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飲些烈酒
“臣女不敢當。”
蘇妗福了福身子，看著低眉順眼的，側臉輪廓十分流暢舒適，較與那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還多了些出塵與清冷。
麗昭容柔柔弱弱地靠在蕭衡肩上，嬌笑著說：“原來竟是蘇將軍的女兒。我還以為將門之女都十分英氣，沒想到蘇妹妹如此嬌柔貌美。”
“臣女自小體弱，實在是身體欠佳。”
蘇妗順從地答道，儀態方麵不曾有絲毫錯誤，家人雖然嬌慣她，但在禮儀技藝方麵不曾有過一絲懈怠。
“好啦，快坐下吧。你體弱，以後不必行禮了，若是讓阿猛看見了，指定說朕苛待你。”
蕭衡玩笑似的說道，卻讓蘇妗心裏升起一道警鈴。
看來，從這個時候，皇帝其實就已經對她兄長有不滿了。外人聽著這話，還當是無上的榮寵和親近之意，隻是身在其中，才知個種苦澀。
“陛下說笑了，兄長一向尊敬您，不會說這樣的話。”
氣氛一下子安靜，蕭衡打量著女孩。
蘇妗已經站直了身子，不懼天威，隻是淡然站在那裏，仿佛懸崖峭壁上綻放的花朵，頑強，美麗。
蕭凜感覺到氛圍的不對，看了眼站在下麵，臉色有些蒼白的女孩，眼裏劃過心疼。
剛剛就時不時聽見她在下麵咳嗽，隻怕有些勞累了。
“皇兄，時間差不多了，前廳的大臣們恐怕都已經聚齊了。”
蕭衡這才收回視線，笑著說道：“說著說著總是忘了時間，走吧，朕隨你們一起。”
麗昭容卻在這時突然出聲，摸了摸小腹，對著蕭衡嬌聲道：“陛下，今日太後娘娘壽宴，臣妾的身份恐怕不合適，若是去了，那群大人們肯定又要上奏煩您了。臣妾還是先回宮吧。”
蕭衡思索了一瞬，點了點頭。
寵溺地捏了捏女人的鼻尖，說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就是想偷懶。”
麗昭容嬌羞一笑。
兩人旁若無人地互動，完全沒顧及旁邊臉色發黑的文芝雅。
今日是她的壽宴，皇帝也就算了，麗昭容算個什麽東西，仗著皇帝的寵愛居然還敢不把她放在眼裏！
文芝雅垂著眼眸，搭在竹桃胳膊上的手握緊，眼中盡是不虞。
小賤人懷了身孕，她原本有千百種方法讓她滑胎，誰知道皇帝還真是護著她，直接送到她宮裏。
這一下子，不僅不能害，還得好生照料著。
其餘眾人都紛紛低著頭，恨不得耳朵聽不見才好。皇家的醃臢事知道多了就是死路一條。
譚秀華在人群中，眼神來回打量著蘇妗和上麵的幾人，心中漸漸生出一個想法。
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說是一道走著，其實也不盡然。皇帝與太後都有專門的轎攆，她們一等人則要步行前去。
蘇妗走在末尾，春杏折了折她的毛領，心疼地說著：“小姐不如推了這檔子事，進了這宮裏，總感覺處處都是雙眼睛，瘮人得很。”
蘇妗笑了笑，她何嚐不想遠離是非，可是偏有人看不慣她。
抬眸看著前方三五成群的幾名夫人小姐，輕笑了一聲，還真是明晃晃的孤立啊。
“不言呢？”
外男不可入後宮，所以她便讓蘇不言自己找個地方等一等。如今過了半個多時辰，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春杏頓時瞪大了眼睛，仿佛突然想起來還有這人似的。
“小姐，他得到您的命令就沒了人影，我也不知道他跑去哪兒啊！”
哭喪著臉，帶著惶恐。
蘇妗歎了口氣，拍了拍春杏的手，安撫道：“不言武功很高，在這宮裏估計沒人能傷到他，不礙事。”
之前能被文銘澤逼成那個樣子，全然因為舊傷未愈，又餓了小半月，懶得跑了。
兩人正在這兒說著話，麗昭容的步攆路過。
“等等。”
嗓音嬌媚，宛若黃鶯啼鳴，尾音似小鉤子一樣，讓人有些迷戀。
蘇妗整了整衣服，俯身問安。
“麗昭容安。”
“蘇妹妹不必多禮，本宮隻是望見你手中那紅玉鐲子，覺得十分稀罕。便想來問問。”
麗昭容懶懶地倚靠在轎攆上，蔻紅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著扶手，另一隻胳膊支起，撐住額角，斜睨著她。
火紅的裙擺隨著冷風吹起，空中飄來一陣清新的果香，眉眼似妖，轉眸勾魂。
蘇妗起身，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答道：“倒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隻是家人相贈，說能祈福，臣女便戴著了。”
“原來如此，本宮瞧著妹妹天香國色，隻是在這宮裏，如此容貌實在惹眼。妹妹身子弱，今年宴上準備的酒釀烈了些，還是要少飲一點為好。本宮這裏還有些香囊，裝了些醒酒的藥材。木琴，給蘇小姐拿一個。”
蘇妗沒有推辭，接過香囊。
“謝麗娘娘賞賜。”
麗昭容笑著，望向她的眸子裏仿佛透過她思念著別人。隨意地抬了抬手，抬轎的幾名小太監連忙邁開了步子，向著坤寧宮走去。
蘇妗站在原地，望著他們離開，低聲對著旁邊的春杏說：“等會兒宴席上多注意著點兒吃食，莫要貪嘴。”
“是，小姐。”
春杏挺直了腰背，若有人來害她們家小姐，她第一個撕碎了他們！
-禦膳房-
裝扮成小廝的蘇不言此刻正貓著腰蹲在禦膳房的屋頂上，闔目仔細聽著下邊兒的動靜。
“柳尚食，您快來瞧瞧吧，太後娘娘素來愛吃的蟹粉酥今日不知怎麽的，總是不成型。”
稟報的小太監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眼中俱是慌亂，今個兒這樣大的日子，若是禦膳出了一點兒問題，恐怕整個禦膳坊都要掉腦袋啊！
“廢物！平日裏叫你們一個個的都偷奸耍滑，到了緊要關頭看你們如何！”
柳尚食放下手中的銀針，淨手後隨著小太監去了對麵的廚房。
蘇不言聞著屋子裏飄上來的香氣，咽了咽口水，安撫了一下咕嚕嚕叫的肚子，看準時機，閃身進了屋子。
看著滿桌上香氣四溢的飯菜，眼睛都放射出了閃亮的光芒。
剛要抓起那看著便燉的軟爛脫骨的豬肘子，突然想起蘇妗對自己的囑托，悻悻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掏出懷中準備好的油紙包，皆打包了一份，最後還不忘清掃現場。抱著一大堆戰利品十分輕盈地躍上房頂。