱。一口咬開瓶蓋,把瓶子頓到吳青陽的麵前。又從茶幾底下拿出兩個深綠色的茶缸,擺在兩人麵前。

那茶缸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不顯山不露水,卻甚是能裝。一斤裝的酒瓶倒得底兒朝天,居然都沒裝滿那缸子。楊衝放下空瓶,又用牙磕開一瓶,把兩人麵前的缸子填滿才作罷。

他端起缸子,在吳青陽麵前的缸子上碰了碰。

“走一個!”

說完舉杯仰脖灌了進去。

吳青陽看著他喝完,缸子還沒落下他就已經端起杯來。也是一飲而盡,絲毫沒有遲疑。

頃刻間,兩斤白酒就進了肚子。楊衝俊白的臉上閃現出一抹紅暈,俯身開瓶,又是倒滿了兩人的酒缸。

刺鼻的酒味熏得程紫櫻頭發暈,她不是沒見過男人喝酒,甚至她自己的酒量也還不錯。但如此彪悍的喝法卻是平生第二次見到。那時她的父親還沒去世,在東陽叔叔的家裏。

東陽叔叔也是如此這般,一口一杯,一杯一斤。而她的父親,卻隻能端著精致的水晶杯作陪。

這個世界上,除了軍人怕是沒有什麽男人能夠如此凶猛的灌酒了吧?

一時間,程紫櫻對這兩人的身份產生了莫大的興趣。她小心的端詳著那張巨幅相片,發現站在最旁邊的那個男孩,依稀就是已經離開的明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